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空山把定金条交给了陈晚保管,除了瓦片和石灰需要买,其他建房用的泥胚、河沙、石头跟木材均是自采,建房的钱多半是花在人工上的。
次日陈晚跟着周梅去赶集,许空山和陈前进带着村里人去山上采石伐木。
这趟集上的人更多,陈晚在供销社差点被挤得走不动路。周梅颇有先见之明的没有带陈勇阳三姐弟,前两年就有人因为疏忽在集上被拍花子拐了孩子。
他们今天最大的任务是扯做衣裳的布,据周梅所说,现在不买等过年那会想买都买不到。
周梅带够了钱跟布票,以一夫当关的架势站到扯布的柜台,张口吐出的数字惊呆了王翠。
“你怎么买这么多?”比起周梅买的,王翠那点就是个零头。
其实周梅买的并不算太多,平摊到每个人身上也就大半身的料,主要是许空山身高体壮的,一个人的衣服裤子加起来就得差不多十尺布。
扯完布周梅才有了闲心逛集市,张诚他们周二来吃饭,她打算看看有没有卖海带的,到时候用来炖猪蹄。
“大嫂你们去逛吧。”陈晚走得腿软,“我在街口等你们。”
“行,你歇会,我们买完就来。”周梅把装着布的背篓放下来,让陈晚守着。
赶完集到家已经是中午,许空山他们估计也快收工了,周梅赶紧换了身衣服去张罗午饭。
采了一上午石头,许空山和陈前进两个人灰头土脸的,连头发里都沾着碎石块。
许空山把挑下山的石头堆在宅基地上,他不想太麻烦周梅,所以给其他几个帮忙的人一天多加了点工钱,但是不包饭。
“我看大山是块建房的好料子!”陈前进狠狠夸了许空山一通,他从没见过打石头打得这么快的,那一锤下去,抵他四五锤的力气。
许空山笑着挠头,刨下几颗碎石块。
两人站在屋檐下拍了拍身上的灰,以免影响等会吃饭。
周梅煮了一大锅米饭,打石头是辛苦活,消耗得快,不吃饱体力跟不上。
下午许空山继续上山采石,他人再厉害也不是铁打的,陈晚在他脸上看到了疲色。
“山哥你别太拼命了。”睡前陈晚劝许空山悠着点,万一累坏了怎么办。
“六儿我不累。”许空山抓着他的手,话没说几句便睡了过去。
还说不累!陈晚睡在里面,越过他拉下电灯绳。
转眼到了周一,陈前进和周梅去县城把缝纫机买了回来。大物件进村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他们跟在周梅后面涌进屋,想看个稀奇。
“这缝纫机可真漂亮,大梅你们花了多少钱啊?”刘强妈爱不释手地摸着,她做梦都想拥有一台属于自己的缝纫机。
“一百四外加一张缝纫机票。”周梅大方地任他们上手,不过神情却是紧张的,即便大家心里都知道分寸,她仍然怕他们一不小心弄坏了。
大人们尚且能够触碰,没轻没重的小孩子就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一百四!好家伙,周梅实在是舍得。
刘强妈被价格劝退,悻悻地缩回手。
“周梅你快踩几下给我们看看吧。”缝纫机是架在一张小桌子上面的,底下连接着脚踩的踏板,有人端了凳子推着周梅坐下。
周梅以前没用过缝纫机,早上跟人现学了点。为了满足大家的好奇心,她按照所学的步骤把线穿好,然后拿了块碎布放在针下面,一边踩踏板一边推动碎布。
她动作十分生疏,踩出来的线歪歪扭扭的,但这并不妨碍围观人群发出惊叹。
这块布上的长度他们自己手缝要好几分钟,而且针脚还做不到这么密,周梅踩两下就出来了。
女人们看得无比眼热,如果她们能有一台缝纫机该多好啊。
“大嫂,这个缝纫机有使用说明书吗?”等到人群散了,陈晚才出来细细打量这款他以前只在图片中看到的老式缝纫机。
大致结构与他使用过的改良版缝纫机相同,不过体型更笨重。
“有的,挺厚一本,我还没看呢。”周梅拿出售货员给的说明书陈晚翻看了一下,心中大喜。
这与其说是说明书,不如说是缝纫教学指南,后面连如何做衣服都有详细的图解。
他不用绞尽脑汁为自己如何会做衣服找借口了!
陈晚如获至宝,他做出对说明书十分感兴趣的模样:“大嫂这本书我先看看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你看吧,看完了跟我讲讲。”周梅学历不高,觉得自己不一定能看明白。
缝纫机落在堂屋,周梅他们的卧房光线不好,堂屋宽敞,放个缝纫机碍不了什么事。
陈晚没花多少时间便熟悉了缝纫机的用法,买回来的布没裁,他先用碎布头三两下给陈勇阳姐弟各缝了一个笔袋,当然上面少不了他们喜欢的熊猫头。
陈勇阳那个是黑色,陈星姐妹的是灰色,都是比较耐脏的颜色。
没有拉链,陈晚在笔袋封口那边钉了两颗暗扣。
“谢谢小叔叔!”三个小孩果然很喜欢,立即把笔全装了进去。
陈晚技痒,又暂时找不到其他能做的,于是拿起本子开始画设计图。
周梅买的布料除去许空山的部分,剩下的在他规划中足够给每人都做一件新衣裳。
买缝纫机的时候周梅顺带买了一根皮尺,以往家里做衣服都是请裁缝上门来量,量完再等个十天半月的去取。现在自家有了缝纫机,就能省不少事了。
周梅倒没想过她做不出衣服的可能性,不会可以学嘛。
晚上许空山洗完澡,陈晚拿着皮尺站到他面前:“山哥你把衣服脱一下。”
许空山登时想起流鼻血的那晚,脸红得跟个晒黑了的猴屁股似的。
他害羞的模样令陈晚忍俊不禁,莫名有种恶霸强迫小媳妇的既视感。
“脱呀,难不成我还能吃了你。”陈晚说着朝许空山伸出手,男人猛地后退一步:“六儿,我脱,我自己脱。”
许空山解开棉袄,手倒没有像脱陈晚衣服那样发抖。
“站好别动。”陈晚将皮尺绕过许空山脖子,深色皮尺在喉结下方,喉头耸动间陈晚可耻地咽了咽口水,“抬一下胳膊。”
许空山听话地张开双臂,陈晚贴近他去够皮尺的另一头,两人的距离无限接近于零。
“山哥你心跳得好快。”陈晚戳了下许空山的胸口,皮尺在许空山胸前收紧,不知道碰到了他哪个敏感的地方,男人的肌肉瞬间鼓起。
胸围往下是腰,不知道许空山的腰是不是也同样敏感?
陈晚手指下是许空山结实的肌肉,隔着衣服他都触碰到了腹肌的轮廓。
“六儿。”许空山重重地喘了一声,按住了陈晚的手,眼里带着求饶的意思,再这样下去他要炸了。
行吧,时机不对,陈晚量好腰围,放过了这个可怜巴巴的男人。
颈围、肩宽、臂长、臂粗、手腕维度以及胸围、腰围,陈晚全部记录在了本子上,至于做裤子用到的臀围裤长什么的,就留着下次吧。
饭要一口一口吃才香。
陈晚视线扫过许空山的腰下,轻轻咬了咬嘴唇。
等把许空山的棉袄做出来,他说服周梅他们就更容易了。
周二,陈家杀猪。
瘦点的那头陈前进昨天下午赶去交了公,换回了一些毛猪票。
这个毛猪票不是指的邮局寄信的猪生肖邮票,而是用来杀猪的毛猪票。
按如今的规定,如果没有毛猪票,那么杀的猪就要交一半留一半,当场称重做不得假。不像陈家养了两头,还能自己决定交哪头。
也有养了猪舍不得上交的,为了不被发现,他们在杀猪的时候会把猪嘴蒙住,那样动静小,大家称之为杀蒙嘴猪,但是有一定的风险。
一旦被举报,说不定整头猪都给你没收了。陈家自然是不会做这种有违当下政策的事。
吃了早饭,周梅烧好一大锅滚水,圈上的肥猪被杀猪匠与许空山等人拖到杀猪凳上,刺耳的惨嚎划破天际。
杀猪匠拿着刀对准肥猪的喉下一捅,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冒着热气的血奔涌进提前准备好的大盆里,待血凝固后,就是许多人爱吃的猪血旺。
随着血液的流尽,肥猪渐渐停止挣扎。
接下来是开水烫毛,脏污的猪毛褪尽,肥猪回归到刚出生时的白净。
约有三百斤的肥猪倒挂在楼梯上,杀猪匠一刀下去,膛开肚破,露出巴掌厚的肥膘。
“你们这猪养得好!”杀猪匠夸道,肥点好啊,肥点有油水。
许空山上次带回来的野猪是在山上破开肚皮扔了内脏的,陈晚触不及防见到肥猪肚子里面的场景,眉头皱得老高。
陈晚默念着红烧肉、粉蒸排骨、梅菜扣肉、锅包肉,把能想到的跟猪肉有关的菜全部想了一遍,终于抹去了刚才那一幕对他造成的阴影。
得了消息的村民听到猪叫陆续到达,看着眼前的肥猪嘴里不由自主地冒出口水,有小孩拉着家长的衣服喊着要吃肉。
“吃吃吃,这不是给你买肉来了吗。”家长拿出钱,“周梅,你们这猪肉咋卖?”
周梅也不多收,就按照猪肉铺子里的价格来,再送点搭头,乡里乡亲的,不存在吃不吃亏。
猪肉卖到一半,张诚和赵辉提着东西来了。
陈晚没有通知他们第二次,是以两人不知道陈家今日杀猪,进来时还以为这么多人出了啥事,看到案板上的大白猪,张诚笑着说了声:“辉子,我们今天有口福了!”
作者有话要说:陈晚:吞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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