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开始热闹起来,常家的女眷都围在老太太身边其乐融融。
要说老太太平日在宫里,日子其实也挺冷清。每天围着自己的嫡孙转,其他的嫔妃之中,除了郭宁妃,郭惠妃两位之外,其他人也靠不到她身边。
出了宫,彷佛又找到些,当年没当皇后的时候,亲近的晚辈在自己周围说笑的旧日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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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里,邓源,廖家兄弟等跟着朱雄英的侍卫,都摩拳擦掌眼睛发亮。
砸场子的事,他们这些勋贵子弟做了不少,可跟着柱石将军,京营兵马总兵官,永昌侯蓝玉砸场子,还是第一次。
许多常家的家丁,都穿着统一的黑色布衣,杀气腾腾的等着号令。
外边,还有蓝玉的家丁不断的爬进来,粗略一算,差不多五十多人。
“够了!”蓝玉咧嘴道。
常继祖一听去砸场子,也是兴奋得不行,“舅爷,不多带点人?那场子可是有不少打手呢!”
“人带多了是欺负他!”蓝玉又是一笑,“抄家伙!”
一声令下,旁边有人抱着两捆镐把子过来,丢在地上。家丁们轻车熟路,一人拿了一根。
镐把子差不多一人多高,上头粗下面微细,这玩意要是打在人身上,只需要一下,每个三两个月下不来床。
“出发!”蓝玉杀气腾腾的说道。
“跟上!”朱雄英笑着挥手。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从常府后门出发。
正好遇见了巡街的五城兵马司兵丁,带队的巡检一看这阵势顿时吓了一跳。
“哎,我说,这大白天的..........哟,这不是常家少爷........您这是..........”
“滚一边去!”常继祖一把推开对方,“别挡道!”
巡检被推得跟陀螺似的,正满地转呢,差点撞上朱雄英身前护驾的邓源。
他也不是什么好鸟,一脚直接把巡检踹趴下。
“差点撞着我,你是不是瞎啊!”邓源骂道。
巡检也是街面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刚想梗着脖子说两句场面话,只见踹他的人是申国公府上的少爷,顿时把话咽了回去。
细细一看,又不由得缩脖儿。
这群人前头带队的,不是这个公家的少爷,就是那个谁家的小侯爷,他惹不起呀!
眼看这些人嚣张的走远,身边的兵丁对巡检问道,“头儿,咋办?”
“啥咋办?”巡检问道。
“这..........光天化日看样子是要去行凶的,咱们不管?”
“你他妈吃撑了!”巡检直接就是一脚,骂道,“你想死别连累老子,这事你敢管?咱们兵马司老爷来了,都得靠边!”说着,又朝人影消失的方向望望,“再说,了,又不是在咱们片区,咱们就当没看见。他娘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还是咱们管不了的事!”
说着,巡检拍拍被踹的屁股,对身边的士卒们教育道,“别看咱们穿着官衣,可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京城里,咱们惹不起的人多了去了,咱们这身衣服也就吓唬吓唬老百姓!”
“记住了,万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真有事就往上头推,让上头头疼去。一个月就那三瓜俩枣的饷银,真当自己盘菜?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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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城,城门口的兵丁本想阻拦,却被上官直接拉了回去。
路过城门洞子的时候,那边的守门千户还对着蓝玉笑。
“侯爷,又出去活动筋骨?”
“嗯,打几个不长眼的!”蓝玉大笑,显然这等事他不是第一次干。
这群人没有坐车,也没骑马,都是腿儿着走。
刚走出城门,朱雄英就觉得两条腿累得跟灌铅了似的。
蓝玉停步过来,弯腰道,“殿下,臣猴摞儿着您!”说着,慢慢的蹲下。
他的意思是,让朱雄英骑在他肩膀上走路。谁知,朱雄英却没动。
不但没动,反而正色道,“不可,你即是孤的长辈,又是国家的大将武臣,孤不能骑你的脖颈子!”
此时的君臣关系,还远不是后来我大清那种主子奴才的关系。臣子虽是臣,但可杀不可辱,君王也要给与尊重。
蓝玉微微动容,嘴里笑道,“臣先是您的臣子,然后才是国家的大臣!”说着,不由分说的把朱雄英抗在自己的肩膀上,大笑道,“殿下,今日臣猴摞儿着您去砸场子。等以后您长大了,上阵打仗,臣给你牵马执凳!”
朱雄英骑在蓝玉的肩头,也大声笑道,“好,会有那么一天的。”
看着远方,朱雄英心中暗想。
“这一世,因为我的存在,蓝玉你不会死!”
“你这位北征捕鱼儿海的汉家名将,定然会迸发出,更璀璨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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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走着,渐渐的走到城外一个看似寻常农庄一样的地方。
庄子背后是山,面前是水,院墙高耸,上面居然还有几个箭楼。而且庄子面前的空地上,拴着许多骡马大车,敞开的门口不时有人意犹未尽的出来,又人期盼着进去。
“是这?”蓝玉大声问道。
“是!”常继祖大声道,“我就是在这输的钱!”说着,他又开口道,“舅爷,前几天我爹已经带人给我出过气了!”
“完蛋玩意儿!”蓝玉骂道,“那是出气吗?这场子还好端端的开着算是出气吗?你可知道当年你爷爷是怎么出气的吗?”
常继祖懵懂的摇头。
“你爷爷要是心里有气,必然屠城!”蓝玉冷声道,“杀人,才能出气!”
朱雄英开口道,“蓝玉,要有分寸,不能闹出人命来!”
这可不是无的放矢,蓝玉这等大将一辈子杀人不眨眼,对他们来说,杀人是比吃饭还简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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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庄子门口的护院打手等也看出这边不对来。
几个狰狞的汉子远远的喊着,“干什么的?闲杂人走开,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嘿嘿!”蓝玉大笑,“不痛快?好几十年没人敢让爷爷不痛快了!”说着,一挥手,“小的们,跟老子杀进去!”
说完,放下朱雄英,拎着镐把子一马当先。
“你...........”
一个护院话还没说出口,蓝玉一镐把子直接放倒。
那人惨叫一声,小腿诡异的扭曲,在地上不断打滚。
庄子那边听到声音,看到这样的场景,箭楼里有人大喊,“来贼了!”
随即,几个人用力推着大门,要赶紧关上。
这时,就看出常家和蓝玉的家丁都不是凡人。
数十个家丁上前,直接用手里的镐把子顶住大门,不让他们关上、随后后面跟着的人,用镐把子照着门里的人劈头盖脸的砸着。
“哎呀!”
一声惨叫,原来是庄子大门上头的箭楼里,有人放冷箭。
大明不禁刀枪,但禁止强弓劲弩和盔甲。楼上射下来的,是轻飘的猎弓,伤害不大。
蓝玉大吼一声,“王鞑子,给老子把那几个砸碎敲下来!”
家丁之中,一个看起来有几分胡人血统的汉子放下手中的镐把子,居然从兜里掏出一个特大号的弹弓,一块鹅卵石瞄准了箭楼。
嗖!
砰!
啊!
惨叫之后,一人翻身落地。
咣的一下,庄子的大门洞开。
蓝玉大喊,“兄弟们,进去了随便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