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老师听到黎鸢鸢的回答,感觉身为导师的威严受到挑衅。
“随便你吧,真不自量力。”舞蹈老师轻蔑地翻了个大白眼,抱着播放demo视频的笔记本电脑离开训练室,盘算等她们组幡然悔悟,哭喊着哀求自己。
黎鸢鸢目送她离开,找到《玫瑰少年》的原曲谱,挽起衣袖绕到钢琴后面。
开搞。
七点半,同组的练习生到齐,得知事情经过。
f班胡梦颇有微词,“现在怎么办?其他组已经开始扒舞了。”
同样来自f班的张雨洁点头附和,“对啊,咱们组基础本来就弱。再不抓紧时间训练,会被别人甩开一大截的。”
“对不起。”黎鸢鸢重编曲之余,抽空道歉,“全部都是我的责任,我会尽力补救的。”
“鸢宝,”冯晨曦同样着急。可见到黎鸢鸢忙得无暇分身,不忍给她施加压力,“我们需要做什么?”
“麻烦你们把这首歌所有的舞台版找出来,包括原唱和翻唱。然后每个人到录音室,完整录一遍demo,我需要参考你们唱歌的音色和音域进行改编。”
胡梦:“我说,你就算是c位,也没有那么大的决定权吧?”
张雨洁用力点头,“对啊对啊,大家都是参赛学员,你凭什么安排我们?”
“我也不想安排你们。”黎鸢鸢抬眼,目光寡淡。
其他学员被她的气势唬住,似乎读懂黎鸢鸢眼中深意。
若不是被迫成为一组,谁愿意搭理你们?
黎鸢鸢:“责怪我之前,请你们先去看看节目组给的原demo。假如你们认为demo没有问题,可以按照那个排练。”
同组学员将信将疑,找舞蹈老师要来demo。
看完视频,终于明白黎鸢鸢为何质疑提出意见。
编舞师经常给偶像女团编舞,过于注重齐舞和c位。
即使《玫瑰少年》并非偶像团体的作品,也要安排大量的齐舞。并且给c位安排大量不明所以的炫技part,导致歌曲原本的故事线稀碎,立意更是南辕北辙。
如同把一块巧克力,做成巧克力形状的屎。
用女团标准评价,它或许合格。
但按照黎鸢鸢对表演的理解来判断,零零碎碎的唱跳舞台,根本不能算完整的表演。
“那个…”
胡梦和张雨洁回到训练室,脸上大写的尴尬。
按照舞蹈老师给的demo,她俩站位全场镶边,分到的歌词加起来只有两句,彻彻底底沦为陪衬红花的绿叶。
黎鸢鸢要求大改编曲和分part,她俩或许才是受益者。
“鸢鸢啊,”胡梦试探着套近乎,跟她商量,“重分part以后,能不能多安排我唱两句。”
“你先去录歌。”黎鸢鸢低头写写涂涂,态度没有丝毫松动,“我会按照你们的音域和完成度分part。”
同组其他学员收起牢骚,依言去录音室录歌。
等到所有人离开,薄菲坐到黎鸢鸢旁边,嘟嘟囔囔抱怨,“鸢鸢,你为什么要跟胡梦解释那么多?”
“因为她跟我们同组。”黎鸢鸢随口问,“难道你讨厌她?”
“嗯!”薄菲皱着鼻子,附到黎鸢鸢耳边嘀咕,“她本来是咱们宿舍第四个人,发现你以后,转身就跟宿舍申请换宿舍。”
“哦,那我应该谢谢她。”
薄菲诧异,“谢谢她?你疯啦?”
黎鸢鸢解释,“因为她搬走,我乐器才有地方放。”
薄菲凝视她的侧脸,欲言又止。
——你那堆乐器,难道比我这个好姐妹更重要吗?
薄菲犹犹豫豫,最终把问题憋回去。
笑死,自取其辱的事,她才不做呢。
《玫瑰少年》组基础薄弱,训练难度比其他组要大。
意味着同样的准备时间,她们必须更加努力。
黎鸢鸢连续熬了两天,终于在规则和条件允许的范围内,最大限度改编出满意的舞台。
至此,她们组进度已经比其它组慢整整两天。有的组学得快,甚至扒完了舞蹈。
舞蹈老师对她们组有意见,连教室都懒得进,更别提帮忙教舞。
黎鸢鸢没时间休息,立刻带领组员们抠动作,记走位,练习歌曲。
期间,蔡琳和叶浓两位导师来过,针对她们的舞台给出意见和评价。由于工作太忙,每次都是匆匆来去。
阮星祺有电影补拍工作,那天录制完毕,便火急火燎赶去外地拍戏,将近十天没露过面。
黎鸢鸢独自挑大梁承受压力,天天熬夜练习、设计舞台效果。
公演前排前三天,她艰难的起床。
咳嗽两声,喉咙难受的厉害。
嗓子哑了。
因为过度劳累的缘故,声带疼得厉害。
发出的声音像钝锯刀锯木头,嘶哑粗糙。
黎鸢鸢拥有丰富的演出经验,经历过舞台前失声的情况。
她镇定的找到一个素描本,用纸笔跟大家交流。
冯晨曦和薄菲知道她生病,非常担心,催促她快点去医院看病。
黎鸢鸢摇头,提笔写:需要静养。
“大后天要上台公演,哪有时间让你静养?”胡梦烦躁地骂骂咧咧,“真倒霉,这个破组状况好多。”
“上台之前,你嗓子能治好吗?”张雨洁皱着眉,生怕她耽搁整组进度。
黎鸢鸢诚实的给出答案:不知道。
胡梦气得摔了歌词本,离开训练室,跟玩得好的小姐妹抱怨。
流言飞快传播,短短半个小时,所有学员都知道黎鸢鸢变成哑巴了。
有人幸灾乐祸,认为她肯定是被水军气哑巴的,暗示操纵舆论的水军和职黑加大力度。
距离《superidol》播出时间越来越近,全网关于黎鸢鸢的黑料沸沸扬扬。
就连平常不关注选秀的人,都知道今年有个野鸡练习生。
退赛词条阅读量大几千万,黑子成功把黎鸢鸢塑造成毫无廉耻心、给钱什么都做、为走红不择手段的渣女。
什么脏水都往她身上泼,谁都能站上道德制高点,肆意批判她。
关于黎鸢鸢的讨论乌烟瘴气,仿佛末日狂欢。
始作俑者甚为得意,通过各种渠道,向黎鸢鸢展示自己的功勋。
黎鸢鸢被迫从工作人员那儿,听到诸多关于自己的恶评,原本就疲惫的身体更觉得心力交瘁。
‘我想休息。’她用写字的方式向主任请假。
“去吧。”主任痛快批假。
毕竟,黎鸢鸢多休息一天,舞台翻车概率就越大。
黎鸢鸢来到假期,却没有立刻回宿舍。
她来到录制基地的大门边,眺望铁栏杆外面的天空,眼底透出向往。
成长过程中,现实反反复复告诉黎鸢鸢:生命馈赠的所有礼物,早已暗中标好代价。
黎鸢鸢永远是不被命运眷顾的一方,随时做好支付更多代价的觉悟。
但这一次,她觉得不太值。
“这就是流量和热度吗?”黎鸢鸢无声呢喃。
“嗯。”斜后方突然出现回应的声音,也不知道他怎么能听见。
黎鸢鸢没有回头,凭借影子猜出来,又是能开启任意门的阮星祺。
阮星祺:“娱乐圈每个人都对它趋之若鹜,你应该觉得很可笑吧?”
“你怎么…”黎鸢鸢艰难发出嘶哑的声音。
她昨晚才听说,阮星祺由于临时增加补拍工作,导致大量通告堆积,公演前不会来录制基地。
阮星祺没回答,走到她面前问,“病得严重吗?”
黎鸢鸢轻轻摇头。
“走吧,我带你去医院。”
“不…”
“阿缘。”阮星祺伸手,帮她疏离被风弄乱的头发。
动作轻柔细致,仿佛给一只瑟瑟发抖的小鹌鹑疏离羽毛。
“别把自己弄得那么辛苦。”
黎鸢鸢目光晦暗,沉默的想:她也不愿意辛苦啊。
但是,活着太难了。
“试着利用一下别人,比如我。”阮星祺捏捏她的脸,骚话随口就来,“你长得那么漂亮,稍微撒个娇,要月亮或者星星随便挑。”
“……”幸亏黎鸢鸢现在失声,否则她肯定要吐槽:
哥,你好土!
距离公演还有两天时间,《superidol》第一期正片上线。
节目前期宣传十分到位。
坐拥大流量导师、刺激的赛制、漂亮有实力的妹妹,还有充满争议的黑料选手。精准吸引秀粉、饭圈女孩、肤浅颜狗、和喜欢跟风狙人的吃瓜群众。
正片刚刚上线,实时观看人数好几百万,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增长。
#黎鸢鸢滚出superidol#的词条,阅读讨论量已经位居节目相关讨论第二,热度仅次于#阮星祺担任superido主导师l#。
视频开始,弹幕里许多正义人士疯狂刷退赛。
弹幕约莫刷了半个多小时,吃瓜网友的键盘都累死了,传说中的‘夜店野鸡’毛都没出现一根。
说好的黎鸢鸢后台硬,节目组力保呢?
就这?
精疲力竭的键盘侠停止对空气重拳出击,百无聊赖拖动进度条,夹缝中寻找黎鸢鸢的镜头。
终于,初舞台分组阶段,后期施舍给lorry的battle对手黎鸢鸢一帧镜头。
万众瞩目的黎鸢鸢选手,带着耳机和连衣帽,帽檐压得很低。
手缩进袖子里,全身上下半寸皮肤也没露出来,吝啬的要命。
直到正片上期结束,黎鸢鸢没有第二个镜头。
冲着她来的正义群众,有种一拳砸到棉花的感觉,内心格外空虚寂寞。
【辣鸡!上期咋就随随便便结束了?黎鸢鸢的镜头呢?】
【黎鸢鸢!!!请你有点夜店工作者的职业精神,捂那么严实太见外了】
【赞同+身份证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