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
“听话!”薛畅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沉声说道。
洛阑梦跺了一下脚,施展咫尺天涯轻功,瞬间移到江一峰近前,甩出的银球击飞了砍向他的长刀。
苗皓钧趁着薛畅说话之际,迅速挥刀刺来。
薛畅身形疾闪,左掌击向对方腰肋。
苗皓钧立刻挥刀回绞。
薛畅再闪至对手的后方。
苗皓钧滴溜溜一转,一记旋身砍,迫使对手不敢近身。
两人激斗在一起。
苗皓钧使的是正宗的青天刀法,或砍、或刺、或砸、或削,变幻莫测,极其流畅,远非昔日薛畅所对战的余东格镖师所能相比,更何况他手中持着一柄宝刀,使薛畅不敢贸然与之正面硬抗。
但薛畅当初为了比斗获胜,曾经利用系统苦练过如何应对青天刀法,虽然不是正宗,但基本路数差不太离,因此他在苗皓钧的进攻下还算游走自如,并不时挥掌反击。
苗皓钧对他浑厚的内力和掌法颇为忌惮,也几乎不与之硬碰,结果就变成了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持久对战。
周围的黑衣人想上前帮忙,却被这刀光闪闪、拳风阵阵的战场所迫,而不敢轻易踏入内圈。
在远处的刑术礼望见了这一情况,也并没有上前帮忙,并不是因为他讨厌苗皓钧而故意袖手旁观,而是作为这次行动的负责人,他的任务就是指挥手下完成对戎州军营辎重仓库的焚毁,只有这样,才能为叛军赢得喘息之机。
为了实现这一目标,刑术礼可以对其他意外情况尽可能予以忽略,哪怕是到现在为止,负责看守大门的靳安然和赵宸没有音讯传回,他尽管心里担忧,但也没有浪费人手去查看。他要坐镇此处,全力指挥手下尽力去完成任务。
他们的这次行动之所以推迟到今晚才实施,主要是为了让大洲军队放松警惕。应该说整个行动从渡河到进入仓库,一切都还挺顺利,按照原本的计划,他们会用事先配好的钥匙,悄悄的打开每一个库房的大门,然后一起焚烧,虽然过程很缓慢,但是却安全彻底。只是不知道在哪里出了差错,戎州军营的军鼓突然大响,这让刚进仓库的他们感到了惊慌,刑术礼当机立断,让手下点燃火炬,以便加快速度完成任务。
谁知刚刚开始行动没多久,就杀来了两个敌人,引起队伍的一阵混乱,好不容易稳定了局势,又杀来了两个敌人……由此看来,大周武林军队的主力随时可能赶到。
很可能今晚的任务是完不成了!……刑术礼紧张的望着北面的大门,心生退意,他不能让跟随自己而来的铁剑门弟子都葬身此处。
就在他还有些迟疑之际,在他的视野中一群身穿各种装束、手拿各种武器的男女跃入了院内,他心中大骇,立即大声喊到:“铁剑门弟子听我号令!立即撤退!立即撤退!”
苗皓钧出于激战中,看不清楚局势,听了这话,当即大怒:“刑术礼,你好大胆子,谁让你下达撤退命令的!”
他刀势一缓,薛畅立刻近身出掌。
苗皓钧干脆不闪不避,朝对方挥刀砍去。
在己方占优的情况下,薛畅当然不会跟对方以伤换伤,他立即闪退。
苗皓钧这才回头看去,只见黑衣人都纷纷朝着南边撤退,急得大喊:“都跟我停住,不准退!”
薛畅再次欺近,突如其来、利涉大川、震惊百里、或跃在渊——降龙十八掌的四招连环使出,每使一招,气势就增强一分,到最后掌风雄雄,势不可挡。
而苗皓钧此时已经受溃退队友的影响,哪还有心战斗,只想同黑衣人一样逃离战场。谁知薛畅如影随形,一双手掌在他四周盘旋,苗皓钧心神慌乱之下,结果被掌风扫中,当即倒跌出去。
他迅速爬起来,强制压住喉口涌起的鲜血,拔腿就跑。
谁知斜刺里飞来一匹白练,缠住了他的右腿,毫无防备的他当即摔了个马趴。
薛畅已然赶到,迅速击出一掌,印在苗皓钧的后脑之上。
苗皓钧狂喷鲜血,倒地不动。
薛畅顺手拿了他的宝刀和刀鞘,看向不远处的洛阑梦,心中还在喜悦的想着:夫妻搭配、干活不累,这句俗话果然说的没错。
突然传来一声惊呼:“阑梦!”
紧接着洛阑梦收起了欢喜的笑容,紧张的回头应了一声:“师父!”
……………………………………………………………………
驻守戎州大营的武林军队主力赶到,铁剑门叛逆迅速从地道撤退,刑术礼站在地道口,独挡追兵,想为手下多争取一些逃走的时间,最终被静心师太击伤抓获。
薛畅知道地道出口位置,因此领着大部队继续追击,最终铁剑门叛贼不是被杀、就是被抓,仅有五人逃脱。
戎州军营的辎重仓库不是临时搭建,为了防火防潮,库房都是用砖石修建,相互间保持较远距离,内里还设有一些特殊的防火防潮装置,重要的是每座库房都有一把特制的锁,开锁就需要不少时间,因此之前铁剑门叛逆虽然顺利进入了辎重仓库,但在事情暴露、时间紧急的情况下,他们也就总共烧毁了五座库房,并未造成很大损失。
就在随后赶到的驻营军队开始清理现场、接手后继事务的时候,武林军队驻地的长官宅院内亮起了烛光。
房间内只有五个人:峨眉派掌门静心师太、薛畅、洛阑梦以及神女宫宫主顾诗婧、洛阑梦师父周婉瑤。
静心师太神情凝重的听完了薛畅的讲述,转头看向洛阑梦:“洛姑娘,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有了。”洛阑梦极力抑制着心里的紧张。
顾诗婧却已听得是满脸怒容,她厉声喝道:“师太,唐门纵容弟子,伤害我神女宫弟子,你必须给我主持公道,重重处罚他们,否则我神女宫咽不下这口恶气!”
静心师太挑了挑白眉,随后语气平和的说道:“顾宫主先不要生气,我心中尚有一些疑惑,还得请薛少侠为我解惑之后,咱们再来商讨唐门罪责一事,可好?”
顾诗婧哼了一声,没说是、也没说不是,算是默认。
“大师您请尽管问,只要我知道的,我都会尽力回答。”薛畅坦然说道,这还是他第一次单独面对静心师太,感觉这位被江湖人誉称为“在世普贤”的峨眉派掌门长得慈眉善目,还挺好说话的,不过有了唐天舒的教训,他心里保有戒心。
“多谢少侠的配合。”静心师太看向门外,喊了一声:“灵玉!”
门外立刻传来一个女声:“师父,我在。”
“去把白天在山岭里获得的那几把刀剑证物拿来。”
“是,师父。”
脚步声远去,静心师太看向薛畅,语气和缓的说道:“薛少侠,能否方便露出你的胸膛,让我看一看万蚁噬心针针的伤口。”
“可以。”薛畅很干脆的撩起衣服,露出胸膛。
静心师太走近了两步,仔细查看。
洛阑梦也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想要走上前,却被顾诗婧拉住,低声斥责道:“成何体统,也不怕污了眼睛,赶紧坐下,扭过头去!”
洛阑梦站着不动,却听到身后周婉瑤轻喊了一声:“阑梦!”
她这才故意使劲踏地,用力坐回原位。
由于薛畅中针之后,几次前胸触地,在地面摩擦,因此针口还比较明显。
静心师太还用手指摁了摁针口,并问道:“还疼吗?”
其实伤早就好了,但为了体现唐天舒的凶狠,薛畅还是违心的说道:“有一些。”
“我峨眉派有专门疗治内伤的丹药,薛少侠如不嫌弃,一会儿我让灵玉给你拿一些。”
“多谢师太!”
静心师太看着他,正色的说道:“在你的叙述中,唐天舒为了对付赶来救你的洛姑娘,拔掉了你身上的银针……但即使是这样,唐门的七煞封穴术仍然十分可怕,就算唐天舒功力不足,也绝不是普通武林人靠自身就可以轻易解开的,所以希望你能够全力接我一掌,以证明你有这个实力。”
“没问题。”薛畅的回答依然干脆,并重新扎好了衣襟。
“好。”静心师太轻轻颌首,向后退了一步,正色的说了一句:“薛少侠,注意了。”
薛畅提起精神,只见静心师太伸出右掌,轻飘飘的击来,看起来似乎没怎么用力。
但慑于对方的威名,薛畅不敢怠慢,左掌护胸,右掌画圈,猛然推出。
龙吟虎啸声中,静心师太面现惊异。
双掌相碰,薛畅只觉对方原本绵软无力的手掌陡然间变得坚不可摧,而静心师太则觉得手掌所触之处却如同面临狂风巨浪,煞是惊人。
只听“轰”的一声震响,薛畅原地不动,静心师太竟然退了一步。
薛畅正想谦虚两句,却听静心师太神情郑重的说道:“薛少侠,好内力,望全力出招,再接我一掌。此掌乃我峨眉绝学——佛光普照,请千万小心了!”
说着,静心师太双手合十,低眉敛目,一副平和神态,然而所穿僧袍却无风鼓荡起来。
洛阑梦感到了紧张,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却没有发现在她身旁的师父周婉瑶在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薛畅没有紧张,相反有些兴奋,他想知道现在的自己和大周的这些武林高手相比到底有多少差距,因此他也立刻心神沉浸,全力调动丹田内息,真气浩荡上行,直灌双臂。
就见静心师太睁开双眼,露出微笑,让薛畅顿生慈怀悲悯之感。
就在他心神晃动之际,静心师太再次出掌,不同于之前的绵软无力,却是如旭日东升,光照四方。
薛畅心中一紧,当即大喝一声,依旧是亢龙有悔,之所以用这招,是因为这确实是降龙十八掌中正面强攻的招式,而且薛畅也运用得最熟练,而且这一次他用上了十成功力。
只听到“轰隆”一声巨响,如同刮起了一阵狂风,桌凳翻折,蜡烛尽皆吹灭,屋内顿时陷入黑暗。
就听见薛畅由衷的赞道:“师太掌法惊人,薛畅甘拜下风!”
“阿弥陀佛。”静心师太平和的语气中带着歉意:“我乃方外之人,竟被激起好胜之心,实在是惭愧!几十年的苦修才胜了薛少侠一筹,实在是惭愧!以你的年龄能有如此浑厚的内力,实在是年轻一代的翘楚,现在我相信你完全有能力解开唐天舒的七煞封脉术,我更相信你的将来不可限量!”
洛阑梦听了静心师太对薛畅的夸奖,心中倍感骄傲。
“多谢师太夸奖!”薛畅倒也不谦虚,当即表示感谢。
这时,蜡烛重新点亮,他忙看向静心师太所处的位置,要知道刚才他接掌之后,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体内气血翻涌,但很快平复,如今看样子,静心师太似乎退了半步,这大大的增强了他的信心:以他现在的实力,面对像静心师太这样的武林高手,似乎也可以勉力一战。
静心师太接着问道:“薛少侠,您所使的掌法十分刚猛,然而招式却很迅捷神妙,让人避无可避,可否告知这是什么掌法?”
“师太,很抱歉!我曾向传授此掌法的前辈发过誓,暂不外泄!”薛畅婉言拒绝,要是他在此时说出口,那可就得罪了坐在旁边的顾宫主,因为上一次她问时,他就没说。
静心师太似乎对薛畅的拒绝并不在意,反而说道:“阿弥陀佛,是我妄求了。薛少侠,你可是用这种掌法先后击伤了唐天舒和秦翰宽?”
“是的。”
静心师太颌首:“秦翰宽的尸体,我查验过,确实曾被雄浑掌力击破胸膛,想来唐天舒身上的伤势也相差无几。”
“大师所言甚是。”
这时,一位中年尼姑走了进来:“师父,你要的证物都带来了。”
“辛苦了,灵玉你先去外面再守一会儿。”
“是,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