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游家到公寓将近四十钟的车程,晚上五点多正是下班高峰期,路上开开堵堵,宁沏从一开始的如坐针毡堵到了平心静气,最后甚至明目张胆地瞥向了游绮。
客观来说,认真时的游绮十赏心悦目,侧脸是拍张照传出去要引发轰动的程度。
衬衫袖口微微挽起,『露』出名贵不菲的手表以及白净如玉的手臂,头上墨『色』的短发『乱』得点肆无忌惮,非但不邋遢,反而由内而外流『露』出一种自在慵懒,像一只忘记打理『毛』发的贵猫咪。
就算宁沏不太看中外表,也禁不住多瞄了几眼,同时暗暗揣测着顾彦明执着的到底是游绮的『性』格还是皮囊。
思考之间,将目光挪到方向盘的手腕上,估算起那枚手表的价值。
说起来,之前顾彦明也送过支手表,算是给替身的同款点缀,不过自从在餐厅和游绮撞表后他就再也没戴过了,因为担心游绮怀疑,而顾彦明到现在都没发现他手腕上没了手表。
游绮国后,顾彦明没心思关注,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两支手表看起来是一个品牌的产品,宁沏对这种奢侈品没什么概念,只知道估价往六位数上估就对了,顾彦明送给的那块表也不知道能不能还去抵债。
游绮余光捕捉宁沏的视线,低头看了眼,问:“喜欢这块手表?”
宁沏倏地转头:“没有。”
“嗯?不喜欢手表难道喜欢我?在那贼溜溜的偷看。”
这破嘴,宁沏气急败坏:“谁贼溜溜了!也不是喜欢你,我就是随便看看。”
游绮哼笑:“那是看得挺随便的。”
“...”
说也说不过,宁沏气鼓鼓地别过头,不接话了。
发现游绮这人多少点不要脸,特别喜欢抬高自己。
路无话,中途游绮接了通蓝牙电话,快到公寓时,顾彦明也打来了电话。
“你在哪?”
顾彦明声音冷硬,这次没叫他‘小宁’。
宁沏老说:“去的路上,顾总,你今晚空吗?”
失踪天后,态度竟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顾彦明停顿半晌才说:“空。”
“那你要不要来一下?”
身旁突然一阵冷空气袭来,宁沏话音一滞,余光扫去,游绮看的眼神能杀人!
硬着头皮说:“我想和你再聊聊以前的事,些事可能没说清楚。”
顾彦明问:“多久来?”
宁沏看向窗外:“马上到楼下了。”
“好。”
电话挂断,宁沏收起手机,游绮沉默开车。
车厢内冷空气过于充足,默默关了空调,瞄了游绮眼。
如果是一天以前,宁沏根本不会在意对方的反应,即便现在他还些恍惚,对于游绮可能喜欢他这件事。
两分钟后,轿车停在了公寓楼下。
宁沏解开安全带谢:“谢谢你送我。”
游绮说:“用嘴谢?”
感觉又要找事儿,宁沏说:“开始是你说要送我的!”
游绮确实想搞事,而搞事总有万个理由。
说睨向宁沏:“我要做的事多了,我要做别的你怎么不听话?”
可以说是非常的无理取闹!宁沏老样子放弃争辩,转身就要下车。
咔嚓——
游绮先步将车门落锁,说:“急什么?”
游绮语气淡淡,眼中隐约闪烁着焦躁,宁沏没看到他的眼神,但第六感让他危机感上涌。
“开门!”
宁沏探身去找按钮,游绮却又抓住他的手腕,这次声音缓和了点:“你俩有什么可聊的,聊是怎么借你父母的事威胁你的事?”
宁沏没好气:“跟你也没什么可聊的。”
看样子游绮已经查出来了,也许刚刚接的电话就是在汇报调查结果,查出原因不算难,主要是替身的事不知道游绮查没查出来。
宁沏努力挣动手腕,没挣开,于是无奈:“你查出来也无所谓,这我和顾总的交易而已,昨天你突然冒出来,我当然要和解释清楚,让我下车。”
宁沏变相强调,并不在意被顾彦明威胁,也没有委屈和怨怼,只当这是一场交易罢了。
游绮意识到自己看走眼了,宁沏并不真是好拿捏的『性』格,而是纯粹没心,好拿捏是营造出的假象,究其根本其实是不在意。
手指无意识收紧,看见宁沏脸上『露』出吃痛的神『色』才松开,低头看向手腕上隐约的红印,眼神晦暗不明。
曾觉得宁沏的手腕细得用力就能掰断,切身体会确实如此,纤细又脆弱,皮肤白得捏一下就印出红痕。
拇指摩挲而过,游绮僵声问:“很疼?”
刚才是疼,现在被蹭得点痒了,宁沏试图抽回手,下秒,却见游绮突然垂下头,用嘴唇吻了吻被捏红的皮肤。
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到两扇长而不翘的睫『毛』。
“?!!”
宁沏瞪圆双眼,惊骇到屏住了呼吸。
直到游绮抬眸看过来,才后知后觉蹿红了脸,惊声道:“你干什么?!”
游绮漆黑的瞳仁里映着的大红脸,轻笑:“试试没有反应,看来还挺在意的。”
“废话,怎么可能不在意!游绮,你别动不动就这样行么,我真不...”
“行了。”游绮突然寒声打断,将车门解锁,黑沉着脸说:“烦死了,赶紧滚!”
“...”
宁沏被噎得差点咬了舌头,这变脸简直比变天还快,顾彦明都没这么阴晴不定!
二话不说,转身开门下车,脸上的红晕还未冷却,迎风的感觉格外明显。
宁沏心情点『乱』,门心思赶紧去,没注意到前方的人影,结果没冲出几步,险些撞进顾彦明怀里。
顾彦明是下楼来接人的。
下楼时一眼就看见了游家的车子,没等靠近,便见宁沏冲下了车疾步而来,又在撞到他前及时刹住了步子。
注意到宁沏面红耳赤的模样,顾彦明呼吸微滞,倏地望向漆黑的车窗。
“发生什么了?”问。
宁沏面上心虚闪而过,双脚无意识朝后挪了半步:“...顾总,您怎么在这?”
顾彦明说:“打电话时我就在公寓,没什么事,所以下楼来接你。”
上个楼什么好接的...宁沏纳闷地想,想到游绮就在后头就头皮发麻,于是推着顾彦明催促:“那我们先上去再说。”
顾彦明没动,反而就势抬起手臂虚揽住,问:“谁送你来的?”
宁沏很是尴尬:“是游...学长,上完课他顺路送我来,顾总回公寓我们再说这事吧。”
然而顾彦明出乎寻常的固执,仍在站着没动,锋利的眉宇紧锁,目光紧盯黑漆漆车窗:“游绮送你来的?”
“嗯。”
“你们关系很好?”
宁沏咬了咬牙,下秒影帝上身,朝『露』出一个单纯无害的脸:“还行吧,你不是让我多多向学习吗,近距离比较好学。”
顾彦明愣住了:“我让你向学习?”
“对啊,上次我忘记说了,顾总您很专情,过去一直爱慕着游学长,因为游学长在国外留学,暂时没机会,才会和我签订协议。”
宁沏停顿了下:“协议上没写,但您之前直让我模仿游学长来着,我算是个临时的替身演员,你是老板,所以你不用对我那么好。”
终于解释清楚后,宁沏瞄着顾彦明宛若晴天霹雳的表情,眼神清澈而纯良,仿佛在和顾彦明说,就是这样。
与此同时,车厢内。
游绮单手撑着方向盘,面无表情地望着车外的幕,只有在顾彦明虚揽住宁沏时,眼底才泛起一丝波澜。
曾因误会骂过宁沏犯贱,表示不是喜欢犯贱的人。
与之相反,游绮天生骨子里就带着高傲,再被拒绝,比起不甘,更多的是厌倦与乏味。
“帮父母还债,真够惨的。”游绮呢喃。
眼看着两人同走近公寓,而临进门前,宁沏又头瞥了眼,像只警觉的兔子,警惕的对象不是顾彦明而是他,就觉得很好笑。
“白痴。”
要是想,威胁宁沏的手段不知道多少,并不是只有顾彦明能『逼』着签协议。
游绮冷着脸收回视线,重新启动了车子。
宁沏说得不错,何必养只对不感兴趣的兔子,花钱天天看对着张不情愿的脸,说句犯贱都是轻的。
戴上耳机,拨通了程忆澜的电话。
“晚上去西区。”
程家,程忆澜拿开手机看了眼,确定是游绮后,脑子点懵:“干什么去?”
“去西区能干什么,随便玩玩。”
程忆澜更懵了,还以为应酬:“是有谁要在酒吧开趴?”
游绮不耐烦地骂:“我妈怎么知道,少废话,八点到夜荷,把庄绵扬带来。”
“...要收拾他?”
想起早上庄绵扬说的那句‘小三’,游绮嘴边的容有些狰狞:“手痒,薅薅羊『毛』罢了。”
程忆澜想起庄绵扬之前被薅的惨状,于心不忍:“不然这次你别动手了,让他被当小三,让别人收拾一顿怎么样?我刚认识个小弟弟,还挺会搞这套的。”
游绮刚好懒得动手,像庄绵扬这种死羊不怕开水烫的,揍多少次也改不了作死的『毛』病。
“随便你。”
“那周末吧,小弟弟还是个学生,放假才出来玩。”
游绮皱了皱眉:“未成年?”
“成年了,刚十八。”程忆澜着解释:“周末在酒吧打工,很意思的小家伙。”
游绮淡淡说:“你这恶心的语气,活像个被钓的凯子。”
程忆澜沉默良久,默默转开话题,把时间安排在周日晚,重新定好时间地点。
结束通话前,终于没忍住问:“宁沏和你闹别扭了?”
游绮:“...”
游绮不是庄绵扬那种玩咖,主动去西区简直是天降红雨,反常到了极点,结合刚被怼的经历,程忆澜心中有了猜测,作为朋友委婉提醒:“谈恋爱还是要温柔点,别用对付顾彦明那一套,多数人都吃软不吃硬。”
别的不说,就凭游绮这张脸,如果配上酒吧打工那小家伙的『性』格,根本没人能经得住,钢管都得掰弯。
“谈个屁恋爱,玩玩罢了。”
游绮蔑声,眼底满是淡漠:“不过你说得对,对兔子确实不能用那一套,兴致再说。”
程忆澜叹了口气,也没再说什么,游绮直这样,时常无聊到找乐子消遣,偏偏对什么东西的兴趣都坚持不了多久。
比如开始对待唯命是从的顾彦明,也是兴致勃勃,不过很快就腻了,只剩下顾彦明深陷其中。
至于宁沏,游绮几次出头,还以为这次会些不同,现在看来,也许又是一时兴起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