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死里逃生的七娘赶紧从地上坐了起来,往身边的人望去,只见边澈的腰侧不知何时受了伤,血将他腰上的白衣染红,看起来十分醒目。但他好像不觉得疼一样,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楼主你受伤了”七娘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焦急。她还从未见过边澈受伤,这时她看着他的伤口却惊讶得不知如何是好。
边澈似乎愣了一下,低头一看,然后并不是十分在意地说道“没事,我们赶紧离开这里,不然就要被发现了。”山体倒塌,再过不久,天玄教的人就会找到他们。
七娘一脸担忧地看着他的伤口,然而边澈却站了起来,“我的马在附近,我们先回千机楼,嗯”他似乎担心七娘因为耶律琊不肯回去,便向七娘投去探寻的目光。
七娘盯着边澈的伤势,连忙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附近,边澈的马就拴在一棵树上,他率先上了马,然后朝七娘伸出手来,说道“上来。”
七娘就着他的手跳上了马背,边澈握着她的手往前一拉,牢牢扣在他没有受伤的腰侧,然后才策马而去。
七娘一路心系着耶律琊,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和边澈正用如此暧昧的姿势共骑一马。
等回到了千机楼,边澈才对七娘说“我会叫于名臣继续看着天玄教的动静,如果有机会就把耶律琊带回来,你不要再一个人去涉险了。耶律琊如果真心想和你走,就不会让你陷入危险。”边澈带着恼怒的话语里有藏不了的担忧。
七娘从未见过这样的边澈,这让她深感意外。边澈是在生气自己的莽撞和不辞而别吗
她解开边澈的赤金腰带,替边澈脱去染红的外衣,一眼便看到他背上刻着火红色的奇怪的图腾,像是什么印记一样,直到后颈,然后便是他腰侧那细长的伤口,虽不是很深,但血仍往外冒,也许是刚才一路骑着马,路上颠簸导致伤口又裂开了些。
边澈一动不动坐在椅子上,身体似乎有些紧绷。他紧实的小腹上是小麦色健壮的肌肉,没有任何的伤痕,想来是没有任何人能够近他身伤到他一分一毫的,而这次他却为了救自己而受了伤。到底是什么时候受的伤呢七娘竟一点也未察觉到。
“山洞里面太黑,我开启机关的时候,不小心被飞出来的剑刃划到了。”边澈的声音在略显尴尬的沉默中响起,让七娘心里一跳。
是在保护自己的时候吗一丝道不明的情绪在她心里悄悄发芽。
边澈不知何时阖上了眼睛,他的睫毛在烛光下微微颤动,那双游移在自己腰间的手就像是羽毛一般在他心上轻轻拂过,让他悸动、不安、焦灼。
“伤口处理好了,楼主休息吧,我先退下了。”给边澈上好了药,系好了绷带,七娘拿着边澈的衣服起身准备拿出去。刚拉开房门,边澈就从后面快步走了过来,伸手将门给合上了,一只手将七娘抵在门边。
七娘回过身,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边澈沉暗的双眸盯着自己,越发深邃,像是有流光闪过,他突然抬起另一只手,托起七娘的一边脸,薄唇贴上了七娘的嘴角。
手里的衣服掉在了地上。七娘无法思考。
一只手移到七娘的腰间,将七娘牢牢箍在怀中,然后边澈离开了她的唇,嘴角轻轻勾起得逞一般满足地笑了一下。不一会他的脸便越来越近,像是试探般绵绵密密地轻吻她的唇瓣,然后加深。
在七娘的震惊和讶异中,边澈的舌尖已经和自己紧密纠缠在了一起。两人仿佛初次体会到恋情的恋人,激动、狂喜,全身为这一刻而战栗,血液也因此而叫嚣。
“以后别想要逃离这里,否则我”意乱情迷中,七娘似乎听到边澈在自己耳边低语。
他没有将话说完整,却是深情而又不容辩驳的语气。
心中被无法言喻的感情胀满,七娘被边澈带至床上,他健壮的身躯压了上来。
七娘不由得惊呼“楼主你的伤”话未说完,唇就被堵上了。
绵长又深情的吻。七娘彻底沦陷。
边澈轻易解开身下人的衣衫,凝视着那涨红了脸的人,眸中闪过一丝难解的情绪,似乎有些诧异和错愕夹杂着溢出,像那化不开的浓雾。而后,他的吻就落在七娘的锁骨上,一路蜿蜒而下。
无法满足的欲望充斥着心房,边澈几近茫然地发现,自己对这副身体的渴望,对她那汹涌而来如同潮水般的感情,远远超乎了自己的控制。他克制不住想去拥抱她和占有她,就像很多年前,萌生在他心中那疯狂而肆虐滋长的情感一样。没有哪一个人的身体能够像她这般和自己的灵魂契合,没有谁能让他这般丧失理智到一发不可收拾,她身上的清香,她的每一寸肌肤,都让他如痴如狂。记忆和现实相互重叠,那如火焰一般灼灼燃烧起的思恋、渴求、痛苦与痴迷,让他像一只扑火的飞蛾一般,明知会灰飞烟灭也奋不顾身。
房间里飘逸着像是醉酒般馥郁的微醺味道,七娘眼神有些迷离,她朝边澈看去,见边澈表情迷醉,褪去犀利的深暗眸子里跳动着火光,潋滟而动情。他带着薄茧的手掌覆上自己因为情动而微微握紧的手指,将其展开,然后与自己的手指交缠在一起,湿热的唇仍然不减热情吻上自己的脖颈,迷恋地舔、吮她的耳垂。
他很想告诉她,这么多年来,他等的就是这一刻。然而,等他想向她表明自己的感情的时候,怀里的人却变成了一个娇小的柔弱的女孩。
他竭尽全力地拥抱她,像要将她融为一体地占有她。
“玉儿”温柔的呢喃响在她的耳边。
七娘的身子瞬间僵住,她的眼里流露出一丝近乎绝望的忧伤,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原来,这温柔的对待,小心翼翼的爱抚,深情的眼神,只是因为他将她当成了别人。
七娘轻轻将这令人贪恋的温暖怀抱推开,默默坐了起来,她披散着头发的背上,露出触目惊心的疤痕。
边澈心里不由得颤了颤,拉住正欲穿衣的胳膊,眼神仍有些怔然与迷惑,“你去哪里”
七娘却快速系好衣带,带着一成不变的口气,说道“楼主不喜女人留宿,今晚是七娘对楼主去救我的报答,既然已经答谢了,那七娘也不该再待在这里。”
边澈眼睛突然微微眯起,似有不悦,“报答你说今晚上了我的床榻,只是你的报答”
七娘站起身,注视着边澈,“楼主对七娘的厚爱七娘无以为报,我不是白姑娘,无法给楼主再多,只有这区区残破的身体。”
不合时宜的时候提到不合时宜的人,边澈的脸上很难看,他带着无尽恼怒和恨意望向眼前冷漠如常的女人,嘴里迸出一句话“你真的觉得我只是要你报答我吗”
七娘咽下心中酸涩,面不改色道“除了报答,七娘想不出其它。”
“好,好,既然你要报答,那”边澈边说边向七娘伸出手去,却见他眉头一拧,抬起的手移到腰上的伤。
七娘瞪大了眼睛,看着边澈腰上的绷带快速染红,方才行房事都未见异样,现在伤口怎么就突然间出血了呢七娘慌忙上前想帮他止血,边澈却推开她,眉间一阵恼怒,看也不看她,冷声道“你下去吧,叫别人来。”
七娘愣愣地收回自己的手,然后退开一步道“是,属下告退。”
边澈抬头怔然地看着七娘的背影,想出口的话又张口即止。他的手抚上额头,眉头都纠结在一起,他暗暗发誓,再也不能任由自己这样了。然而脑子里闪过白玉莹的脸时,他的心脏却似停止跳动一般疼痛不已,为何每次想到白玉莹,就会令自己如此沉痛和挣扎,他的思绪像是解不开的一团乱麻。
七娘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可笑的人。明知道是谎言,她却义无反顾地相信。明知道不该寄希望的人,她却把自己的身心都交了出去,最后都落得一场空。她突然有些明白那些求而不得的人内心的悲怨。
每年的这个时候,七娘都会来到慈念寺祈愿,乞求上苍保佑自己找到自己的弟弟。不过今年例外,她来这还有别的事。她捡起从竹筒中掉落下来的竹签,看了一眼,是下签。她兀自叹了口气,不过这个结果已经令她习以为常了,她并不是十分在意。
“女施主,我们又见面了。”一个和蔼的声音响起。
七娘听闻声音,转身看去,笑了笑,“原来是方怡师太。”
师太慈眉善目,朝七娘微微点头,“女施主这次是来求签的吗”
“我是来还愿的,之前承蒙师太指点,我找到我弟弟了。”
“那贫尼就恭喜女施主了。”师太微笑道。
七娘又暗自垂眸,面上有些哀愁,“只不过弟弟和我还并未相认,我有些担心他不肯原谅我,而且我们现在正处于对立面。”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女施主的诚心一定能够感化他,只要施主不要放弃,终有一天,施主的弟弟会迷途知返。”
“多谢师太吉言。”
“贫尼还有些事务要处理,就不能和女施主谈心了。不过贫尼希望女施主切莫气馁。”
七娘点头目送她,“师太慢走。”
七娘将求到的签拿在手上,眉间又浮上一丝抑郁,她略微思索了下,然后随手放在了台上。
等她走后,一个人微微弯下腰将竹签拿了起来,他的手指骨骼分明,修长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