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思鼎一走,萧晋脸上的怒火和屈辱就消散一空,取而代之的是无边落寞。
“怎么了?”陆熙柔坐进他怀里,抱着他的脖子问,“又开始矫情纠结自己的不择手段了?”
“这本来就是我们事先计划好的,要矫情也早矫情过了,我只是……”萧晋摇摇头,眼神伤感,“只是第一次听到他明确表示要杀我,感觉有点不真实,像是在做梦一样。”
闻言,陆熙柔心里默默一声轻叹,抱着他的手臂又紧了些,什么都没说。
萧晋不需要安慰,因为发生了什么以及为什么他都非常清楚,而且这种事情也安慰不来,陆熙柔能做的,只有让他知道他并不孤独。
“小柔,你还希望我做一个坏人么?”不知过了多久,他开口问。
“我从来都没有想要你变成一个坏人,只是希望你可以多自私一点,多想想你自己,世界那么大,人口那么多,你爱不过来,也管不过来。一个人能把自己的一辈子过好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事情了,心眼儿本来就不大,偏偏还要把旁人的一辈子也塞进去,十恶不赦的坏人恨你,庙堂上那些道貌岸然的‘好人’们也不喜欢你,搞得自己里外不是人,你不难受谁难受?”
“我还不够自私么?”萧晋的声音缥缈的仿佛来自天外,“这世界上哪个无私的人会给自己找二十个老婆?”
“所以满天下可怜的人只有我们,可你这个混蛋却根本不在乎,你只想当英雄,当救世主。严格来讲,这也算是家暴,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垃圾渣男!”
萧晋笑了,表情却仿佛刚吞了黄连一般,摇摇头说:“我当不了英雄,因为老天爷迟早都会拿雷劈我的。”
陆熙柔娇躯一僵,抬起脸震惊无比的看着他:“你……”
“我已经决定了。”吻吻她的唇,萧晋转脸望向门外,眼中冷芒四射,“他已经泯灭了人性,或者说他所认为的人性已经和我们不是一个概念,无论我因为什么放过他,他都不会有所触动,所以,就像我必须杀死童鱼给一树和花雨一个交代一样,他也必须死!”
一周后,米国下一代智能无人机的设计图纸和芯片资料就被送了过来,甚至还附带了一枚已经被制造出来的芯片样本,可见马戏团效率之高,实力有多恐怖。
送东西来的不是易思鼎,而是一名中年人。此人四十岁左右的年纪,相貌普普通通,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扔人堆儿里绝对会立马消失,极其没有存在感,可萧晋却觉得他非常眼熟,想了半天没想起来,还是他喊了一声“少爷”,才猛然回忆起彼此确实曾经见过一面。
“原来是你!”萧晋眼神犀利,似笑非笑,“上次在我家见面的时候是晚上,没仔细看你的长相,也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失礼了,你不要见怪呀!”
“少爷您言重了。”中年人面无表情,弯了弯腰,恭敬的态度很公式化,“我叫杜彬,您喊我老杜就行。”
“杜宾?这特么不是狗的名字吗?你爹妈咋想的,是觉着你聪明听话肯定是个打猎的好手么?”
萧晋哈哈大笑,极尽嘲讽。杜彬却好像一点都不在意,也不解释自己的名字是哪个字,只是木着脸站在那儿,一语不发。
笑了一会儿,萧晋自觉无趣,便又拉下脸问:“你是匹诺曹的催眠师吗?”
杜彬摇头:“不是。”
“那我要的人呢?还是说,你的主子又打算玩儿诺言先兑现一半那一套了?”
“请少爷稍安勿躁。”说着,杜彬从兜里掏出一部手机双手捧过来,“先生一言九鼎,既然已经同意了您的条件,那就绝不会食言。只不过,在兑现之前,他想先请您看看这上面的内容,如果您看完还依然坚持,那最迟今天傍晚,催眠师就会到您跟前侍奉。”
萧晋接过手机,见屏幕上是一个视频的定格画面,眼睛便眯了一下,吩咐道:“坐!千雪,看茶。”
“谢少爷!”杜彬再次弯腰施礼,然后规规矩矩的跪坐在榻榻米上,眼观鼻鼻观心,竹下千代子端茶给他时还非常客气的道谢,整个人不卑不亢,不像是下人,倒像个来下战书或者谈判的使者。
萧晋点击视频播放,画面里先是出现了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眼镜老头,介绍说这是一次产品测验记录,而要测验的所谓“产品”编号就是十一号与忍七。
萧晋的心顿时揪了起来,直觉告诉他,接下来肯定会发生他不想看到的事情。
老头儿说完,画面一转,一对中年夫妇就出现在镜头中,只见他们手拉着手坐在一间房的沙发上,脸上写满了焦虑和忐忑。不一会儿,一对十二三岁的少女手拉着手推门进来。双方见面,几乎同时爆发出惊喜的欢叫,中年夫妇冲上去和两名少女拥抱在一起,放声大哭。
他们说的是岛国语,萧晋听不懂,但他能看得懂,只有失散多年的至亲,才会在重逢时迸发出如此令人动容的感情来。
那对少女自然就是小钺和小戟,看她们两人哭着向父母诉说委屈和思念的样子,就是两个普通的女孩儿,一点都不像是已经被洗过脑的玩偶。
可是,如果她们还没有被xinao,那所谓的测验又从何而来?
正当萧晋心生疑惑时,突然,房间不知道哪里响起一阵奇怪的音节,那对夫妇莫名其妙的四下张望,他们怀中的少女们却同时止住了哭泣。
下一刻,神情变得妩媚至极的小戟搂住父亲的脖子就要往上亲,小钺也抱住了母亲的脖颈,只不过她没有亲,而是双手用力一拧。
眼看妻子软绵绵倒下,她们的父亲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推开小戟扑过去查看妻子的状况,却不成想小钺抓起一旁的茶几高高举起,然后重重砸下。
一下,两下,三下……小钺眼神空洞,表情冷漠,细细的手臂抓着比她身高还要长的茶几,砸的十分专注,直到父亲的整个头都血肉模糊才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