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变故(1 / 1)

与嘈杂的大厅隔绝,包厢里静得出奇,没有声息甚至无人动作,一切都像是静止了一般。

画文正被黛东君禁锢在了怀里动弹不得,而他也不敢乱动,因为黛东君似乎陷入了深思之中,双眼放空,一时间不好打扰。

只是他没发觉,自己的姿势就像是献祭的羔羊,毫无防备,而狼妖嗜血的本质,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茬。

画文被他盯得不太自在,喉咙的痒意也越发明显,在黛东君似要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他实在忍不住捂着嘴咳嗽了起来。

“咳咳——”憋了许久的咳嗽一旦呛出来了,那简直是一发不可收拾,画文咳得弯下了腰,腹部都快痉挛了起来。

见画文眼角都咳出了泪水,黛东君眼里的杀意渐渐平息了下去,探出的利爪收了回去,轻轻地拍着画文的后背:“怎么了?咳得这么厉害?”

起先他一直在关注画文身上狐妖的灵气,没有发觉作为人转世的画文自身的灵气其实就是普通人,被掩藏在狐妖的气息之下,甚至还要弱于常人,略微黯淡的灵在难以忍受时浮现,表明主人的身体出了问题。

“咳咳……就是喉咙有点痒……喘不过气……”画文狼狈地伏在黛东君的手臂边呛咳,越发的难受。

其实在餐会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些许不适了,特别是一个没忍住喝了两碗海鲜粥,哮喘的确有很多忌口,平时在家里的时候都有下人伺候,老夫人看顾得也很周到,他自己就从没在意过这些。

谁知道这身体说不定有点海鲜过敏……即使非常轻微,在病弱的身体之中也是致命的存在。

黛东君端了茶给他喝了一口,画文下一刻都呛了出来,过敏导致喉咙出现了肿胀,如果没有立即送去医院,可能过不了多久会要了他的命。

听画文的肺都快咳出哮音了,黛东君不由得心口微紧,扶着他的身体让他靠在了自己的肩上,手抚在他的后颈处,轻声道:“抱歉,没想到你会过敏,一下就好了,你不会太过痛苦的……”

咳得大脑有些缺氧的画文意识还算清醒,莫名觉得黛东君的语气有些不对劲,放在自己后颈的手冰凉刺骨,让他不寒而栗。

——就像是要亲手送他上路一样。

错觉,应该是错觉,好端端的他何必要杀自己呢?

“我……咳咳,我没事,不怪你,”画文难堪地低垂着脑袋,“都怪我自己贪嘴,咳咳……把忌口都给忘了,能,能送我去一趟医院吗?”

黛东君深深地凝视着怀里的蜷缩着的身影,单薄的背脊崩出脆弱的弧度,令他眼底的青光缓缓收敛,到底没有下杀手。

都这个时候了,他肯定已经发觉了我想做什么,但依旧没有怀疑我,全心全意地信任我……

“医院就不用去了,太麻烦,”黛东君掩去了心底的动摇,沉稳的声音颇令人心安,“你不是叫我大灰狼先生吗?那大灰狼就给你变个戏法。”

画文诧异地抬眼看向他,不理解这家伙怎么忽然拿出了哄小孩的那一套了,就看见淡淡的青光忽地从他的手心冒出,他似乎丢了个什么东西进茶杯里,随意地含了一口茶水,抬起画文的下巴,兀自俯下了身——

“咕噜……”

紧贴的双唇弥漫着清茶的香气,那个淡青色的东西同时被黛东君渡入了口中,如同最清凉芬芳的薄荷糖,满口生津,喉结不由自主地滑动,还没反应过来就咽下去了。

而滚烫的嘴唇却没有就此放开,画文满脑子都是他好像吞了什么玩意儿,直到后知后觉地发现黛东君正含着自己的嘴唇轻轻地啮咬了一下,才发现自己似乎被调戏了。

“唔……!”刚想反抗,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庞风轻云淡地眨了一下黛青色的双眼,自然地松开了他。

画文捂着嘴巴脸颊发烫,正在混乱不堪之中,就听见黛东君万年不变的平淡低沉的嗓音响起:“味道怎么样?”

什么味道?您老的口水吗?!不怎么样!吓了我一跳!

画文一脸控诉地瞪着对方,对于这突然袭击像无数只猫爪挠心一般,说不上讨厌,甚至还忍不住碰了碰自己被咬了一口的下唇,那家伙的嘴巴还是一如既往的烫,还软得像棉花糖一样,勾得人唇舌发麻。

这人是不是在嘴皮上抹了花椒,到现在画文还觉得自己的嘴唇没知觉。

“还有精力瞪我,说明效果不错,”黛东君丝毫没有轻薄了人的自觉,一本正经地敲了下桌子,“感觉舒服多了吧,这药能让你自在好些日子了,从现在开始,你将面对更多危险的事,别随时随地地发病了。”

没法反抗还被数落了的画文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哼哼唧唧地坐远了些,发誓暂时远离这个家伙一会儿。

不然他的心脏也要跳出问题来了。

下方的拍卖还在继续,气氛热火朝天,众人都因为第一件拍卖品的高价而跃跃欲试。

他们隔壁包厢的贵客买下了画文的第二件拍卖品,是一个鎏金铜炉,铜炉上的纹饰是五只精致的蝙蝠,在这个世界的前代,蝙蝠因为谐音成为了福兽,所以很多人因为这个寓意,对蝙蝠纹饰情有独钟。

不过画文记得自己当时急于脱手这件铜炉,除了是仿品,还因为他闻见了里面奇异的香气,对于嗅觉灵敏的他这味道怪不舒服的。

所以在出手之前,他还让掌柜去去味儿,掌柜的却说这个味道正是有些老爷喜欢的。

“谁会喜欢这种刺鼻的香气?”画文当时有些震惊。

掌柜古怪一笑:“当然有,比如嗅觉不灵的人。”

因为这个插曲,画文刻意留意了一下拍下这件仿品的人,是隔壁包厢和他有着同样金铂贴的贵客。

“黛老板,”为了转换一下两人之间奇异的氛围,画文转移话题,“咱们隔壁包厢的是哪位?就是刚才拍下那尊铜炉的。”

黛东君若有若无的眼神在画文的方向闪了一下,似乎欲言又止,但随即收束了那丝犹豫,直接道:“上个月从东北迁家到楚州的造纸商,姓万,对带有异香的老物件感兴趣。”

造纸商……在这个纸媒日益发达的年代,造纸厂都和官方有很深的联系,能做造纸商说明身份地位不低,非富即贵。

正在画文思索之际,黛东君补充道:“他和你家大哥有些交往,今天还想过来和你打招呼,被我引开了。”

画文想起来了,原来这就是虞伯杰叮嘱他要去打招呼的万老板,之前餐会上因为心虚他谁也没有理,此时差点拍心口,幸好没和人家打招呼,要是暴露了自己就是坑人的“幕后黑手”,虞伯杰和万老板的关系或许谈破,他骨灰也可能被人家扬了。

虽然臆想得有些夸张,但转念便察觉出了不对劲。

“你说……那万老板喜欢有异香的老物件?”画文猛然抓住了脑袋里的一丝疑惑,“那我大哥还在这个时候让铺子里出现那个带有异香的铜炉,不是明摆着要引万老板上钩吗?”

画文脑海里顿时有了无数个猜测,他们俩这是在暗中行贿?那即使万老板知道这是假货也不会有什么反应,这只是另一种送钱的方式而已。

而且他还发现,这件铜炉的拍卖,黛东君没有动用放大**的能力,只是顺其自然地以合理的价格,让这件铜炉进了万老板的囊中。

“你……你这次为什么没有让万老板挥金?”

黛东君抬起狭长的眼尾:“终于发现了?”

画文不禁吞咽了一下,便听到了令他心惊的回答:“将死之人,就留些棺材钱给他吧。”

此时,画文的第三件拍卖品正好拍出,黛东君伸手直接把对着拍卖台的大窗关上了,在画文不明所以的目光中,握住了他的手腕:“要来了。”

“什么?”画文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不由得一愣,一股危机感忽然触及神经。

隔壁包厢忽然传来些许走动,有人来到了画文他们的门口,一名守在门口的侍者礼貌地说:“抱歉万老板,您要找的虞小少爷不在里面。”

画文没有出声,静静地听着门口的来人遗憾地说了一句“打扰了”,又回到了隔壁的包厢,而危机感越发的明晰,几乎让他毛骨悚然。

“到底……会发生什么?”画文死死地盯着黛东君。

后者没有回答,张嘴发出了一声轻微的难以听懂的低语,下一刻,整个博德立所有的员工都浑身一震,如同得到命令的工蚁迅速行动了起来。

“叮铃铃——”一声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起。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有水了?!”

“有强盗?”

在众人慌乱茫然的声音中,一根□□在暗中被拉响。

“轰——!”

耀眼的红光骤然在博德立西南方向的房间内爆发,整栋楼都震动了起来,尖叫声和爆破声合奏出一首预料之中的惊人之曲,尘埃铺天盖地。

因为提前预警了一段时间,爆炸的伤亡并不是很大,许多客人只是受了惊吓,像热锅上的蚂蚁窜来窜去,无论再体面再多金,此时都只有一个狼狈的模样——逃命。

侍者迅速精准地疏散引导,逃离的客人立马被分流成队,没有发生踩踏,火光冲天而起的西南角即刻有人去救火,市救火会接到电话飞速赶来,一切事发突然,却有条不紊。

处在南厢房的画文和黛东君距离爆炸很近,硝烟弥漫,眼前灰蒙蒙的一片,隐约有火光在冒,却感受不到什么灼烫。

一片狼藉之中,画文捂着耳朵茫然地抬头,发现自己正躺在黛东君的身下,毫发无损,就是脑袋嗡嗡的,耳鸣不已。

房梁坍塌瓦砾四溅,却没有一颗砸到了他们两人。

“那边发生了什么?爆炸?”画文被□□味呛得想咳嗽,火焰灼烧木头的爆裂声噼里啪啦,里面或许夹杂着□□被炙烤的动静。

黛东君淡定地蹲在废墟的一旁,姿势有些像直立的狼,如果有一对兽耳在头上,可以瞧见他翕动的耳尖。

他看向火光,隐约有人濒死的□□,更多的是灵体消亡的沉寂:“那姓万的要死了。”

画文立刻挣扎着爬了起来:“要死了?!谁要杀他?”

黛东君抬手轻轻往他肩膀上一按,画文一个不留神再次跌倒在地,他气恼又莫名地回瞪了过去,对上了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睛。

“那是他的命,莫要轻易干涉,”黛东君平静地诉说着人的死亡,“况且该下地狱的人,是他不是你,你救不了他,只能送命。”

强大,沉稳,广博的气场源源不断地从他的周身散发出来,画文起先因为硝烟还有些喘不过气,现在他似乎被一股柔和的力道隔开了现实的混乱不堪,在黛东君的身边悄然感受着安宁而神性的洗礼。

一时的冲动也安定了下来,画文没有再随意走动,呆在黛东君的身边避开外头的热浪和坍塌的瓦砾,语气有着淡淡的无奈:“我不是要救他,只是觉得太蹊跷了,究竟是谁要他的命?”

黛东君随意地伸手掸去画文头顶的灰尘:“你其实已经心知肚明了,不是吗?”

画文抿了抿嘴角,垂下暗淡的眸光,在这其中牵连颇深的,除了他大哥虞伯杰,他想不到第二个人了。

虞伯杰竟然舍得利用最疼爱的三弟,把这通往地狱的金铂贴亲手给他。

如果不是黛东君,虞文杰可能就要进虞家的坟地了,老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切只因为一些不可察的利益与纠集。

画文一瞬间有些心灰意冷,迷茫地躺在满是尘土的地面,这个世界是他第一个有“亲人”的世界,然而要面临的就是亲人的利用和欺骗。

孤零零地在现实与梦境里漂泊了几十年,画文本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坚韧不拔了,除了这个让他苦恼的气运之子,没有什么会令他难过了。

但是现在,虞家人的面目在眼前一一闪过,精神不正常但十分宠爱他的虞老夫人,长兄如父的大哥虞伯杰,神秘莫测但总是会抱着他肩膀的二哥虞亚杰,和蔼可亲的老管家马叔……

当记起这些人给他家一般的温暖时,他的心脏还是有些许疼痛,轻微的抽痛,麻木了半身,让他一时间失去了全身力气。

一只冰凉的手抚了过来,抹去了画文眼角的哀伤:“哭什么,你是小狐狸,这时候应该兔死狐悲。”

画文无可奈何地捉住了黛东君晃过眼前的手腕:“黛老板,您安慰人也非要贫嘴吗?”

“你笑了,”黛东君认真地点了下头,“这才对,狐狸不该为这点小事悲伤。”

瞅着在身下苦笑的画文,黛东君已经起不了一丝杀心了,仿佛刚才危险的念头只是一个错觉。

如果此时要了他的命,多么简单的一件事,还不会被怀疑,直接不救他,任他被爆炸冲到残垣断壁上,瞬间就毙命了。

然而爆炸的那一刻,黛东君依旧把画文拥在了身下,甚至捂着了他的耳朵防止巨响震得他头疼。

真奇怪……自己竟然从要杀他,变成了不想让他受一点伤。

这就是凡人的七情六欲吗?

如果此时黛东君露出了原形的尾巴,就会发现自己灰色的毛尾正愉悦地晃动着。

这是他第一次产生要保护一个人的**,小狐狸现在很脆弱,不能趁人病要人命,还是等他以后好起来了,再考虑要不要应这个缘劫吧。

正在黛东君沉思之际,一阵呼喊声从废墟外传来,大灰狼不由得啧了一声,独处的时间要没了。

“少爷!小少爷!你在哪儿——”

马麟催命般的呼喊带着哭腔,听得画文心肝直颤,头疼地翻了个身,准备躺着装死。

正闭上眼睛了,画文感觉到嘴边有个凉冰冰的东西凑了过来,黛东君低沉的声音近在耳边:“你觉得你毫发无伤,骗得过外人,骗得了大夫?”

画文懒洋洋地睁开了眼:“那您有何高见?”

黛东君抬手往画文额头一抹,两个鲜血淋漓的伤痕浮现,但画文毫无感觉,只觉得额头凉飕飕的,像抹了清凉油。

黛东君就像个化妆师一样,掂起画文的下巴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的脸,似乎对他脸上的伤痕妆有些不满,咬破了自己的食指,伸到了画文嘴边:“舔一口。”

画文紧盯着面前带血的手指,皱着脸直摇头表示拒绝。

“小少爷!你快应一声啊……小少爷!”

马麟的催命声越来越近,黛东君把手指凑到了画文的嘴边,严肃地立起眉头:“快舔。”

画文:“…………”

无端的红晕爬上了画文的脸颊,他颤抖着打开了小口,微微抬头,昂起了下巴,极轻地抿了一口黛东君的指头。

黛东君的目光也不由得随着画文的嘴唇游移,只见粉嫩的舌尖裹了一口鲜红,迅速收了回去,像是被奶猫舔了一样,又轻又痒,从指尖涌起一股热流,直冲进胸膛。

他不禁低下了头。

不是为了调戏,这一刻,他想吻他。

他想狠狠地研磨他的嘴唇,把这柔嫩的唇咬出血丝,再尽数吻去。

抿了黛东君的血,画文并未尝到血腥味,满嘴里只有烫,有股热气冲进了胸口,忽地燃烧了起来,一种冲动呼之欲出——

“让……让……”画文一把捂住了嘴巴,急忙要把黛东君推开,他快憋不住了……

“噗——”

还沉浸在冲动中的黛东君躲闪不及,猝不及防被喷了一脸血。

黛东君:“…………”

“咳咳……对不……对不住,我让你躲开了的……”画文稀里哗啦地吐着血,像一口气咬破了八个血包,身体却没有任何难受,只有呛水般的咳嗽。

我靠……我怎么吐了这么多血?!我是不是要死了?

一脸血的黛东君瘫着脸,完全没了兴致,郁闷地躺在了画文身边,也开始装死了。

画文检查了半天,没发现身体有什么异样,知道应该是黛东君的那滴血起了作用,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安心躺下。

猛地想起来吐了人家一脸,怪不好意思的,忙噌的一下又爬了起来,撸起袖子要给人擦血。

“黛老板,您这闭月羞花的脸,可不能脏了,”画文谄笑着抹去黛东君脸上的血迹,殊不知自己下巴掉着血浆的模样更加吓人,堪比惨死鬼,“我给您擦擦,擦擦……”

结果越擦越脏,差点没给黛东君涂抹了个关二爷的大红脸。

画文还纳闷了:“怎么擦不干净呢……”

忍无可忍的黛东君捏紧了拳头,翻身把画文摁倒在地,搬了块轻飘飘的石板压在了他身上,让他安分点。

画文从石板下露出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眼巴巴地望着他,满脸的愧疚。

“不许乱动,”黛东君指着他耳提面命,“再捣乱,我不管你了。”

画文忙点头如捣蒜,把薄薄的石板当被子盖住脑袋,在搜救声靠近时打了个呵欠,困意上涌,直接在废墟里睡着了。

看着画文在他的血的作用下昏睡了过去,黛东君也放下心来,仰躺在画文的身边默默地凝望着黑烟弥漫的天空。

身边是自己化妖几百年第一次感兴趣的人,四周狼藉而宁静,充斥着静谧的死气,他很喜欢这样的寂静,能让他回忆起还没化妖的时候,精疲力竭的独狼拖着猎物在荒原匍匐的情形。

濒死中涅槃,热烈而安详。

放在一旁的手不由自主地往画文那边伸了伸,一个不小心,勾住了对方的手指。

指尖柔软,掌心温热,和自己冰凉的手天差地别,宛如冰火两重天。

侧头看了眼小狐狸安静如死的睡颜,黛东君不禁遐想了起来。

如果此时他们真的在共同赴死,会是怎么样的光景呢?

千言万语在脑海中呼啸闪过,从东北的雪林到楚州的坟岗,跨过了死寂和尘埃,莫名其妙地汇成了一句话:我愿意。

勾住的手指渐渐十指相扣,当搜救的人发现他们时,两人昏迷不醒,两手却紧紧交叠,一如共赴黄泉的亡命鸳鸯,至死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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