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子扬赶到顶楼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情形。
地上有一滩血迹,正在缓缓蔓延,上面跪着一道纤瘦的身影,膝盖发紫,隐隐不在流血了,但是是很吓人的深紫色,她微微垂着脑袋,削瘦的下巴又瘦了一圈,面白如纸。
“沈甜,你怎么就这么犯贱!”
沈甜觉得有些恍惚,这口气好像陆睿啊。
她无声苦笑了一下,有冰凉划过嘴角,苦极了。
“宁少!”保镖低声劝阻。
宁子扬不顾保镖的阻拦,直接将人抱起。
怀里的人像小兽一样呜咽,腿上的伤口深紫色,更加狰狞。宁子扬心脏抽了一下。
“滚…陆睿!谁允许你这样对我,又这样抱起我的!”
宁子扬的面色黑了黑。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是谁?!”
沈甜揉了揉眼睛,动作娇憨,一派可怜的模样。看清是宁子扬之后,她开始挣扎了。
“放我下来!你快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此时的沈甜才有点像之前沈家大小姐。
宁子扬被她闹的没办法,走了几步只好将人放下。
沈甜扶着墙勉强站稳,眼前有些模糊,抬起头,脑袋就在摇晃。
不是是面前的墙在晃。
沈甜摇了摇头,拍了拍额头,继续往前走。
宁子扬小心的跟在身后,满脸的担忧之色。
沈甜却撞上了一堵黑色的肉墙,那肉墙坚硬可疼了,沈甜下意识的抬眼看去,下颚削瘦轮廓坚毅,往上看去,正是那双平静如水的眼眸,沉着几分不耐,神情阴翳,正是去而复返的陆睿。
沈甜退后一步,一个不稳,跌坐在了地上,缓缓向后移去。
陆睿步步紧逼,看着她双手撑着,被白纱掩盖的双膝,有淡淡的深紫色,眸中闪过一丝不悦。
他伸手想要掀开那刚好过膝的长裙看个真切,手将要碰到的时候。
沈甜很害怕,下意识的往后退,尖叫了一声:“别碰我。”
陆睿冷笑了一声,上前两步直接掐起了她的脖子,将人提起来。
“你派人害的清微在医院里躺着,她还为你求情,你却在这里跟别的男人厮混在一起,沈甜你不要脸真是让人刮目相看。能被万人骑,不能被我碰?!”
他每一句话,都是一句利刃,生生扎进她的心底,鲜血淋漓。
陆睿眼底的杀气腾腾,她看着这样的陆睿,只觉得陌生。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她拉扯着陆睿的手,后者不为所动。
“陆总!”宁子扬冲上前,面色不忍。
“你的账,我还没算,我的人,轮不到你来管!”
“够了!陆四爷,你就这么不把一条人命放在眼里吗?”
陆睿深黑色的眸子如火烧灼。
“我说了再让我看见一次,别怪我对宁氏出手。”
陆睿是谁,京都里说一不二的人,若真要对宁氏出手,只怕宁氏不会撑过一个月,没有必要为了这个女人……可……
“还有你,去给清微下跪道歉!”仿佛折弯她的背脊,她才能永远安分的被他掌控在手心。
沈甜恍惚看见了宁子扬眼底的怜悯,更觉得自己像一个可怜虫,更加愤怒。
“我没做过,我不会道歉的。”
“你再说一遍?!”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才好,退让他不肯放过她。
那还不如鱼死网破……
沈甜心底燃烧起了熊熊烈火。
“想想你的沈家!”
可就是这一句话,让她心中所有的挣扎熄灭,只剩无助平静。
她还有孩子,还得要沈家。
他不会在意她父母的死活。
沈甜毫不在意的起了身:“那去吧。”她背脊挺直,面上没有一丝脆弱,只有平静。
可是只有沈甜自己知道,她站在那一处,世界一片荒芜,近乎上下颠倒,眼前一片模糊。
“沈甜!”宁子扬看着那纤瘦强撑的背影,心底划过一丝心疼。
“宁子扬我们没有任何关系,麻烦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了。”生活已经够糟糕了,曾经她的目光只在陆睿身上。也不想再牵累任何了。
她被捏在陆睿手上的把柄有沈家就够了。
宁子扬气愤离开。
“怎么?就这么维护他,害怕我对宁家出手?!”陆睿心底的烦躁不减反升,看到她和别人在一起,他心底的怒意就更甚。
陆睿把这种感觉归类为,他一向对自己的所有物,不喜欢旁人觊觎。
沈甜看着陆睿:“你说你何必呢?要离婚的是你,现在纠缠的也还是你,到底贱的人是谁?!”明明眼前一片晕乎乎的,她还在强撑着,连胃里翻涌的疼痛,好像都消弭了不少。
不意外,她在陆睿眼底看到了疯狂的怒意。
“要不是你派人害清微,我会来找你?!”
说着便大力的扯着她往外走。
膝盖上刺骨的疼蔓延全身,她眼前一片模糊,但还是被人拽着从电梯到大堂,然后扔进了轿车里。
她在后座里把自己缩成了一团,缩在角落,疼的她死死咬唇,五官皱起。
陆睿看着她的背影,小小的一团,心底漏了一拍,却还是吩咐道:“去市医院。”
车速飞快,她早上也没吃什么,此刻有种隐隐想呕吐的感觉。
这种感觉被她生生咽下,她死死抵着自己的舌苔,想把这种感觉压下去,一旦吐了,不管是吐血,还是开始孕吐,她怀孕的事就暴露了。
沈甜缓了缓,便被陆睿直接扯下了车。
医院门前瑟瑟的寒风吹来,她的双腿打颤,更疼了。
陆睿依旧扯着她往前走,一路踉跄,疼的她眼尾发红,一路上的一切都很模糊,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脑袋一片晕眩。
终于到了沈清微的病房。
看见两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沈清微明显惊讶:“姐姐怎么来了?”
“跪下道歉!”
沈甜站着还没反应过来,陆睿提着她到了沈清微的床前,一脚将她踢跪下。
“唔—”猛烈的疼痛,让她惊呼出声来。
“说道歉!”
“睿哥哥!”沈清微声音里满是劝意。
沈甜弓着身子,腿上的疼痛蔓延至全身,显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肺腑里压抑的那点感觉有些压不住了。
她咳了一声,一手心里的血,被她紧紧握住。
整个人向前栽去。
变故令人始料未及,她的头重重磕在了石板上,有闷闷的震彻人心的声响。
陆睿心底闪过一丝慌乱,那一声仿佛敲在了心上,一阵钝痛。
沈甜唇角都是鲜血,她看着面前看不清的人影,隐约只有一个轮廓,天光白亮,她颤颤巍巍的说:“这样道歉够吗?我为我欢喜你那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