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级就是青海水军的北川级,经过试验,技术已经成熟,满载排水量六百石(三十吨),有两层甲板,三桅栏帆,两侧共装载六门舰炮。
青海水军最先进的战舰,并不是北川级,而是西宁级,满载排水量达到两千石(一百吨)三层甲板,四桅四角帆,两侧预计可以装载十八门舰炮。
但西宁级只建造了一艘,还是留在青海,周坤进入长江流域后,因长江上中游水道过窄,又有三峡这样的险滩,并没有继续建造西宁级,直到水军进入湖广,突破三峡的限制后,曹建才又开始在荆州加紧建造西宁级战舰。
不过,对付左良玉的这些民船、商船,重庆级已经足够震撼了!
周坤不仅调集了五艘战舰,还有大量的运输船和小型战船,不过,这些舰船集中于九江北岸的时候,花了大半个月时间。
九江对岸是湖广黄州府地界,但黄州的江面并没有大型码头,除了小型战船和部分运输船停在岸边,重庆级战舰全部停靠在蕲州的江面上。
李自成的中军大营,早已离开蕲州,在靠近江岸的新开口镇重新扎营。
炎炎烈日,骄阳似火,微风之下,江面上波光粼粼。
重庆号打头,奉节、顺庆、龙安、建昌四艘战舰一字排开,还有不少小型战船、运输船紧随其后,绵延数里。
用这样的舰队去攻打左良玉部的船队,实在是杀鸡用了牛刀,不过,长江水军平日没有上分量的对手,主要是充当运输兵,像今日这般找到一个对手,已经很难得了。
水军毕竟是军队,平日仅靠操训,不但枯燥,也无法检验和提高战斗力,只有这战场上,通过不断战斗和经验总结,才能提高军队的战斗力。
自从天命军的水军顺江而下,左良玉部的船队,就失去了往日的威风,巨舰面前,他们明显减少了出巡的时间和次数,宁愿靠在码头,接受步兵的保护。
午时一刻,重庆号准时出现在九江以西的江面上,战舰继续前进,而运输船则是靠了岸,和原先停靠在此处的运输船一道,满载着岸上的士兵。
运输船沿着江岸排开,暂时没有开船,而是在岸边耐心等待,等到舰队摧毁了明军的防守工事,才是他们出击的时间。
李自成立在“重庆号”的甲板上,用望远镜看着前方不远处的江岸,明军的营帐在镜头里看得清清楚楚,稍稍移转镜头,对准了岸边停泊的明军船队,“咦,船队上为何没人?他们不打算出战吗?”
周坤也是立在甲板上,从前到后,扫描似的将每一处角落看得仔仔细细,江面不同于#大海,肉眼就可以看到两岸的岸提,不过,望远镜里,看得更加清晰,能搜寻每一个角落,而且还可以看到前后更远的距离。
听到李自成的话,他淡淡地道:“出战?大都督,水军的这些战舰,吓也吓死他们,他们真要出战,就凭这些战船,我们就是硬撞,也会撞沉他们!”
“撞沉?”李自成心中一动,放下望远镜,道:“周司令,战舰的舰首包裹了铁皮、钢板吗?”
“铁皮、钢板?”周坤移开望远镜,转过头来,“大都督是说,在舰首蒙上铁皮、甲板,然后去撞击敌船?”
李自成淡淡地道:“依周司令看,将来的战场上,有没有撞击的可能性?”
“这种可能性极小,”周坤凝眉道:“若是在海上,两支舰队之间相距很远,都是依靠火炮袭击对方,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战斗出现一边倒的情形,然后追击敌方逃亡的舰船,”周坤早就听李自成说了,战舰最好的活动区域,不是长江,而是大海,他虽然没有见过大海,却一直在想着大海上的情形,“或者战败后,遭到对方的追击,迫不得已,被迫用撞击的方式与对方同归于尽!”
李自成思索片刻,现代战舰,在装备了远程火炮后,近身格斗的可能性非常小,舰首加装铁片、钢板,可能改变战舰的吃水,实际作用可能并不大,或许在战舰两侧包裹铁皮,提高抗击打能力更为有用。
他回身看了眼身后的“奉节号”,侧弦显然光秃秃的,便将自己的意思告诉了周坤,周坤一愣,随即道:“大都督真是好主意,属下回去之后,一定将大都督的意思转告曹建,让他给战舰的侧面包裹铁皮!”
“战舰的侧弦是否需要包裹铁皮,要看铁皮在战场的实际用处,具体要不要包裹,你和曹建斟酌而行,”李自成道:“舰炮的射程是多少?”
周坤微微躬身,道:“回大都督,舰炮的最大射程,可以达到五千步!”
五千步?李自成思索片刻,觉得射程已经很逆天了,至少在这个时代,舰炮的射程不比别人差多少,与西欧很早就进入航海时代不同,华夏的这支水军,到现在连大海是什么样都没见过……
战舰顺水行驶了一会,已是接近九江的江面了,周坤用望远镜瞄了一眼,道:“大都督,我们很快就要开炮了!”
李自成点点头,看了眼侧前方的江岸,战船停靠在江边,江岸之上,是明军的大营,一直延伸到江堤外,此时不少士兵出了营站在营帐外看热闹。
或许是这种庞然大物吸引了他们的目光,或许他们不知道舰炮的射程,当看到舰首悬挂的九州军旗,并没有多少恐惧。
周坤先请示了李自成,随后向士兵们下达了“开炮”的命令!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重庆号”舰炮率先开火了,三枚开花弹划着弧线飞向明军在堤岸上的大营,落地之后,又是三声巨响。
舰炮的口径比山地炮大多了,发射的开花弹也是粗壮得多,里面装的火药更是好几倍,爆炸时产生的威力也是大了许多。
三枚炮弹,一枚落在堤岸外,一枚落在大营的栅栏外,只有一枚开花弹落在营帐之内,巨大爆炸声,以及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大大出乎明军的意料之外。
爆炸中心,不仅地面被炸出一个深坑,附近的士兵不是缺胳膊少腿,便是被看不见的冲击波掀翻上天,还有被爆炸声震坏了耳膜……
虽然只有一枚开花弹落在大营之内,但明军还是产生了深深的恐惧,开花弹的落点附近,士兵残缺的尸体,震晕的士兵……伤兵看起来尤其惨痛,血肉模糊的创口、尖绝惊魂的惨叫,还有三四名士兵,明明身上看不到任何血迹,却是双手捂住两侧的耳朵,满地翻滚,尖声惨叫,看那模样,比死都难受!
就在明军惊魂不定的时候,“重庆号”的炮兵已经在快速装填炮弹,而后面的“奉节号”,快要进入舰炮的射程,炮兵们已经跃跃欲试,随时可能将开花弹装入炮管。
李自成从望远镜内看到明军聚集在一起,估计伤亡肯定出乎他们的意料,他没有说话,脸上平静如水。
经过炮兵的调试,第二波射击的时候,三枚开花弹都是落在大营之内,各个方向上都传来了爆炸之声,随即便是明军绝望的惨叫……
大营内开始起火,起初只是点点火苗,但爆炸中心附近,士兵们不是伤亡,便是被巨大的震撼声吓傻了,谁也顾不上救火,火势很快便蔓延起来,点燃了邻近的帐篷……
方国安的大帐,在背江一侧的安全区,听到如此巨大的爆炸声,知道不对劲,忙带着亲兵赶过来,恰好看到“重庆号”的第三波炮击,“奉节号亦已顺水而来,进入舰炮的射程。
六枚开花弹,在大营中炸出六个火力点,大营内哀号一片,方国安在舰炮发射的间隙,忙安排士兵灭火。
可是,这边刚刚将大火扑灭,那边又出现了新的火苗……
“重庆号”脱离战场后,并没有顺水而下,而是调转船头,从往外侧返回,逆水而上,将左舷炮对准了明军的大营。
舰炮的开花弹落在明军的大营中,每一个爆炸点,相比于明军的大营,那是非常渺小,伤亡的人数也是有限,但开花弹给士兵心中的震撼,远远超过伤亡本身。
数十枚开花弹在明军的大营爆炸,大部分士兵都是亲眼见过开花弹的恐怖之处,最关键的是,明军对天命军的这种开花弹,没有任何有效的办法,完全是白白挨打。
有些士兵将盾牌挡在面前,不但不能阻挡开花弹的威胁,一旦开花弹在盾牌附近爆炸,将盾牌炸飞,盾牌本身也成了杀害士兵的武器。
方国安与属下的将领们紧急磋商,决定将大营后撤,远离江堤,退出开花弹的射程之外。
在当前的情形下,这或许是保护士兵唯一的法子!
明军刚刚开始撤退,一直待在运输船上的天命军士兵,便开始渡江,等到运输船差不多到了江心,战舰的舰炮方才停止射击。
战舰第一次在战场出现,或许没有给敌方人员、工事、财物造成多大损失,至少达到了预定的战略目标,迫使明军后撤,护送天命军士兵抢滩登陆。
运输船中,打头的是第七营宋文部,士兵登陆后,立即沿着江堤建立防守阵型,掩护后方的士兵继续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