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岛村度过的第二次圣诞节。
说是度过,但还没过。
『晚上要在家吃,午饭的话没问题喔。』
圣诞节当日岛村的安排。之前也是这种感觉。岛村非常看重家庭。那一定是理所当然的,奇怪的人是我吧。
我有点,不如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家人。因为放弃了学习那样的东西而存活至今。这多半是错的。但理解那些东西的我,不存于世界任何一处。走下去只能靠当下的自己。
家人啊……
那么,我也和岛村成为家人……家人?成为家人的方法……当养女?不对不对,感觉……不是那样。混乱多少加深了。
家庭事宜暂放一边,重要的是,将与岛村共度的时间。
边在房里打转边思索已然成了习惯。
「普通的穿搭……普通是怎样?」
平时的衣物,我看向衣柜。私服好好地排列在里面。
去年是穿旗袍跟岛村逛购物中心来着。
真怀念呀。
「……不对为啥?」
我为什么在圣诞节穿旗袍?
再度回首,完全想不上来为何会到那般地步,从打工的店借那种东西,在想什么啊我。哎,要伤脑筋了。才是一年前的自己,却搞不懂。客观看来从哪考虑都是怪人。岛村居然愿意跟我一块走。
这份宽容乃岛村的魅力,不过没准是单纯不太在意周边事物。希望岛村更在意我。然而不是单方面去索求,应该也有我力所能及的事。那么一想果然担心,普通的穿搭只会被以普通的反应冲流而去吧。
因此穿旗袍没有错……我想这么认为。
特别是冬天的岛村,经观察,她发呆的时间很多。
似乎一不注意,每天就会很快过去。
「不她没在发呆,发呆是指、」
快要败给睡意之类的……就是那样、那样的。
「……即便如此。」
我现在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思考着岛村的事。
岛村一天花多久在思考我的事呢。
五分钟吗?十分钟吗?若她心情好,可以期待下大约一个小时吗?
可是关于我的内容,岛村好像一个小时也没思考。
自身的目的浅薄可见。我大概,在岛村面前基本很紧张……时而咬到舌头,时而眼神飘忽,时而视野模糊,时而不知所云……也许并不浅薄。但并非把错乱说是有深度。
再沉稳点地面对岛村,以这为目标应该会比较好。
我,一直思考着岛村的事。
想必要是被她所知,会非常难为情。
「christma——」
与独特的断句一起,闪闪发光的小家伙跃动着。
作为刚起床所见的东西,晃眼程度仅次于日光。
「早上好。」
小狮子察觉我醒了,一如既往地打来招呼,我躺着回她「早」。ris?chri?慢了一拍,迷迷糊糊思考这说的什么。没说stama吧,大概。
小社仍旧在枕边轻快跳跃。
「christma——」
「……啊,圣诞节吗。」
冰冷的空气接触脸颊,意识逐渐凝结完整。之后得确认时间。该不会睡过中午了吧,我一时不安。想着就算是我,也指不定会出那种情况。假日外加冬天,就很凶残。
「喔、问题不大。」
距与安达汇合还有时间。时钟指针所示上午十点多。
「这不意外地危险嘛。」
「吼吼。」
一同窥望时钟的小社意义不明地点头。
「你……那么,圣诞节?」
「我知道有个叫圣诞节的东西了。」
去年还不知道吧,干嘛一副了不起的样子。得意忘形的,我揪起她的脸拉拽。
「先问问你,圣诞节是什么?」
「吃蛋糕的日子。」
「差不多没错。」
耶——脸颊展开着随性而喜的小社,我见此脱力。
「以及据小同学所说,会收到来自圣诞老人的礼物。」
「啊……是呢。」
我家妹妹似乎今年也仍相信着圣诞老人的存在。嗯,挺可爱的。
不过冷静下来,想到这般不可思议的生物的存在,就开始觉得有圣诞老人跟幽浮也不稀奇了。我duang~地拽开小社的脸后松手。被扯的部分迟迟不回弹,有点急人。
「我是个超好的人,所以肯定能收到礼物呢。」
「那份迷之自信甚至令人感到靠谱。」
「就是这样,请。」
哪样?我对着伸过来的小手挠挠头。她的脸颊就便复原。
太好了。
「我不是圣诞老人。」
「没错你是岛村小姐。」
一个字也不搭边。
「听说圣诞老人会在半夜睡觉的时候来。」
「对呢。」
「可是呀,要在晚上收到礼物,还必须睡前刷牙哦。」
她小声道,如商量重大事件般压低音量。这貌似是以收到食物为前提的。
「因此我想现在先收下。」
「哎所以说我不是圣诞老人啦。」
「没错你是。」
「别整了。」
「从岛村小姐那儿收到,我也会很高兴的!」
小社绽开爽朗的笑颜。
看似在讲好话,其实只是忠于欲望罢了。
「算了,行吧……」
我们家的圣诞老人,大概没准备过小社的份。
「先问一下,你期望什么礼物?」
「蛋糕不错,但我也很喜欢甜甜圈。」
反正今天出门,顺便买下好了。我记得的话。
「圣诞节真棒呢。」
还没收到礼物就已经喜形于色了。
「嗯……嘛,是呢。」
的确如此呢,我稍微想到安达的事,想起她手忙脚乱的情形,肯定道。圣诞节是特别的,对于世间、安达、小社都是。没准我也该再顺应些。往热情洋溢的感觉前进吧。这是想去哪。
「christma——」
小社唧唧歪歪地跑向走廊。
「我来跟小同学炫耀了——」
「是嘛。」
因为两人关系要好。今年的妹妹将许愿什么向圣诞老人寄信呢。去年应该要了养鱼用的什么。今年可能就讨养小社用的了,有被笑到。
然后现在总觉得小社像海蝴蝶。
「圣诞节啊。」
高举双手揽事,履行炒热气氛的义务。
家里端上略显奢华的菜肴、圣诞老人不会来、房间外凉飕飕的。
每年不变,到底没法跟我们家寄食者那样天真无邪地欢闹。
「每年吗。」
我梳起睡乱的头发。明年也会和安达过圣诞吗。
姑且高三了。不知道安达打不打算升学。
感觉我说去的话她就会去,我说不去她也不去。安达喜欢划一步调前行。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相当认真。
从前的我,有过厌恶那种东西到忍无可忍的时期。
当时浑身带刺的岛村令人怀念的,我想视而不见的时期。朝气必然是那时来的更蓬勃。
怎么办,快打哈欠了,我烦恼着发起会儿呆。
期间交替思考安达与樽见的事。
结果也就附近的购物中心或车站前可去。冬天去公园既不好受又没事干。一瞥装饰在房间角落的回力镖。为什么要送我回力镖呢,这个谜团仍未解开。待到能够理解岛村的心境,下一班光景就会朝我展开吗?岛村真是深不可测。
思考着那些,换衣服、确认发型,在镜子前三度来回。由于以前也有过反复十次以上的时候,现在有种渐渐习惯之感。……有的。
这样好吗?我到当天都对服装的选择抱持疑问。
不过瞟向时钟,时间还早,人却着急,我出了房间。
在客厅遭遇了自玄关而来的母亲。肩背出门时常见到的大提包。视线相交,她眯起眼不知所措。
「要出门?」
「……嗯。」
哦,在她无趣回应的姿态,我感到不适,以及血脉的相连。
然而那之后,母亲这么说:
「向那孩子带个好。」
她留下话,回去房间。
「那幅打扮是怎样。」
忽地再度打开门看我。
「算了没事。」
接着马上缩回去。真忙活。
「……那孩子?」
哪个孩子,想反问也已不见人影。那孩子,想象下也只浮现出岛村。
但是我没把岛村领来过这个家……确切说来过家门前,可不像有跟母亲遇上。又想不到其它会面场所,或许和谁搞错了。尽管连那个「谁」都想象不了,我只有岛村。
「算了,没差。」
模仿谁的口癖般放弃答案。然后离开家,即刻乘上脚踏车。
边踩起车所见的天空,是不会落雪的晴日。
「午饭呢?」
「现在起要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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