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有仇(1 / 1)

第31章有仇

宫婢拿着扫帚清扫长街的落叶,枯黄的树叶似一只只黄蝶,在秋风里打转。

云水佝偻着背,低垂着头,走在回摘芳殿的路上。他衣袖上沾着浅红的血渍,方才冲洗了冷宫庭院里的血迹,布鞋湿透,鞋上又沾上了杂草泥土,污秽不堪,最烦恼的是他虽穿着宫女的衣裳,前胸却如此平坦。一路上他都尽量避着人走,不想招惹麻烦。

被步儿发现他是男子的时候,他心跳得很快,那种慌乱和局促的感觉,此刻还浮现在脑海中。过往三月,他因居在偏远的摘芳殿里,白日不用过多的在宫中走动,所以见到他的宫人,也只当他是贵妃身边新来的清秀宫婢,并未过多留意。摘芳殿中的人,虽日日与他相处,但因认定了他是女子,也没有人多想。

他仔细思索,其实自己有许多破绽,失去了年少时的稚嫩,逐渐长高、长开的身体已不再像女子,脸庞也渐渐有了清晰明朗的轮廓,声音也仿佛有了变化,不再如少年时的青涩,而有了一些明显的清朗之音,即使故意低着嗓子与人交谈,也不如前几年说话时那般声音柔软了。

会被人发现吧。云水突然停下了回宫的脚步,伫立在御花园枫叶林的一颗枫树下,红艳的枫叶在他面前缓缓坠落,他伸手接住枫叶,思绪万千,一下升起了不想再回摘芳殿的念头。

他之所以会进宫,也是因为自己那一丁点深情的、不能对他人说的执念。

半年前,林相发现皇上暗中派人监视林府,他想起那些突然被抄家的前朝旧臣,担心林家也会随时获罪。

林相深夜将云水带到书房,与他商议要如何应对。林相提出了几个主意,一是故意制造一件坠马的事故,责怪马厩的人训马不利,将云水和两个师傅一同罚到京郊的林府别院去干活,若林家出事了,云水也方便逃走。

二是让云水随武艺高强的谢师傅一起去边境投靠逸阳王,逸阳王手下最得力的将士徐仲,实际是云水的皇叔,他早年对逸阳王有恩,前朝国破后,逸阳王让他隐姓埋名在自己身边为将。徐仲是忠于前朝之人,他若得知晏隽之去投靠他,他抛头颅洒热血也会护住侄儿。

三是去明州,以宁氏私生子的身份生活……

林相不停地诉说,他认为去边境投靠徐仲是最好的出路。逸阳王本就有反心,但他年纪大了,又无子嗣,若云水能在他手下得力,接管他的势力,对于复国来说,是最好的一条捷径。

云水是第一次来林相的书房,林相因忐忑不安,絮絮叨叨地说了许久,他也认真与林相商议。直到他看到了书房里挂着的画像,一下被吸引了目光,停止了平静的思考。

画中的林绿萼坐在海棠花下,穿着锦衣华服,故作端庄但眼神却很俏皮。他望着画像出了神,他记忆中的姐姐还是总角之年,如今却已是芳华的女郎了,他过往无数个深夜,陷入仇恨的情绪难以入眠,便会想起总是欢笑着与他说“隽之,要吃这个吗?”“隽之,我们去那里玩吗?”的姐姐,内心才会归于安宁平静。

可此刻看到林绿萼的画像,似雨水敲破平静的水面,他的心里泛起点点涟漪,再想到这些年对姐姐的思念,他心中的情绪便如海浪翻涌,如何也不能自抑,他转头拉住林相的衣袖,“我……想进宫。”

他讲了一通冠冕堂皇的理由:“皇上已经派人监视林府了,这时候林府的马童却突然离开府邸,去往别院、边境或是明州,都格外惹人注目。既然皇上厌恶贵妃,我去贵妃身边伺候,最为安全。”他说话时非常平静,林相也冷静下来思索了一番,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此计甚妙。

但林相又担心,万一皇上起了色心,真想临幸云水怎么办?所以他故意在朝堂上犯了一点小错,皇上当着众人责备了他,他立刻做出极尽讨好的姿态,安排梁氏女进宫,又送皇上一双美艳的舞姬,可皇上都兴致缺缺,林相这才放下下来,皇上对他送的人都没有兴趣。

林相又让宁氏遍布京都的商铺宣传外邦进贡的丝巾,在京都里掀起了女眷佩戴丝巾的风潮,让云水可以安心地时时戴着丝巾遮挡喉结。

云水进宫之前,林相万分嘱咐,“皇宫里待着也很危险。等过段时日,皇上放松了对林家的戒备,我再安排你假死出宫,到时候你再去边境投靠你的皇叔徐仲吧。”林相又告诉了他那些侍卫、内侍、掌事嬷嬷是他的人,让他在宫中有难处都可以去寻他们帮助。

云水蹲在枫树下,脚边橘色、红色的树叶铺了一地,他想着也许该假死出宫了。再待下去,若有一天,他当着许多人的面被有心之人发现了自己是男子,他会牵连林相和姐姐受害,他不该再因自己思念姐姐的私心,而让林家置于危险之中了。

况且他是前朝太子,为了一己私念放下国仇家恨不顾,在皇宫里当一个婢女,像什么话。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要堂堂正正地作为男子而活,要为了复仇而去拼搏。

他正在思索的时候,听到德妃的声音,“贤妃姐姐大可放心,冷宫的事情我都安排妥当了。”

明媚的朝阳给枫叶添了几丝艳色,重重叠叠的枫叶遮住了云水的身影,他站在树后,望向假山上的凉亭,燕语然倚着亭中栏杆而坐,贤妃带着琪公主从她身边路过。

贤妃听到她的话,驻足下来,浅浅一笑:“娘娘做事,一向让人放心。”

琪公主甜甜地喊了一声:“德妃娘娘,你上次送琪儿的九连环很好玩。”

“琪儿喜欢就好。”德妃笑着摸了摸琪公主的头,又与贤妃对视,悠悠地说:“栽赃三皇子和贵妃……我已去挑拨贵妃的宫婢了。”

燕语然压低了声音,云水未能听清她与贤妃在耳语什么,但能够猜到她们还有诡计要谋害姐姐和三皇子有私。

贤妃问:“可靠吗?”

德妃语气温婉,眺望远方,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我闲着也是闲着,随便试试她罢了,就算她不能助我们成事,不也还有贤妃娘娘的七窍玲珑心出谋划策吗?”

贤妃听着奉承之语,用帕子捂住嘴,淡笑着说:“三皇子那边,我会去收买他的书童。”

德妃神色平和,远远瞧着仿佛是在与贤妃闲话家常:“做事不要太急,年夜还有三个月呢。”她轻轻一叹,与贤妃对视一眼,“想到还有三个月才能让她死,总是有些心急难耐。”

一排送花的宫人正往这边走来,贤妃牵着琪公主往凉亭外走,“你怎会如此讨厌贵妃。”

燕语然凄凄地笑了笑,“我为复仇而来。”

“复仇?”贤妃不解地摇头,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了然地点了点头。她不想让宫人看到她们二人闲聊,便带着公主离开了。

两人分别后,德妃又在凉亭里坐了一会儿,她望着贤妃的背影,收了方才的笑容,眼中透着一股冷意,似乎贤妃也不太招她待见。她见步儿还未回来,便自行回披香殿了。

云水心生疑虑,复仇?她要复什么仇?他望着她离去的身影,手指攥紧成拳,他还不能离开皇宫,得把这些想害姐姐的人一一除掉,才可以放心地离去。

他回到摘芳殿,本想先回耳房换衣服,突然听到殿中的姐姐发出一声呼痛的低喘,他连忙走进寝殿。

林绿萼坐在床边,檀欣扶着她起身,“好痛呀,昨天只是右脚脚趾痛,用左脚站了一天之后,今天左腿从上痛到下,本宫会不会是中了什么毒啊?”

“太医瞧过了,说娘娘并无大碍。”檀欣低笑了一下,“娘娘平日不爱动弹,应是中了懒毒。”

林绿萼嗔怪地皱起眉心,想与檀欣辩解几句,看到云水来了,一下笑着招手,“云水,珍意那边怎么样了?”

云水望着姐姐的灿烂笑容,他觉得冒险进宫是值得的,这几个月的美好回忆,会成为未来几年心中最好的惦念,“挺好的。”

“本宫怎么瞧着你有些惆怅。”林绿萼关心地笑着,脸上两个梨涡美丽动人,“饿了?困了?本宫刚好要用早膳,你也一起吧。”

檀欣和婢女们服侍贵妃梳洗用膳,云水也被林绿萼拉着吃了半碗粥。云水拿起瓷碗站在林绿萼身旁喝粥,林绿萼看了云水一眼,忽然眼眸闪烁。

待用完早膳后,林绿萼屏退左右,靠着小窗坐在软塌上,秋日懒散的阳光照在她金光闪闪的发钗上,她招手唤云水到身前坐下,“是出什么事了吗?我看到你袖上的血渍了。方才这么多人,我都不敢问。”

云水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鸡毛掸子,轻声说:“我把步儿杀了。”

“啊?”林绿萼拿着茶杯的手晃了晃,“你为什么这么做?”

“她发现了我……”是男子三个字险些脱口而出,云水连忙摇手,改口道,“我发现了她想要毒杀梁氏,心急之下,掏出怀中匕首掷向了她。”

林绿萼翻看云水袖上的污秽,嘴半晌合不上,又惊呼了一声,“她为什么要毒害珍意啊?德妃指使的吗?不会吧!”

云水便把德妃向杨昭仪投毒之事,步儿引侍卫揭发她私会之事,梁氏被害之事和今晨偷听到贤妃与德妃阴谋之事全说了,“德妃似乎与姐姐有仇。”

“不会吧?”林绿萼一下接收了太多消息,恍惚地摇头又点头,“也许会吧?”

林绿萼转头看了一眼日光与院中的菊花,又低头看向双手,再望向云水,最后闭眼,“感觉像是在做梦,可能今早起床方式不对。等我闭眼想一想。”

过了一会儿她睁开双眼,见面前还是云水,她深吸了一口气,殿中沉香温软,沁人心脾,“不敢相信,我和她不是手帕交吗,我和她能有什么仇?”

“姐姐仔细想想?”

“这样吧,我说你听,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林绿萼从最初的相识开始回忆,“新朝初立后,我在府里待了一年,那时候收到了燕家嫡女的邀约,请我一同去春日游园,我那时被囚在阁中,便让人回了她一句,不便。”

云水不解地问:“姐姐何时被囚在阁中?”

“因为一些往事,和林相争执了几句,我都忘了是什么事了。”林绿萼挥了挥手,不愿多提,“谁知她竟然登门造访。她那时刚好及笄,说话温柔动听,长得也甜美可人,我对长得好看的人都会有好感,所以也就与她多说了几句。她知道我与林相有争执后,先是以礼仪孝道之类的说辞劝说了我一番,让我给林相道歉,又小声告诉我,出去玩不快乐吗?干嘛要和长辈置气,惹自己不快。”

云水说:“初识似乎挺真诚的。不过那时新朝方立,京中贵女多是出自开国功勋之家,只有林、燕两家是投诚皇上的重臣,若是她一人在京中与其他贵女相交,恐怕难免会被讥讽,若有你一起的话,能够相互帮助。”

林绿萼惊讶地愣了愣,“你说的好像有些道理,我当时倒是并未多谢,现在回想起来,我那时听了她的劝慰,只想放纵开心过活,所以与闺中贵女相交时,每每有女眷暗讽我们的时候,我都会站出来讥讽别人几句,唇枪舌战上从未吃过亏,反而是她一直在我身后拉着我,说些‘算了’‘何必’之词。”

“哇,现在想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好像是被利用了啊。”林绿萼瘪嘴吁了一口气,“她一直温柔懂事又大方得体,对比起来我小肚鸡肠又沉迷显摆,不过她对我也挺好的,至少并未让那时的我心里产生什么不适之情,所以我也爱和她玩。什么诗会、花会、中秋赏月、夏日赏荷之类的,她都能显摆学识,我都能显摆衣饰,也算是各取所需。”

云水浅笑了一下,幻想姐姐在一众鄙夷的目光中大大方方的炫耀是多么的可爱,“那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她会不会是嫉妒姐姐呢?”

“嫉妒吗?”林绿萼轻轻摇头,“在闺中的时候,她名声可比我好多了,我虽没有故意去打听,也知道别人评论她时,都是温婉得体,品行高洁,说起我的时候,往往是美则美矣,太过俗气。”

林绿萼蹙着眉头,喝了两杯茶,仔细地想了又想,过往燕语然温柔得体的模样实在太深入人心,两人相交时虽会鸡同鸭讲,但也有真心快乐的时候,有一年她们去山中烧香拜佛,回家晚了,两人一同住在客栈里,周围发生了命案,她怕有鬼魂作祟,怎么也睡不着,燕语然挑灯与她讲了一夜的情爱话本,让她十分感动。

想起命案,林绿萼忆起另外一件她不愿回忆的事,“嗯……我曾两次见过皇上杀人。一次是被人陷害晕倒在温泉,皇上杀了内侍们。还有一次要稍早一些,是燕语然进宫之前。”

林绿萼犹豫了一会儿,才将此事说了出来,“是我十三岁的时候,那时她十七岁,即将出嫁。我不知道为什么,燕尚书一直过得如履薄冰,不似我父亲这么逍遥快活。所以燕语然的父亲为了小心度日,并未同意一些世家高门的求亲,而是与一个出自寒门的新科进士定了亲。燕语然特别喜欢那个人,说他文采斐然,精通六艺。姓罗还是什么,我忘了,但是他被皇上杀了。”

“皇上为什么杀了他?”云水其实隐约知道为什么燕家在朝中不得重用,因为当年是燕家有投靠殷牧昭之心,被他病重的父亲派出的探子查到了,他父亲无奈之下,招林志琅到塌前,劝他先燕家一步投降,保住自身。燕家与林家,一家是假投降,一家是真投降,反而是假投降的林志琅无所畏惧,肆意敛财贪权,让殷牧昭很放心,觉得他就是这样一个有能力又爱慕虚荣的人,真投降的燕家瞻前顾后,却屡屡惹殷牧昭怀疑,于是对燕家多有打压。

“宴会的时候,皇上提议让新科进士赋诗,赞颂他的功绩。”林绿萼想着那时的血腥,略感烦躁地揉着胸口,“那位姓罗的进士,做的诗中,带了前朝的国号康瑞二字,不过康泰,祥瑞都是吉祥的话啊,他可能没有多想,但皇上多想了。那时我跟随父亲走到皇上面前敬酒,皇上正好听他诵完诗,面上带着笑容,把他招到面前来,却突然拔出一旁的佩刀,将罗进士的手砍了下来。”

滚烫的鲜血溅到了林绿萼因受惊而发凉的脸上,她牙关哆嗦,嘴里说到一半的吉祥话不知还该不该说,她手中的杯子掉在了地上,她也赶忙匍匐在地,止不住地磕头。林相却很淡然地说,“可惜了,罗进士写得一手好字,没有了右手写不了字了。”

皇上指着林相,一副深得我心的模样哈哈大笑,“林相说得有理。”他反手一个剑花,一剑刺穿了罗进士的胸膛,“既然无用,那活着也是多余。”

林绿萼闭着双眼,咬着下唇,轻微地颤抖,那时的恐怖回忆又涌进脑海……云水温热的手拉住她,轻声安抚道:“姐姐别怕,都过去了。”

林绿萼缓缓张开双眼,扭头看向窗外粉色、黄色的菊花,额上因痛苦浮起的薄汗经秋风一吹,缓缓干了,“我想起来了,罗进士被皇上一剑杀死后,在场的燕语然惊呼了一声,晕了过去,她因殿前失仪,还受了一点责罚。但其实我也晕了过去,被林相派人送回府上了。”

“后来她怎么会进宫,我也不知道。再与她相见,便是我进宫的时候了。”林绿萼用手轻敲左腿,“所以,她会是因为我父亲的一句多言,而嫉恨我吗?冤有头债有主,报复我做什么,要报复也是报复……”

林绿萼恍然大悟,双手一拍,“她进宫会不会就是为了报复皇上啊?”

“恐怕不是吧,她都进宫六七年了,皇上好好的,她除了害你和与你交好的妃嫔,别的也什么都没有做啊。”云水想了想,人心最难琢磨,许是有什么隐情他们并不知晓,瞎猜也猜不到,“改日我问问林相吧,德妃进宫是否还有别的隐情。”

林绿萼“嘁”了一声,“你对他来说有利用价值吗?你不能讨好皇上,他才不会理你。”

“好吧……”云水打算今夜让信任的侍卫传信给林相,询问一下此事的缘由。他见姐姐昨日单腿站久了,左腿总不自觉地甩几下,便将姐姐的双腿放在自己膝上,安静地帮姐姐揉腿。

林绿萼舒适地倚在软塌上,伸了一个懒腰,“燕语然想害我,那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改日把宁充容叫来商议一番吧,她性子聪慧,且绝不会背叛我。宁家商贾之家,许多时候会遭达官贵族排挤,但依靠着林相,就可以肆意妄为,而我家又收了他们家太多好处,这种交情,一家出事,两家暴毙。所以她为了我的事,又为了自己被德妃陷害的事,如何也会出尽全力的。”

云水帮姐姐敲着疼痛的膝盖,平淡地接话:“我也会为了姐姐拼尽全力。”

“哎,我知道。你……”林绿萼躺在塌上,日光舒适地透过小窗洒在她身上,她闭上双眼,想起过往几次云水看到皇上时那激动的神色,有些话还是该对她说了,“我知道你如此讨好我,无非是想让我把你送上龙床。”

云水惊讶地张嘴,“啊……不是……”

林绿萼悠闲地挥手,堵住云水想狡辩的嘴,“没事啦,我们姐妹,我懂的,人各有志。”

“啊?”云水呆愣了片刻,停下替她揉腿的手,“姐姐你误会了。”

林绿萼睁开一只眼睛,调笑地看着她,打趣道:“其实你的姿色,不比梁氏差。你出身马厩,过惯了贫苦日子,想要成为主子,光宗耀祖,我可以理解的。而且你有了恩宠,林相对你的态度也会好许多,有什么穷苦的亲戚,也能托林相帮你照顾。”

“姐姐!不是这样的!”云水放开林绿萼的双腿,一下站了起来,他愤懑不平,他如此憎恨殷牧昭,怎能将他当作想要以身讨好他的女人呢?

“那是怎样的呢?你倒是说说啊,每次看着皇上就转不开眼睛了,他很好看?”林绿萼一副八卦的模样,好笑地盯着云水。

云水不知如何解释,“总之不是的,姐姐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林绿萼看云水面红耳赤,想起她往常就是这样害羞的姑娘,笑着说:“我懂我懂。哈哈哈。”

云水又缓缓地坐下,烦躁地轻轻摇头,“姐姐别胡说了,你懂什么啊……”

林绿萼轻挑柳眉,一副畅享未来的快活样子,“我这辈子是没什么指望了,但你对我这么好,我肯定会护着你,宫中已经三年没有孩子平安出生了,若他日你能顺利生下皇子,我希望你也能教他向我尽孝。”

云水气不打一处来,他想起今天梁珍意的话,又好气又好笑地说,“姐姐,你若这么想要孩子,不如我们两个生吧!”

林绿萼的笑容一下凝固在了脸上,她本想说我们两个女子,如何能生孩子,但她僵硬地转头看向云水,她今日的胸膛,为什么这么的平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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