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到了又如何?
有小组的话皆大欢喜,可如果有的话,刘翌来弄这么一出岂不是让旁人加不愿和他组队了?
这种无异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行,众人都不能理解。
说步九照问刘翌的那些问题也错:刘翌怎么能确定,“老师”告诉他正的答案呢?
众人到现在都不知道步九照第一次发问时“老师”画的那个圈是什么,可他们也不需要知道,他们唯一要做的是达到“完成【写】课”获得当日小红花这一结果。
起码在今日,目光放得太长远了未必是件好事。
柳不花还很自责,低头到步九照面前和他道歉:“步九照,对不起,刚刚要是我和你组队好了。”
“你知道好。”
步九照负手而立,双眼只盯孤身到书桌旁的谢印雪,看也不看柳不花一眼,只勾起唇角,目光幽沉道:“现在你欠我一个人情,以我让你还时,你必须得还。”
柳不花虽然觉得步九照的要求很合理,但他却总有一种感觉——步九照早知道刘翌弄出这些幺蛾子,他是故和刘翌组队的,的是让自己欠他一个人情。
然而柳不花随即又想:这是“锁长生”副本,弄不好是死人的,怎么有人故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呢?
所以应该只是他多虑了吧?
柳不花问步九照:“是违法的事吗?”
“不。”步九照皱眉不耐道,“违法的事我用得你?”
柳不花挠脑袋,觉得步九照这话好像有哪不太对劲,但他一时半也说不上来,答应道:“……那好吧。”
闻言步九照低嗤一声,与柳不花说话,只专心看谢印雪。
众人刚刚上【写】课的桌面上,现在已经重新铺了一张纸,轻飘飘的白纸细腻光洁,有一点瑕疵与污迹,谢印雪用手缓缓抚过纸面,指尖与纸张交接处这才生出一道阴影,在青年抬起手又消失。
陈云将红笔双手呈到他面前,担忧道:“谢先生,请您多加小心。”
谢印雪是她在第一个副本时遇到的参与者,还曾因她的请求不辞辛劳,不问报酬救过她朋友楚丽,脾性看似清冷疏离,在这个副本中却暗中给予了众人不少提示,让他们通关能如此顺利,所以于情于理,她都不希望谢印雪死去。
只可惜她终究还不够强大,仍有许多要学习的东西,现在能给谢印雪的也仅是一句关怀之言。
“谢谢。”谢印雪接过陈云递来的红笔朝她笑了笑,但随他又道,“陈云,能劳烦你我取一只红笔过来吗?”
陈云闻言微怔,虽然她不明白谢印雪什么要拿一支红笔,不过也还是依言照做了:“当然可以。”
待谢印雪将第二支红笔收入左手袖带,他次温声和陈云道谢:“多谢。”
“举手之劳而已。”陈云摆摆手说,“您太客气了。”
谢印雪垂眼笑,却将第一支红笔放在桌面上,然伸出右臂,开始给自己……卷袖子?
虽说谢印雪的袖管确实比较宽松,但是不妨碍他玩笔仙吧?何威刚刚还穿加不行的西装,可大家也见他和吴月寒做课堂演示时受到什么影响。
众人心中困惑,但谢印雪这人穿样貌,行事作风向来与旁人格格不入,所以他们也只是在一旁看青年将霁青色的袖管挽至肘部,露.出纤细清瘦、如雪般白腻的手臂。
而袖子卷高,那只套在他腕间通身纯银,唯花蕊灿金鎏光的梨花镯也跟彻底展露在众人面前,随谢印雪的作轻轻敲击桌面,发出清脆悦耳,似珠玉相击的琳琅声响。
于是众人加想不通谢印雪卷袖子做什么了——说是阻碍他等拿笔吧,可碍事的不该是那只梨花镯吗?然而谢印雪却全然不这只镯子。
何威纳闷不已:“一个男人戴什么梨花镯啊?娘们唧唧的。”
张彩霞对他翻了个白眼:“我倒是觉得谢印雪比你有男子气概多了。”
“你们别吵了!”金曦低喝一声,示人都闭上嘴巴,然皱眉细听,“外面好像有脚步声。”
魏笑竖起耳朵辨别几秒也道:“我貌似也听到了。”
那是一阵从教室外传来,像是高跟鞋跟与地面碰撞时产生的“嗒嗒”声,它由远及近,最在他们这间302教室的门停住。
众人循声朝门望去,由于身高限制,首先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双踩红色高跟鞋的纤细小腿。
这双小腿和他们在404教室桌底下看到的那双腿一模一样,反倒是来了302教室也看不见了。
他们在302教室桌底下看到的是一双穿蓝色长裤和普通白帆布鞋,分不出性别的人腿,似乎它是302教室的老师。
那这双红色高跟鞋的小腿的主人是谁?
众人往上瞧,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庞——来者浑身衣如沐血般殷红,正是那个每天给他们发小红花,笑容永远扭曲诡异,目光森寒阴鸷的教导主任。
“谢印雪猜对了……”纪珊珊双手惊恐地盖住鼻,小声道,“404教室的那个老师,还是她……”
张彩霞抚胸喃喃:“这不是课堂演示,教导主任表的身份仍是老师,所以她有问问题的权利,只有谢印雪能问,谢印雪只要问的问题不出错,应该什么事吧?”
可裴清嵘却拧眉说:“你们搞错重点了,这堂课的难点根本不在于问问题,而是要如何将‘老师’送。”
裴清嵘三言句惊醒众人:是啊……虽然问问题的权利掌握在谢印雪手中,但请“老师”和送“老师”却需要握笔的人同时协作,教导主任配合谢印雪召来“老师”,却未必愿帮他送老师。
大家听到这,都觉得谢印雪凶多吉少,心想如果换成刘翌,那恐怕可以直接宣告死刑了。
然而众参与者们之狠捏一把汗的当事人谢印雪,望站在自己对面不似活人的教导主任,神色却依旧平静,眸底无波无澜,让人完全猜不到他要做什么。
偏偏下一瞬,他还弯眸笑起,对教导主任谦逊道:“请。”
教导主任闻言伸出手背遍布暗斑,如同尸体般泛青灰色的右掌,握住红笔,将其垂直置于桌面上,谢印雪见状也伸出右手,与她一起攥住笔身。
随,人启唇齐声念道:
“老师老师,你在吗?老师老师请快来,我请老师来,来了画个圈……”
谢印雪的声音倒还是一如曩昔的柔和清润,听叫人心安,但是教导主任音色和他完全不一样了,那是一种比指甲刮黑板还难听的声响。
说起来,众人在这个副本待了这么几天,今日还是第一次听见教导主任说话,平时都不见她开的。如今听她出声,大家才知道她什么不说话。
——因她的舌头剪去了大半。
只剩下血肉模糊的残缺半截还躺在中,勉强能发出些嘶哑杂乱的声音,每次说话,那些暗色浓血还顺她的下巴滴滴答答往下落,将本阴森可骇的她衬得越发瘆人。
不仅大家听得痛苦,他们感觉教导主任自己说话也痛苦,所以她几乎从不讲话,在念完三遍请仙话语彻底闭嘴,看样子的确是要帮谢印雪送“老师”的打算了。
面对这一幕,吴月寒不忍心的别过头去,不敢接看下去;陈云也攥紧了拳,只觉得心脏咯噔一声猛地沉到了底;张彩霞是拍大腿连连唉声叹气,不明白谢印雪什么非得趟这一滩浑水,别说他们俩只是干爹与干儿子,算是亲生的儿子,在这种地方也未必还能惦记那点血缘关系。
柳不花要救人让他自己去救啊,如今谢印雪把自己也折在这,了一个白眼狼刘翌,值得吗?
众人现在看谢印雪,目光和看一个将死之人差不多。
然而“将死之人”谢印雪下一瞬说的话,却叫众人越发目瞪呆,震惊愕然,原因是他竟然问:“老师老师,请你告诉我,我的期末成绩是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范围可比吴月寒跟何威那个“期末成绩是多少”的问题多多了。最至关重要,它还是个必死无疑的问题!
它的答案在一开始揭晓了,是:死。
明明谢印雪早提醒过众人别问答案范围太广的问题,什么眼下他却要故犯这样的错误?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想早点去世才主把脖颈送到敌人刀前吗?
这一举措无人能懂,但显然教导主任对谢印雪这样“踊跃自杀”的行径感到很满,“咯咯”怪笑看红笔移,在桌面上画出一个“一”字。
那是“死”字的第一画。
紧跟红笔又开始移,想将这个“死”字补充完全,谁知在笔峰即将调转之际,谢印雪却一甩左袖,将袖袋中他叫陈云多拿的那支红笔抖出,单手挑开笔盖,而将笔尖对准自己的右腕重重戳下。
那支红笔笔尖扎破皮肉,穿过腕骨,最捅穿桌面,将青年的右手彻底固定在书桌上时只发出了“呯”的一道响。
声音不大,还有些低闷,沉重的叫人心惊,听得众人骇然呆住。
谢印雪的神情自始却至终变化过分毫,仍如旧日般笑盈盈,温柔谦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