章邯心里奇怪,抱拳问道:“百里将军追击不利,先锋受挫,折损数千,大人又何故发笑?”
“老夫只笑韩信虽是难得的将才,却用兵谨慎,并无进取之意,成就也将有限,不过是昔日赵括之流,这样的天才,老夫见得多了......”
尉缭子捋了捋颔下虎须,目如鹰隼,肃然下令:“此时汉军小胜,军心必然松懈,众将沿道追击,侵袭骚扰,等到汉军兵进金水河,听中军号令,全军掩杀,击灭汉军,正此时也!”
“喏!”
章邯精神一振,锵然抱拳,领命而去。
......
秦汉两股兵力就在开阔的平原上,展开了一场狼突犬奔的追击战。
老一辈的帝国特勤官尉缭子对上了年青一代的王朝特勤官韩信。
两人调度数十万人兵马,且战且退,便如行云流水一般。
追击越深,尉缭子的脸色便越发的凝重,超过一个甲子的戎马生涯经验让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今天撤退的汉军江东军团,似乎有些不同。
项燕统御江东军团之时,刚猛决绝,江东军团也是勇猛精进,悍不畏死的进攻。
但这一个军团在韩信手里,调度转圜,竟然比项燕用兵之时,还要细腻入微,诸多兵种协同参战的恐怖,在指挥时的军令,甚至可以精准到每一位百人小尉头上!
汉军结阵换型,进退自如,真正达到了如臂指使的境界。
哪怕是名动天下的兵法大家尉缭子见之,都不得不由衷赞叹:“老夫错看了此人,汉皇用人,独具慧眼,这个韩信排兵布阵,滴水不漏,堪称出神入化”。
章邯没有找到穿凿汉军的机会,赶回来中军复命,抱拳道:“大人,汉皇稳居中军,汉军团团结成防御阵势,阵型严密雄厚,我军只怕无法突破!”
接着,尉缭子脸色沉肃,作了一个挥刀斩首的手势,道:“此子不除,日后必成帝国最大隐患!”
......
“报!”
汉军斥候在战场之中灵活的穿梭,疾步走到中军跪倒,抱拳道:“启禀陛下、军师大人,函谷关秦军倾巢而出,尉缭子亲自督阵,紧追我军不放,双方缠斗,互有伤亡!”
“这是在消磨汉军锐气,想要慢慢蚕食我军......”
范增皱眉道:“尉缭子用兵果然老辣,不动则已,一动必然势如雷霆,再这样拖下去,我军不断被骚扰侵袭,士气跌落,只怕将会陷入不利境地!”
引君入瓮,同样也是在给秦军机会,尉缭子这样的兵法大家,显然是清楚这一点。
照眼下形势下去,汉军将会在这一场角力当中处于不利的境地,韩信简直就是在刀锋上行走,一个的不好就要被秦军这一头恶狼狠狠地咬下一大块肉来。
“如今我军折损多少?秦军战损如何?”
“雷豹营负责断后,死伤两千余众,腾龙营与秦军锐士在左翼激斗一场,战死千余众,至于秦军伤亡,起码已在万人之上!”
汉军斥候躬身抱拳答道。
刘昊微微一笑,环顾四周,决然道:“局势还在掌握之中,年青人剑走偏锋,倒也未必不是好事,韩信必不会让朕失望!”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刘昊在移交整个军团指挥权之前,曾经与韩信彻夜促膝长谈,充分地了解过他的战略思路之后,才将二十万大军的指挥权移交给韩信。
到目前为止,韩信确实没有让刘昊失望,秦汉两股保卫上头死死的咬住了,但是秦军临阵伤亡的人数,却数倍于汉军。
刘昊开口问道:“子房,奉孝,依你们看,韩信是想做什么?”
郭嘉指着南边方向,微笑道:“往南再去数里地,就是金水河,若是秦军穷追不舍,我军背水一战,决胜便在彼时。”
“报!”
秦军斥候从前阵纵马疾驰至中军将旗之下,气喘吁吁地抱拳叫道:“汉军已经退至金水河,请太尉大人下令!”
尉缭子霍然站起身来,锵然拔出了腰间宝刀,决然道:“时机已至,传老夫军令,全军出击,截杀汉军,函谷关未能尽灭江东军团,今日可一战而竟全功也!”
“末将等,遵命!”
秦军虎狼大统领,双目绽放红芒,杀机无限。
......
金水河宽阔无比,河水滔滔,横亘在前方。
落日的余晖洒落在河面上,微风轻抚,河面上波光粼粼,闪耀着璀璨绚丽的金光。
长河落日圆。
这一副瑰丽奇景,值得欣赏,若是能泛舟河上,更是惬意悠闲。
只是汉军众人却没有这一份闲适心情。
身前是深不可测的大河横亘于前,背后是十数万秦军虎狼锐士,阵型集结凝厚如山岳,数百乘黑铁战车前驱,锋刃雪寒,在落日余晖之下,闪动血色光芒。
十数万虎狼秦军锐士,在尉缭子的指挥之下,卷动烟尘滚滚如龍,杀奔金水河而来。
“兵书有云,半渡而击,破敌必矣,今日来势汹汹,我军已经退无可退,只能临河而渡,若是被秦军截击,河边船只又少,只怕是无以为战......”
影虎营大统领季布看着宽阔的金水河,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心道:“不管如何,还是让陛下先撤离战场,东皇就隐藏暗处,随时可能会有危险......”
季布也是熟读兵书的儒将,自然知道汉军且战且退,撤到金水河边,就已经到了绝境。
这时候,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金水河畔,火光耀天,原本停靠在河边的船只,被放火烧了。
年青的王朝特勤官军韩信站在金水河边上,背负漫天余晖霞光,锵然拔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