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1 / 1)

秋雨桐飘落在地,不可置信地瞪着那两截断剑,整个人都僵硬了:“……”

断了?

这,这就断了?!

当年在朔雪城的时候,他经常和三师兄过招,三师兄那柄弱不禁风的细长软剑“烟波绿”,他也不知道踩了多少回,也没断啊!

呃,不过话说回来,那个时候他是修士,而如今这个肉/体凡胎……确实有可能把剑踩断。

大雨滂沱中,陆霄怔怔望着地上那两截断剑,年轻英俊的脸上雨水纵横,没有任何表情,只余下一片全然的空白。

“陛下……”秋雨桐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却实在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毕竟,是他踩断了夜雨。

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张德福也匆匆赶了过来,他只看了一眼地上的断剑,胖胖的脸刷一下就白了,颤声道:“陛,陛下。”

陆霄对周围的一切都恍若未闻,他愣愣地站了片刻,而后极其缓慢地跪了下去。

他跪在冰冷的雨水中,小心翼翼地捡起了两截断剑。

“不会的,不会的……”他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努力想把两截断剑拼起来,可是剑既然断了,又怎么拼得起来?

陆霄跪在大雨中,徒劳地拼了许久许久,最后发现这柄夜雨,永远也拼不起来了。

夜雨染成天水碧……天水碧早已随着那个人离去,而夜雨也终于断了。

他什么也没有了。

“为什么,为什么……”陆霄紧紧捏着两截断剑,整个人湿淋淋地发着抖,那种狼狈绝望到了极点的样子,让人几乎有些不忍心了。

夜雨的剑刃非常锋利,早就割破了他的手掌,浓稠温热的鲜血顺着剑刃缓缓滑落,混合着雨水漫开一地污浊的血色,可他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痛楚。

四下一片寂静,只有哗哗的雨声。

没有任何人,敢说一句话。

作为一名罪魁祸首,秋雨桐实在有些愧疚,他犹豫了片刻,柔声劝道:“陛下,别这样。这柄剑,只是一柄普通的下品灵剑而已,京城的藏剑阁里,这样的灵剑要多少有多少,几百两银子就能买到,不值钱的。”

“你说什么?”陆霄极其缓慢地抬起头,充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秋雨桐,一字一顿道。

那种极其可怕的冰冷目光,让秋雨桐几乎有些毛骨悚然,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把这个贱人拖进慎刑司,先打八十杖。”陆霄轻声道。

秋雨桐:“……”

一柄不值钱的破剑而已,至于吗?!

而且,他也不是故意的啊!

“我不是故意……”他还没来得及辩解,两名膀大腰圆的侍卫就走了上来,一把捂住他的嘴,毫不客气地将他拖走了。

……

慎刑司的刑房,阴冷而潮湿。

“啪――”

随着一声清脆的杖响,秋雨桐忍不住颤了一下。

监刑的老太监拖长了声调:“三十九――”

秋雨桐有气无力地趴在刑台上,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刚开始打的时候,背脊臀部还火辣辣地疼,可是到了如今,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他估摸着,多半已经打烂了一层皮肉。

他可能是天底下最倒霉,也最丢脸的师尊了。

耳边传来微弱的“哒――哒――”声,那是鲜血从刑台边缘滴落的声音。

“啪――”又是一下。

“唔……”秋雨桐紧紧咬住下唇,勉强维持着清醒。其实这点皮肉伤,对他的神魂而言,实在算不了什么,可是这个身体太娇弱了,这样继续打下去,真的有点够呛。

陆霄不会是想打死他吧?

就为了一柄不值钱的下品灵剑?

“啪――啪――”

一杖接着一杖重重落下,仿佛永远没有止境,或许是失血过多,秋雨桐渐渐有些迷糊了……

……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种熟悉而久违的感觉,缓缓涌了上来,某种凉丝丝的微弱气息,顺着他头顶的百会穴,注入了体内。

气息……灵气……

秋雨桐猛地一个激灵,陡然清醒过来。

他怎么会感觉到灵气?

这具身体并没有开窍啊?

凡人的身体表面,遍布着数百个穴位,穴位开窍,即成灵窍。灵窍可以吸收天地灵气,贮藏于丹田气海,化为自身灵力,最后结成元丹。

这个过程,便是修道的过程。

难道,这具身体在生死关头,竟然开窍了?

秋雨桐明白过来之后,不由得一阵大喜过望。

他之前尝试过好几次,试图给这具身体开窍,都没能成功。如今却在这生死关头,无意间打通了灵窍!果然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他又可以走上证道之路了!

这时,身后行刑的太监似乎害怕打死了他,板子越来越轻,而百会穴的凉意也渐渐减弱了,灵窍又开始封闭起来。

这怎么成?!

灵窍要是半途封闭,此生此世再也别想开窍了!

秋雨桐顿时急了。

他强忍着背脊的剧痛,扭头望向行刑的太监,哑声道:“公公,能不能麻烦您用点儿力?这跟挠痒痒似的!”

行刑的健壮太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他愣了愣,有些不确定地望向监刑老太监。

监刑老太监瞪大了一双浑浊发黄的小眼睛,尖利的声音陡然提高:“竟然有如此猖狂之人!打,给咱家使劲地打!”

“多谢公公!”秋雨桐喜道。

“你,你……竟然如此嚣张!给我打!给我打!”老太监颤巍巍地指着他,气得满脸褶子都抖了起来。

……

一顿板子下来,秋雨桐觉得整个人都快散了架,脊背臀部、两条大腿,没一块完好的皮肉,只余下一片狰狞的血肉模糊。

痛归痛,他心里却极为喜悦――这顿板子果然没有白挨,他头顶的百会穴灵窍,已经完全打通了。

“既然打完了,就请雪容公子下来吧。”老太监阴阳怪气道。

“呜呜呜呜,公,公子……”小喜子一边抽泣着,一边把秋雨桐从刑台上扶了下来。

秋雨桐紧紧咬着牙,努力攀着小喜子,想要站起来,可是两条大腿直打颤,整个人一个劲儿地往下滑,脚下滴滴答答全是淋漓的鲜血。

“公,公子,我们回去,我们回翡翠院,不待在这儿了,呜呜呜……”小喜子哭得快断气了。

老太监冷笑一声:“这就想回去了?陛下说了,打完之后,让你家公子在静心殿门口跪着,好好反省!”

“公,公子这个样子,怎,怎么还能跪?呜呜呜……”小喜子连鼻涕泡泡都哭出来了。

“没事儿,别哭了,跪就跪吧。”秋雨桐倒不在乎,反正他刚刚开窍,需要吸收天地灵气,室外还好一些。

再说了,掌门师兄动不动就罚人在问剑崖绝壁静坐,三年起步,上不封顶,比起那种日子,挨挨板子罚罚跪什么的,简直就是毛毛雨。

只是这个身体伤得太重,实在站不起来,最后秋雨桐只好趴在小喜子背上,让小喜子把他背到了静心殿大门前,而后在坚硬的青石板地面上,跪了下来。

罚跪的人自然不许有人伺候,小喜子没办法,只得哭哭啼啼地走了。

此时正是晚膳时分,陆陆续续有一些太监宫女经过,有人诧异地交头接耳,有人唏嘘地轻轻摇头,也有人幸灾乐祸地指指点点,但这些宫人都不敢在静心殿门口停留太久,倒也没有形成被众人围观的悲惨局面。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人也慢慢少了。

秋雨桐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开始吸收天地灵气。

人间界不比修真界,灵气十分稀薄,过了足足一个时辰,秋雨桐也只吸收到一丝丝灵气。他略微有点沮丧,但也并不泄气,继续努力地吸收着灵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灵气渐渐浓郁起来。

秋雨桐有些疑惑,而后脸上微微一凉。

他愣了愣,忽然想到了什么,睁开眼睛,抬头望去。

漫天雪花,宛如轻盈洁白的羽毛,纷纷扬扬从夜空中洒落。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初雪,灵气最浓郁的一场雪。

秋雨桐望着这漫天大雪,轻轻吁了一口气,心中十分感慨。

他最近时运不济,飞升不成也就罢了,还变成了小徒弟的男宠……倒霉了这么久,天道总算开眼了,他不仅在短短一个时辰内开了灵窍,还在刚刚开窍的关键时刻,迎来了一年之中,人间界灵气最浓郁的初雪时分。

雪越下越大。

渐渐地,天色越来越暗,静心殿大门两侧都上了灯笼。

秋雨桐垂下眼眸,静静地吸收着初雪中的灵气,感受着丝丝缕缕的灵气进入灵窍,在奇经八脉中游走一遍之后,进入丹田气海,最终化为自身的灵力。

雪花飘飘扬扬,落在他的脸颊上、脖颈里,带来丝丝冰冷的凉意,但秋雨桐已经毫不在乎了。

忽然,雪花停了,眼前的雪地上落下一个阴影。

秋雨桐抬起头,不由得微微一愣。

柳碧桃撑着一柄油纸伞,正站在他身前,看起来几乎要哭出来了:“怎么会这样?陛下不是很宠爱你吗?”

“……”秋雨桐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轻咳了一声,勉强解释道,“咳咳,总之是我做错了事,跪一跪也没什么,应该的。你不用管我,让开吧。”

赶紧让开,不要打扰他吸收天地灵气!

这可是最珍贵的初雪啊,每年只有这么一场!

柳碧桃瞪大了眼睛,仿佛看着一个傻子:“你脑子冻坏了?再这么跪下去,不说两条腿废了,连命都没了!”

秋雨桐只想他快点走开:“你们凡……咳咳,你们不是有句话来着,雷霆雨露,皆是天恩。你快走吧,不要管我。”

“你,你啊!”柳碧桃恨铁不成钢地顿了顿足,伸手就要拉他起来,“什么天恩,这样的天恩,我看不要也罢!走,我们去求陛下,大不了脑袋不要了,省得受这些零碎苦头……”

“不去!”秋雨桐死死钉在雪地上,犹如一只秤砣,打死都不肯起来。

两人争执之间,他的胸口忽然微微一滞,一股极其熟悉的阴寒之气,从他的心口丹田,以及四肢百骸,缓缓渗了出来……好冷。

该死的寒毒,怎么好死不死,在这个时候发作了!

“唔……”秋雨桐咬牙支撑了片刻,终于眼前一黑,软软倒了下去。

迷迷糊糊间,耳边是柳碧桃惊惶的声音:“你怎么了?雪容!雪容!来人啊!来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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