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夜林受命接任了奚星辰。北漠人得知奚星辰被夺了兵权调回京,被奚星辰打得落花流水败退至边城的北漠大皇子莫扎,之前连吃奚星辰几次败仗,早就窝着一肚子火,听闻东朝走马换将,精神振奋,立即整顿兵马杀了回来。陈夜林刚到漠北,对军情毫不熟悉,好大喜功的他草率迎敌,结果跟莫扎一交手,没几个回合被莫扎一枪挑于马下,幸而云融拼死相救,将他从敌将手中抢了回来。
连吃败仗且丢了一座城池,陈夜林自己还受了重伤,军营士气锐减,连日来高挂免战牌避而不出。陈夜林正自闹心,邪火不知冲谁发呢,云步青押粮运草姗姗迟来,正好撞到枪口上,他一声令下,兵士将云步青推了出去就要问斩。
两军阵前云融救了陈夜林,云融自然得到了陈夜林的欣赏垂青,论动武身材魁梧的云融不输别人,他读书又多,所谓知识就是力量啊,东朝军兵败,莫扎频频进攻,陈夜林焦头烂额,情势危急之时,云融向陈夜林进言,亲率小股兵士取道人迹罕至的雪山,绕道烧毁敌人藏之后山的粮草辎重,抄了莫扎的后路,云融趁势突袭敌营,与陈夜林大军前后夹击,莫扎被迫后退五十里扎营,陈夜林这才得以养伤。
云融立下大功,陈夜林提拔他为副将,视为心腹。经常将云融唤进大帐一起讨论军情,探讨下一步军事行动。云融不仅有勇有谋,他是读书人,能写会看啊,起草文书,阅读回复朝廷文件,有云融在身边太得力了,俨然成了陈的参谋长,陈夜林简直离不了云融。
云步青进帐向陈夜林交割粮草时,云融恰巧在将军大帐内跟陈夜林谈事,看到风尘仆仆一身狼狈的押运官竟是爹爹云步青,云融大吃一惊,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爹云步青一个保州州事,竟然作了粮草押运官!
云融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爹被斩啊,他撩袍跪倒,替云步青求情,“将军,将军息怒!我爹云步青押粮运草迟至,本该问罪,但念他乃初次押运粮草经验不足又是初犯,还请将军饶过他这一回!”
大帐内还有两三个参将,知道押运官乃云融之父,纷纷为其求情。
若是别人,以陈夜林的脾气定是不肯饶过,可云融才救了自己性命,又是心腹爱将,陈夜林不过是作样子,见众人求情,脸色稍缓,但毕竟逾了期限,他大手一挥,喝道,“既是众将求情,那就免其死罪,但活罪难逃,来呀,打他二十大板,若是再有下次,定然不饶!”
二十大板?云步青文弱书生长途跋涉,加之误了期限着急上火,早就嘴唇起泡,身子发虚,这一顿板子下去,云步青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
就这还有人不满意呢,监运官史亦都站出来,说二十大板的惩罚过轻,怎么也得五十大板。他临来前得了上司交待,要他严格监督云步青。说起来,也多亏了姓史的,这一路上嘟嘟嚷嚷,训斥云步青走得慢,文弱无能,若不是姓史的催命鬼似的催促,迟误七天?迟误十七天都不一定赶得到。
大将军陈夜林岂能听姓史的聒噪,云步青毕竟是他心腹爱将的爹,他娘的打二十板子,做做样子就行了。他手臂一挥,不等史亦都说完叫他闭嘴。这是军营,老子听你咧咧!
云融再次求情,最后代父受了二十大板,板子啪啪啪落到屁股上,很快打得皮开肉绽,云步青看着板子一下下打下去,心疼得珠泪滚滚,可也没办法,谁叫他误了规定的日期呢。
打完了,众人将云融扶至他的营帐内,云融脸朝下趴在床上,有兵士帮云融洒了药粉。待兵士出去,云步青眼泪婆娑过去,望着儿子血肉模糊处,“融儿,爹爹无能,叫你受苦了!”
此时云步青才知道自己的儿子来了漠北短短数月竟当了副将!他亲耳听到刚才为儿子上药的兵士唤云融“云将军”来着。
云融毫不为意地冲他爹咧嘴笑笑,“爹,没事,这算得什么!爹,坐下歇歇。”有兵士打来水叫云步青洗了手脸,又端来饭菜,云步青早饿坏了,一通狼吞虎咽风卷残云。
“爹,你怎么押运粮草来了?”这个疑问,云融看到他爹那刻起就一直在脑子里盘旋。
云步青吃饱喝足放下碗筷,听见儿子问,摇头叹息,他也是满肚子狐疑,不明白他保州州事当得好好的,突然一日,上面下来一道旨令,命他五日内赴任押粮运草,事情来的太意外,而且期限太仓促,完全打得他措手不及蒙头转向。想想来时一路的遭际,那叫一个不容易,简直不堪回首啊!
父子俩聊了分别后各自状况,得知儿子在军营表现很出色,升了副将,云步青很是欣慰。本想儿子将来跟自己一样考取功名,不想儿子到了军营竟有这般出息。可毕竟刀剑无眼,打仗是要死人的,云步青一再叮嘱云融千万保重,不可有什么闪失。
云融故意没跟他爹提母亲杨氏,云步青几次想问,又咽了下去。儿子刚刚替他生生挨了二十大板,云步青此时此刻没脸告知儿子他休弃杨氏一事。
云融为了母亲竟敢忤逆他弃学投军,若叫儿子知道他已经休了杨氏,不知道儿子会做出什么来!嗯,还是不说为上,瞒一时算一时吧。这里可是军营,是儿子的地盘,若惹恼了他,定然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此事待日后再说不迟。
打定主意,想着早晚得提及杨氏,他本不想问,又怕引起儿子怀疑。云步青迟疑片刻,还是开了口,“融儿,你母亲,她还好吧?”
见爹爹问及母亲,云融就笑了,爹到底还是关心惦记母亲的啊,“母亲好着呢!待会儿,儿子带你去见她。”
云融带母亲到了漠北,他进了军营,便将母亲杨氏安置在军营附近的小山村一户人家。这户人家只相依为命的母女二人,杨氏住到她们家,三人为伴,那母女二人种着几亩薄田,早出晚归的,杨氏在家没事做点针线。离开了云府那些纷纷扰扰,日子过得恬淡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