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站出站口,沈恪望着后面的列车缓缓驶离视线,摸出手机打开微~信,给莫洛发了个信息:“美女,一路顺风啊!”
信息发出没多久,叮咚声响后,莫洛回了个信息:“行了,赶快去洗你的澡吧,资金到位后给我发信息。”
“嗨,沈恪!”
一声怒吼传来,吓的沈恪差点把手机给扔下水沟子里去,抬头望去,就见到个国字脸男人站在出站口,正大力的挥着手,咽了口唾沫,在兴业公司里意气风发颐气指使的沈恪没了影子,低眉顺眼的如同见了猫的老鼠。
验了票,满脸堆起谄媚的笑,沈恪如同禄喜附身,跑到了国字脸男人的面前:“爸,你怎么有空…”
“你个小兔崽子,啊,走,回去再收拾你!”
沈立恒满脸怒气,一巴掌差点把沈恪拍趴下,面色顿时一变:“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你不知道你妈心脏不好吗,你知不知道你妈差点进了医院?你这是……几天没洗澡了?!”
沈恪摸了摸后脑勺,才想说话,就被沈立恒拽上了摩托车:“回家再说,给老子说说你这段时间去哪了?”
沈恪压低了声音,抗议自家老头前后矛盾的命令:“爸…你到底是打算回家再说,还是让我路上就说?”
发动起摩托车,沈立恒被噎的一楞,好在他掌握着大义:“臭小子,老子是让你赶紧把话编圆了,省得见到你妈把她再气出了毛病来!”
“老妈的心脏病还不是你气的…”
沈恪脑海里转悠着这个念头,却没胆子说出口,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被学校辞退后,我就跟朋友去上海打工,这不,手机坏了都没时间去修,修好了就看到你给我的短信…”
“你在什么厂子上班?”沈立恒也没多想,骑着摩托车拐了个弯上了国道。
沈恪撮了撮牙花子,他还是第一次向父母撒谎:“仿古制品厂,就是造高仿古董的厂子!”
沈立恒明显很担心,浓密的眉毛皱在了一起:“不犯法吧…”
“嗨,怎么会犯法呢,两三千就能买到的元青花,买的和卖的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你一个月多少钱工资,够用不?”
“够用了,就是赚的加班费,一个月两三千呢。”
“嗯,回家就给你妈这么说,知道吗?可别说囃唬了。”
“呃……还有就是比较累点……”
“我知道了,你也不小了,生活就是很累的,既然你进入了社会,该顾虑的要顾虑,做事前要考虑清楚!”
“嗯,我知道了,家里出啥事儿了?”
“没啥事,就是你爷爷留给你的房子,要拆迁了,谁知道给你打电话,无法接通,你妈急了,就让我去找你,却被告知你早就被开除了…”
“我……”
“那女的长的漂亮吧?”
“啊……还行……吧?”
“嗯,就这么给你妈说!”
“……”
硬着头皮进了院子,沈恪却见到老妈宋云面上带着笑:“来了?”
“妈,我回来了。”
走到沈恪边上,宋云从晾衣绳上扯下个毛巾,在他身上抽起了灰尘,拿了两个提袋:“去,里面桌子上有澡票,赶快去洗个澡!”
默默的接过澡票,谎言准备了一大摞,到现在没有用武之地,沈恪只得说道:“妈,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宋云拍了拍沈恪的肩膀,满面慈祥:“看到你,我就不担心了,去洗澡吧!”
拿着澡票和用具,沈恪走出了院门,向着街道另一边的澡堂子走去。
洗了个热乎乎的澡,前所未有的疲惫袭来,沈恪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直到被人晃醒:“沈恪,怎么在这睡着了?家里还等着你开饭呢!”
睁着酸涩的眼睛,沈恪认清了当前自己所处的位置,看着父亲沈立恒的大脸,翻身坐了起来:“爸,这几点了?”
“都七点半了,人家澡堂子都准备下班了!”
沈立强看着自家儿子疲惫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柔软,心里微微叹息着,想起老婆交代的任务,等到沈恪穿了衣服,才开口:“沈恪,你小姑给你说了个亲,要不你见见?”
“什么?!”
沈恪身子一个侧咧差点摔倒,瞪大了眼看着满脸平静的父亲,满脸的不可置信,下意识就扯起了嗓门:“爸,我不想结婚!”
说完,拿着东西跑了出去。
“嗨,老沈,这是你儿子?不是在上大学吗?”路人甲瞅着跑出去的身影,坐在板凳上说道。
“嗨,别提了,回聊啊。”摆了摆手,满头疙瘩的沈立恒连忙追了出去。
出了澡堂,北方的夜晚,这个时间还是有些凉意的,被冷风一吹,沈恪冷静了下来,想着刚才自己的反应,还真是幼稚的可以。自己被学校辞退,说到底就是因为女人,父母知道了,再加上自己不用再读书,那么接下来就是婚姻大事了。
看了眼身后的父亲沈立恒,沈恪知道一味拒绝并不是个好办法:“爸,我现在不想结婚…”
摆了摆手,沈立恒佝偻着身子向前走去:“回家,边吃边说。”
望着父亲的背影,沈恪浑身一震,曾几何时,那个身躯挺拔如同钢枪,走路带风的汉子,变成了这个模样?
快步跟上父亲的脚步,沈恪打量着父亲发白的鬓角,心中想起了父亲的年龄来,不知不觉间,自家老头,已经快要到花甲之年了。
和大多数同龄人不同,沈立恒直到三十七岁才有了沈恪这么个宝贝儿子,老来得子的直接后果就是,溺爱,毫无原则的溺爱。好在沈恪从小生性善良,倒也不是惹是生非的孩子,更在高考中超常发挥,以黑马的姿态考上了某X的外国语学院,爷爷沈恒瑞狂喜之下大笔一挥,将名下祖宅直接改成了沈恪。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原本和睦的沈家分崩离析,得知老爹把老宅给了最小的孙子沈恪,兄弟姊妹七个的沈立恒被孤立了,三个哥哥彻底和他分道扬镳不说,就连在沈恒瑞去世的丧礼上,也闹的不成样子。
回到了家,沈恪松了口气,看着父母洗了手坐到桌子边,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爸,妈,这次是我错了,我不应该在求学的时候争风吃醋…”
看了眼沈立恒,宋云用筷子夹了个鸡腿,放到沈恪的碗里:“沈恪,你知道你错在哪里了吗?”
说完,不待沈恪张嘴,宋云自顾自的说道:“争风吃醋并没有错,我的,就是我的,当你想干成一件事的时候,你就要去用你最大的能力,狮子搏兔尚需全力,这件事,你错在事发后,没有及时的告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