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随着李绰来到府衙,亲兵们大半安置在府衙周围,接管了整个府衙,何小米带着一个百户的亲兵,随着李自成入了府衙。
府衙内闲杂人等,已经被清理一空,便是李绰的家眷,也被安置在别处,只有数名厨子和侍女在一边伺候着。
原先预备的十桌宴席,现在只剩下一桌,剩余的饭菜不能浪费,恰好留给进入府衙的亲兵们享用。
侍女们送上温水,让李自成净了面,香喷喷的菜肴便送上来了。
除了李自成坐在上首,李绰在主位作陪,还有两名陌生的中年人,模样倒是不错,应该是松江府的税务处和交通处的主官。
李绰先是向李自成拱手告罪,然后指着两人,道:“禀皇上,他们是松江府的税务处长许王家、交通处长周顺。”
两人便要起身,重新跪拜行礼,被李自成止住,“两位爱卿不用客道,这些虚礼就免了!”
许王家、周顺二人谢过李自成,李绰使个眼色,侍女们便手持酒壶上前,为四人斟酒。
李绰双手捧起酒盏,道:“皇上舟车劳顿来到松江,总是为了松江的百姓,这第一杯,微臣等代表松江的百姓,恭迎圣驾来到松江。”
“代表百姓?好,朕希望你们真正将百姓放在心中,”李自成举杯一口干了,放下酒盏,道:“松江府没有实行均田,百姓可有怨言?”
“这……”李绰放下酒盏,稍稍迟疑,忙道:“皇上在江南八府没有均田,自有皇上的深意,百姓岂敢有怨言?”
“非也,”李自成笑道:“百姓不是没有怨言,而是不敢,”顿了一顿,方道:“百姓有了怨言,官府要适度引导,化解这些怨言,此外,商家大户在赚钱的同时,也要招募普通百姓,官府也要拿出相应的办法,总要让他们有活路,如果朕听到百姓食不果腹的情形出现,朕绝对要追究地方官的责任。”
“微臣遵旨,总会让百姓有活路,”李绰端起第二杯酒,道:“皇上驾临松江,自微臣以下,都感到松江府朗朗高日,这第二杯,微臣等祝皇上一路顺风,早日一统华夏!”
等李自成喝完了第二杯,李绰又是举起酒盏,道:“华夏取代大明,革除许多弊政,松江的百姓,日子会越来越好过,微臣等代表百姓,诚心恭迎皇上。”
三杯酒下肚,李自成便停住酒盏,道:“朕这次来到松江,的确是有几件事,都是为了国计民生,三位爱卿,可得尽职尽力,报效华夏,善待百姓。”
“微臣遵旨!”
“这第一件事,乃是为了造船厂东迁的事,”李自成道:“华夏组建海军,舰船制造厂必须面向大海,李爱卿可曾为造船厂选址?”
李绰忙放下竹箸,拱手道:“回皇上,草民首选的新址,乃是南面临海的金山卫,其次是东面的川沙堡,当地的官员们已经在动员百姓,一旦确定了船厂的地址,便会迁出百姓。”
李自成
微微颔首道:“这两地可有优劣?”
李绰道:“金山卫正对大海,地势开阔,港口吃水较深,但金山卫完全暴露在海上,一旦外敌入侵,容易受到攻击,不瞒皇上,据当地的百姓说,嘉靖年间,倭寇入侵时,常常从此处登陆;川沙堡位于长江口,据水文观察的数据,水底常有泥沙出现,面对外海的方向,吃水相对较浅,但不会影响大型船舶停靠,川沙堡的好处,便是在长江口之内,外敌很难入侵。”
李自成点点头,沉思片刻,道:“一旦船厂选址定下来,此处也将是海军的补给基地,是要驻军的,如果连自己的母港都不能保护,还要什么舰队?明日朕亲自去金山卫看看。”
“皇上说得是,微臣也是倾向于金山卫!”
李自成又道:“这第二件事,乃是为了松江的发展,”看了许王家一眼,道:“许爱卿,松江的税赋,比苏州如何?”
许王家的面色有些难看,忙道:“回皇上,松江府原本有华亭、上海、青浦三县,因华亭县与松江府同城,已经裁撤了,如今只剩两县,无论是人口、土地,比苏州都差多了,赋税不足苏州的三成!”
李自成知道,这个时代,松江府并没有像上海那样,起到地区的龙头作用,而苏州有了数百年的富庶底蕴,一时之间,松江府很难追赶苏州府。
上海从周边脱颖而出,关键在于海上贸易。
华夏国正在大力发展海军,如果海军具备了护卫沿海的战斗力,势必要开海禁,华夏大力发展工业,也需要寻找海外销售市场。
海上贸易兴盛,松江府才会步入发展的快车道。
松江府的沿海地位,具有战略上的优势,但前提必须有深水码头,整个江南的工业板块,将来很可能都要依赖松江的大型民用码头。
李自成思索片刻,似乎在哪部抗战影视剧中看过,吴淞口乃是上海地区最大、最繁华的码头!
许王家见李自成一直是思索的模样,心中十分委屈,松江府沿海地区,未开发的沙地居多,与苏州府的农业熟地,几乎没有可比性,商业也是远远比不上苏州,他十分小心地道:“皇上……”
李自成回过神来,淡淡一笑,道:“许爱卿认为,松江的赋税要赶上苏州,需要多长时间?”
“这……”许王家道:“皇上的意思,是要在松江加赋?”
“不,你是税务官,必须依法办事、依法征税,”李自成摇摇头,道:“如果随意加赋,便如饮鸠止渴、涸泽而渔,无法长久的。”
“皇上,微臣愚钝……”
李自成摆摆手,道:“其实,只要爱卿做好两件事,或许用不了二十年,松江的赋税,便有可能赶上苏州……”
“二十年?”许王家心道,现在松江府的赋税,尚不足苏州的三成,农业耕地明显不足,难道沙地上能长出水稻?他不明所以,隧道:“请皇上明示!”
“其一,在黄浦江的河口
附近,寻找一处大型的码头。”
“黄浦江的河口?”许王家惊道:“回皇上,黄浦江的河口两岸,吴淞江与河宝山所,都是隶属于苏州府……”
李自成暗叫惭愧,以前不好好读书,人可丢大了!他面上没有变色,却是淡淡地道:“朝廷很快就会下旨,奥,朕今日就下旨吧,将整个黄浦江都归属于松江府,”顿了一顿,又道:“也不能完全盯着吴淞口码头,要向沿海的渔民走访,看看是否还有合适的码头。”
“微臣遵旨!”
“当然,这件事也算不得许爱卿税务部分的事,”李自成看了眼李绰、周顺,道:“整个松江府,都要行动起来,特别是李爱卿。”
“微臣等领旨!”李绰思索片刻,道:“微臣斗胆,皇上是要开海禁吗?”
李自成点点头,“海禁肯定要开,但现在还早,必须等到南海舰队能在大海中自由驰骋,为商船提供护卫……”看了许王家一眼,又道:“还有一事,许爱卿根据纳税的数量,筛选处两名遵纪守法的富商,朕明日要召见。”
“微臣遵旨!微臣今晚便去知会他们。”
“那倒不必,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朕会在松江停留几日,明日知会他们不迟,”李自成含笑道:“许爱卿,这两件事情办好了,就会为松江的赋税打下基础。”
“微臣铭记于心!”
“当然,既让松江的百姓过上好日子,又让松江府的赋税大幅增加,还需要周爱卿做些事,”李自成道:“朕打算修筑一条环太湖的管道,将江南八府连接起来,省厅的郭爱卿已经在沿途考察官道,周爱卿也要将松江府段勘察明白,配合郭爱卿的工作,将来大道修筑完毕,还会向县城和重要的码头延伸,周爱卿必须做到心中有数。”
“微臣遵旨!”
“最后一件事,”李自成道:“朕在松江的这几日,你们要明察暗访西洋的传教士,以及与西洋传教士来往密切的人员。”
李绰面上一凛,迟疑片刻,终是道:“微臣斗胆,皇上可是要抓捕传教士,禁止他们在华夏传播异教……”
“李爱卿可知,华夏的科技部长,便是西洋的传教士汤若望?”李自成淡淡笑道:“你们恐怕更不会知道,朕就是天主的信徒,华夏的天主教教皇!”
李绰呆了一呆,忙离座叩拜于地,“微臣死罪……”
“李爱卿快快起身!”李自成用手指着李绰的脑门,笑道:“不知者不罪,只要你在松江清廉为官,心中时刻装着百姓,朕又何须治你的罪?如果贪赃枉法、鱼肉百姓,那时朕才会治你的罪,重重治罪!”
“微臣不敢!”李绰起身后,偷偷用官袍擦拭着额头上的汗迹。
李自成脸色转缓,道:“你们恐怕已经想到了,朕让你们寻找传教士,以及与传教士来往密切的人,乃是要重用,”顿了一顿,又道:“不过,也不能滥竽充数,需要真才实学,朕会亲自考校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