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事关和离书，沈晚卿脑袋瓜瞬间灵光。
“当然不是！”
她美眸睁得圆润，声音中气十足，洪亮异常，直接将顾怀楚的脸色拉黑了几个度。
“不是？”
狭眸眯了眯，开口已然嗓音微冷。
沈晚卿却是浑然不觉，秀眉一蹙，一本正经纠正，“这取蛊和离之事乃是先前便与王爷商定好的，臣妾尽心尽力为您治蛊，自然没有不要的道理！”
她千辛万苦，任劳任怨在这当打工仔，不为着和离书还能是为了什么！
顾菜鸡这说的什么狗话！难道是看取蛊这事有了眉目，想临时反悔不成？！
呼吸骤然收紧，沈晚卿眼神暗暗飘忽一瞬，利落地翻身下榻。
“王爷稍候片刻。”
顾怀楚神色微动。
抬眼却见她竟直接赤脚踩在地上，眉心顿时一蹙，还不等阻止，人已经两步跑到妆奁旁，四下搜寻了片刻，又兴冲冲折回来。
“咳……先前是臣妾思虑不周，此等大事口说难免有误，理应立据签字才是！”
雪白宣纸“哗”一下在案上铺开，顾怀楚眼底一凝，还不等掀唇，一支算不得笔的毛刷又被强硬塞到手中。
沈晚卿端着碟桃色的药水笑眯眯递过来。
“臣妾愚钝，字形丑陋上不得台面，还是王爷您来吧。”
见她虚笑着，眼中神色流转，明显一副信不过的样子，顾怀楚额角一跳，脸色登时黑沉如墨。
“你让本王给你立字据？！”
这话几近咬牙切齿，字字寒意逼人，沈晚卿被瞧得心虚，吞了吞口水讪讪偏开眼。
“王爷这便是见外了，这字据是对双方的共同约束，自然是有益无害，互惠互利，臣……臣妾可不仅仅是为了自己！”
虽然她就是怕这人变卦……
舔舔唇，她又不怕死地补充，“王爷放心，这药水乃是臣妾精心调制，防水防火，不晕染不掉色，绝对可靠！”
话音未落，手中的瓷碟被顾怀楚寒着脸打翻。
药水混着碎瓷飞溅，沈晚卿惊呼着一下跳上板凳。
“！！”
什么玩意儿！
后怕地摸了摸胸口，恨恨瞪过去，却见这人捏起方锦帕慢条斯理沾了沾指尖的残液，旋即冷眼扫过来。
“不过是张和离书，本王自不屑食言，王妃有这般精力，不若多将心思放到替本王取蛊上，少行旁门左道之事！”
沈晚卿：“？”
她啥时候就旁门左道了？
她难道不是正道的光？？
还怔着，顾怀楚已经重重拂袖往外去。
沈晚卿探了探身子，不死心地继续吆喝，“王爷放心，臣妾最讲信用了，说要和离书便只要和离书，决计不会坐地起价的！”
话落，外室的房门被“咣”一声摔上。
沈晚卿缩缩脖子，秀眉紧紧蹙起。
她都这么说了，这人还不满意？！
才从小板凳上下来，外头听着动静的春桃急匆匆进来，见着满地的狼藉，顿时惊住。
“小姐……”
这是咋啦？王爷出去的时候怎么好生气的样子？还有，王爷昨夜到底啥时候来的呀……
她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还不等问出口，却见自家小姐一脸淡定地摆摆手。
“没事，病人情绪不稳定，容易暴躁。”
“病人？”
春桃怀疑地皱眉，却又听她轻声吩咐，“将这打扫了吧，仔细别伤到。”
“是！”
她点点头便去拿扫帚，全然将秦潇月的事忘却脑后。
……
简单用了早膳，沈晚卿又一头钻进空间。
先前的玄铁已被磨制成一柄小手术刀，刀刃锋利，刀尖如芒，小巧玲珑，握起来极为趁手。
将它扔到药液中浸泡，又仔仔细细码了下银针和止血散，沈晚卿虚虚抹把汗。
今天也是当打工仔的一天！
东西既已备好，便也该挑个日子动手了。
好心情退出去，她才捏过历书准备寻个黄道吉日，春桃快步推门进来。
“小姐，刘大来了。”
沈晚卿怔了怔，旋即杏眸中绽出一抹喜色。
老早便让刘大查柳氏那事，近日一直被耽搁着，她倒险些忘了。
现下他找来府上，想必是有消息了。
翘了翘唇角，她神清气爽起身。
“看来今日是双喜临门。”
……
二人一路往后门去，远远便瞧见刘大规规矩矩站在那处，见着沈晚卿，连忙一瘸一拐迎上来。
“王妃。”
沈晚卿颔首，径直往一侧的花园走去，刘大会意，连忙跟上前。
花园清幽僻静，确认周围无人，沈晚卿揽了揽裙摆在石案旁坐下。
“你今日找来府上，可是有消息了？”
刘大点头笑得局促，“是啊是啊，小人牢记王妃嘱托，这些日子都在尽心查办，果然就功夫不负有心人，让小人给查到了许多！”
见他神色激动，沈晚卿唇角一牵，“说来听听。”
“王妃先前让小人查那叫‘吴恒’的人，小人多方打听，得知他曾在梦春楼做过杂役管事，虽上不得台面，在暗里大小倒也算个差事，是能说上几句话的。”
沈晚卿扬眉。
“梦春楼的杂役管事？”
原以为怎么也会跟官宦沾点边，这倒颇为出乎意料。
刘大点点头，“是哩，不过他早就跑出来了，听人说是手脚不干净，偷了梦春楼的银子，赶在掌柜抓他送官前就跑了。”
“跑了？”
沈晚卿眉心一蹙，“何时跑的？”
刘大认真琢磨片刻。
“好像也是十年前了。”
十年前……这不正好和柳氏入府的时间对上了么。
竟这般凑巧？
眼神微微一动，沈晚卿连忙追问，“你可知他人现在何处？”
似是就等着她问，刘大邀功似的咧嘴一笑，“嘿嘿，小人让兄弟伙们四下留意着，今晨有人说在西市瞧见过他，这不就赶紧来跟您汇报了！”
沈晚卿一怔，“你们认得他？”
“不认得。”
刘大实诚地摇摇头，又从怀中掏出张皱皱巴巴的纸，“不过小人专程找认识的人画了画像，王妃请看！”
他说罢便伸手展开，沈晚卿抬眼看过去，唇角顿时几不可见一抽。
这奇形怪状的……是什么牛马！
不能说长得像人吧，简直是毫不相干！
他们到底是怎么认出来的？？
还不等追问，身后倏地传来道尖利女声。
“这不是王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