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卿一眼扫过去，他当即缩了缩脖子，却还是不怕死地板着脸帮腔。
“秦……秦姑娘说的在理！”
沈晚卿扬眉。
这是组着队挨个踩她呢？
又转眸将视线移到顾怀楚身上，却见这人长睫微垂，好整以暇饮着酒，根本就是一副作壁上观的姿态！
跟她搞鸿门宴？
眼神飘忽一瞬，她弯了弯唇，意味不明。
“这么说，倒是本王妃错了？”
秦潇月闻言叠在一处的手指又攥紧几分，当即换上副害怕的神情，“潇月不敢，王妃身份尊贵，自然不会错，潇月不过是觉得女子以夫为天，而王妃却如此议论王爷，实在欠妥……”
笃定了沈晚卿会呛自己，她又凄凄哀哀地挤出几滴泪，就等着卖一波惨。
谁知沈晚卿抿唇思量了片刻，却是摸着下巴惭愧般点点头。
“秦姑娘说得对，本王妃身为府上主母，确实应该体谅王爷。”
什么？！
见她口气竟倏地软下来，几人闻言皆是一怔。
顾怀楚眉心一蹙，还不等表露，一双玉白绵软的手已经捏着青盏递到眼前。
一抬眼，沈晚卿红唇半张，杏眸微亮。
“臣妾方才言语有失，还望王爷莫要怪罪，秦姑娘这一席话犹如醍醐灌顶，臣妾痛定思痛，回去定当好生研读《女则》、《女训》，守好三从四德，尽力为王爷分忧。”
她双手举着小盏，嗓音坚定，言辞恳切，这模样像极了女德课代表，任谁看了都挑不出错漏。
顾怀楚额角却是重重一跳。
这女人，安的什么心思？
一旁的秦潇月等人也是措手不及。
这是沈晚卿？？
她不应该“呵呵”两声，直接跳起来打人吗？她怎么……怎么还变样了！
厅中一时寂静，那厢凌清沅却一下挺直腰板，得意得跟那什么似的。
“王妃早就该这般了！顾兄可是亲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素日那般嚣张跋扈成何体统！简直是在给王府抹黑！”
叫这女人勾引顾兄，还处处给他穿小鞋，一定得好好修理她！
叫她背……不，抄《女则》和《女训》！起码抄一百遍！
话落突觉面前一道寒光闪过，畏畏缩了缩身子，寻眼看过去，却只见沈晚卿笑意盈盈看他。
“凌神医所言极是。”
凌清沅总觉这笑绵里藏针，莫名有些凉飕飕的，但仗着顾怀楚并未出言阻止，还是哼了声别开眼，“知道就好！”
沈晚卿颇为配合地点点头，又转眸看了眼不为所动的顾怀楚，直接捏起小盏一饮而尽。
“臣妾以茶代酒向王爷赔罪，还请王爷笑纳。”
顾怀楚凤目微沉，眼神一错不错落在她脸上，誓要看出些什么。
“知错就改难能可贵，王妃既已知晓，自当勤勉改正。”
说罢又作势揽了揽身旁的秦潇月，面色紧绷，“先前是本王太过宠纵，这才叫王妃失了分寸，现下月儿既然回来了，前事便既往不咎，王妃自当重自持，宽忍大度，担起主母之责。”
“臣妾谨遵王爷教诲。”
她姿态这般恭顺，倒叫人不好再说什么，顾怀楚摆摆手，“退下吧。”
“是。”
沈晚卿稳步退回去，才一落座，那厢侯着的乐姬便抱着长琴琵琶等器物齐齐上前。
秦潇月见状眼神一闪，娇俏着起身，“此等时候，只听曲子未免单调，趁着王爷今日有此雅兴，潇月斗胆献舞，还望王爷评鉴一二。”
顾怀楚颔首。
“轻歌曼舞，自当为最。”
得了首肯，秦潇月当即提着裙摆款款步入厅中，眼见众人的注意都被吸引过去，沈晚卿眸光一闪，暗中对着春桃摆摆手。
“小姐。”
春桃疑惑着凑上来，却被她拽着矮下身子。
还不等抗议，沈晚卿已经压低嗓音附上耳侧。
听清她说的什么，春桃当即一顿，旋即眼神发亮地点点头，起身便往外去。
那厢顾怀楚根本无心歌舞，眼神暗暗注意着沈晚卿的动作，将这一幕精准地纳入眼底。
……
一席宴，众人吃得貌合神离。
宁氏和赵氏自听了沈晚卿叫出的那句“神医”，便暗中注意起凌清沅，而被翻来覆去打量的凌清沅浑然不觉，只瞧着沈晚卿暗暗扬眉吐气，还破天荒地喝了两杯。
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沈晚卿打了个哈欠懒懒起身。
“王爷，时辰不早了，臣妾先行告退。”
她行了礼便往外去，顾怀楚还不等开口阻拦，小臂却被一双白嫩的胳膊缠住。
秦潇月面色酡红，“王爷可尽兴了？可要月儿再陪您小酌几杯？”
方才为了勾引顾怀楚，她可没少下功夫，可一番劝酒下来，对方没喝几杯，倒是她自己喝了不少，头止不住地有些发晕。
借着酒意，秦潇月动作也愈发大胆。
才装模做样端起酒盏，却是“一个不小心”，酒盏脱手，本就不怎么顶用的前襟，顿时被打湿得更为透明。
她装模作样抽出帕子去沾衣衫上的酒渍，谁知一番操作下来，领口直接滑到了肩上。
“王爷——”
秦潇月惊呼着，身子却紧紧贴上顾怀楚的小臂。
那厢宁氏等人被这动静吸引，纷纷寻眼瞧过来，可从那角度看，这分明就是顾怀楚情难自抑揽着人做了什么。
凌清沅也跟着瞧过来，原本醉得有些发花的眼一眯，看清这情形后，才睁了睁眼站起身，却是直接一头栽下去。
顾怀楚唇角微不可察抽了抽，只微微侧目。
景行见状当即会意，上前扛起凌清沅便往竹苑去。
宁氏和赵氏见状也识趣地退下。
眼见着碍事的都走得差不多了，秦潇月眼神一闪，两根纤细的胳膊直接攀到顾怀楚颈间。
“王爷，月儿的头好晕……”
她硬生生挤进顾怀楚怀中，还不安生地扭着身子。
这般情状，但凡顾怀楚垂眼往下看一分，都能将她身前的风光一览无余。
可想象中的旖旎还未落下，身子却一下被拨开。
顾怀楚目不斜视，墨玉般的眸子漆沉黑亮，不沾染一丝情欲。
“你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