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吓得魂不附体,这会听自家娘娘这么一说,终于镇定下来,却也是草草行了一礼,跌跌撞撞退了出去。
郭公公一听太子妃娘娘传话,说是殿下吃醉了酒,又说要醒酒丸子,还说动静别太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刻让带了身边心腹,找了由头将绿梅和胭脂支开,自己则站在厢房外候着,生怕‘那一位’改了脾气,对太子妃娘娘不利!
他伺候殿下多年,甚至对皇室秘辛多少也有所了解,知道此刻最重要的便是闭嘴。最近半年,‘那一位’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这个月,短短半个月里面,竟然出现了两次,这让郭公公感到忧心忡忡。
太子明衍正常时,表现得越是优秀就衬托出‘另一面’的他有多么可怖,贪恋美色,残暴不仁,杀人剥皮,虐杀成性……
“老东西,别抖得跟筛糠似的!‘那位’交代过,不准动他的心肝宝贝,否则会将我碎尸万段……”
郭公公还能说什么,只能呐呐点头应诺。
“放心吧,她还算合我眼缘,身上没有呛死人的味道,声音也好听,不胖不瘦,脸长得也还凑合,就是脑子不太好……喜欢胡思乱想……”‘慕容明衍’自言自语般说这话,不自觉地就阖上眼眸。
小心伺候的郭公公心中一动,有种劫后余生的狂喜。
这是……那一位离开了吗?
果然下一刻,原本阖上的双眸倏地一下睁开,锐利如电的目光震慑得老内侍连忙垂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他出来过了!”虽然是问句,语气却很笃定。慕容明衍的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神情愧疚的回到后院厢房,捏了捏凡笙的手。
“让你担心了,本王没想到竟然被那家伙钻了空子!”
这家伙!还真是锲而不舍!他分明已经拼命压制对方,没想到那家伙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底线!
匆匆安抚了自己新娶的小娇妻,慕容明衍提出要去偏院禅房休息,凡笙自然不会拒绝,然而站在门口忧心忡忡的绿梅却是脸色一变,想到此刻正在偏远禅室的小沙弥,不由脸色惨白,小沙弥年纪虽小,但毕竟是外男,自己因为同情将他留下,实在太不智了!
若是被殿下发现,肯定会连累太子妃!这可如何是好?
一时间,绿梅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悔不当初。
慕容明衍阴沉着脸,任由郭公公搀扶自己,他微微蹙起眉,用力按压着跳动的太阳穴,脸上露出明显痛苦和压抑之色。
老内侍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殿下可需用药?”
慕容明衍正要说话,眼神却陡然一厉,犹如嗜血的凶兽般将郭公公推倒,然后整个人闯入禅房之中,将床上整齐的被褥单子全都撕扯开来,甚至将桌子和柜上的瓶瓶罐罐全都扶到地上,发出‘砰砰砰’‘咣啷咣啷’的声响。
凡笙提着裙摆,发髻都没梳,披头散发的站在庭院中,投来担忧的眼神。
慕容明衍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拧着眉,他能够感受到,他体内这家伙竟然能够受到什么东西控制,他眼中泛起淡淡的血丝,很快又被他的精神力控制,此消彼长,拉锯战终于以自己胜利而告终。但是也让他感到深深忌惮,这家伙不过消失了短短片刻,竟然这么快又想要掌控身体!这样的状态,以前从未有发生!
或许正是因为共用一个身体的原因,对于自己的另一种人格,慕容明衍潜意识中并不排斥。
对方就像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虽然性格暴戾,野性难驯,但在他眼里却是快意恩仇,随性而为,他潜意识里会想要去保护、包容对方。
但如果这一切,都是有人操纵的,幕后的那个人正躲在暗处偷偷监视着这一切,那就太可怕了!他脑子里已经飞快的过滤着某些名单,想要解开这个谜团并不困难,只不过他没有那么多时间……
郭公公能够担任太子府的内侍总管,自然有自己的过人之处,那便是知道这“两位”主子的底线在哪里!
对于太子明衍深爱之物,造型别致的茶宠,端砚、镇纸这类器物,那一位是绝对不会去触碰的!至于那一位四处收罗进太子府的那些个美人尤物,太子明衍则视之为洪水猛兽,完全不会放在眼里。
然而这次……这二位竟然同时都对太子妃产生了兴趣,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雷霆风暴外,绿梅紧张得上下牙都开始打颤,好在半晌过去,并没有看到王府侍卫冲上去拿人,太子爷虽然在禅房发了大脾气,但实则禅房内,除他之外,空荡荡的再无第二个人。
绿梅只觉得双腿一软,全靠身边胭脂给她及时给撑住。
两个吓得脸色惨白的丫鬟,彼此相互扶持,平日里相互防备,争风吃醋的那点小性子顿时烟消云散,看彼此的目光竟有点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鉴于太子爷因夜里饮酒,导致“头风发作”“夜不能寐”,本应连续三天的往生祭祀硬生生缩短至两日,性格暴躁的太子爷就下令打道回府,太子妃想要劝说两句,都被对方面无表情的怼了回来,大家也只得按照大boss的要求,收拾好行装,仓促启程。
封闭又狭小的马车空间内,凡笙就感受到来自远古时代,交通工具深深的恶意了。
如果说来的时候,凡事还有个新奇,对于马车构造,还能够吸引她的兴趣。然而回程依旧是没有减震设备的马车,即便有人揉腰捏腿,但她还是觉得自己浑身有种快要散架的感觉。
更让她感到不安的是,哪怕提前回程,那股压在心头不安的情绪还是不断蔓延,仿佛有什么东西蛰伏在他们周围,一直在伺机而动!
也不知走得是哪条官道,对于凡笙依赖终端导航的人来说,实在有点辨识障碍。放眼望去,帘子外面永远是一成不变的荒原、老树、昏鸦,根本不见小桥流水人家,这一路回程竟是连流民也不曾遇到,也不知是侍卫队提前肃清还是发生了别的什么事?
密闭的空间内感觉到一丝燥热,摇摇晃晃的马车发出轻微的声响,原本昏昏欲睡的的凡笙却陡然睁开眼睛,眼底的精芒刺得绿梅和胭脂心惊,眼底哪还有半分迷蒙,习惯于藏在袖中的马鞭直接滑到手心。她半掀开车帘探头向外看去,却见车帘被掀起,慕容明衍铁青着脸钻了进来,告知变生肘腋的事情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