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许这是夷舒冲破封印后最为疯狂的一天,不管岁月的河床被刷洗得多干净,整个世界的天空轮换过多少个昼夜,他永远都无法忘记妃苓那奄奄一息时渴望活下来的目光,可是她将唯一的机会送予了自己。
“啊。”他失声咆哮着,这是野兽般的狂怒。
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拜这个高高在上的主神所赐。
没有殇那道追杀的绞令,他又怎么会失去最深爱的妃苓,封印在六芒星中一晃就是几百年。
夷舒张开五指,指尖流转的风,跨越了整个天地,世界飘摇着来自天穹深处的大雪,他体内喷涌的灵力在那个神秘黑匣子的催动下,无限地增张着。
无数的星辰都风雪里陨灭,他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久得已经让那颗曾也是少年时的心脏变得僵硬而无情。
殇低沉地说着,声音如大地之上的青山,威严而辽阔,“小舒,是师父欠你的,但一切绝非我本意,我不祈求你的原谅,但不希望你被仇恨淹没,你情绪一激动体内的灵气就暴走,你不能再这样伤害自己。”
可是已然失狂的夷舒听不见任何声音,他存在的世界里万籁俱寂。
殇看着疯狂的夷舒,心中莫名地痛,那些尘封的岁月雨打浮萍般令人晕眩。
下一刹那,夷舒将制造出的所有风雪之气都推向了殇,千百片风刃,无数的幽雪,一切癫狂的力量都撞向殇那娇小的身躯。
令人无法想象的是,所有的风雪还未靠近殇的身旁,就瞬间都被弹开了,此时夷舒的力量在被那个黑匣子的催动下已经大致达到了30万年的级别,但任然显得无比的渺小。
殇那种强大的姿态令人绝望。
如果说囚50万年级别的灵力已经能毁灭天地,那么没有人知道殇80万年级别的灵力,又会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
夷舒在癫狂中无可自拔,越陷越深,脸颊有点微微地皱缩,像是裂开的缝隙。
他望着面前不动声『色』的殇,再次汇聚自己的力量,这一次他紫『色』的瞳孔变成了金黄『色』,随着他嘴角低『吟』的咒语,漫天的寒冰锥向殇刺去。
殇自始至终只是心疼地看着夷舒,那种慈祥的目光从未变化过,而所有飞来的寒冰都在他身边被弹开。
那些冰块碎裂在空气里,铺满一空的碎冰喷薄的寒气让所有的联军『毛』骨悚然。
武士们脚下的独角兽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仿佛在为眼前的战况助威。
妃楹看见夷舒完全被压制住了,看了眼身边的玉杼和印河,暗暗说道:“快去帮下夷舒哥哥,我怕他有危险。”
“是。”玉杼与印河点了头,立刻上前去准备帮忙,但还未使出灵力,就发现囚已经再次燃起了地狱之火,黑『色』的火焰从四面八方聚向殇站着的位置。
殇撑开屏障挡住了那灼热的火焰,火焰顺着屏障的边缘扑向了镇魂门,顷刻之间,镇魂门的石柱就被摧毁得碎裂开来。
天地一瞬间变得出奇的安静,安静得仿佛世上就没有任何生命发出细响。
殇暗红『色』瞳孔变成了和囚一眼的猩红『色』,这是超越着轮回的象征,这种在漫长无尽的岁月里积累而成的力量在任何事物面前都盛气凌人。
他抬起中指,背后的太阳绽放出更为强烈的金光,随后指尖中飞一束金『色』的光芒,那光如利剑刺向囚,囚被击退了几米。
“你依旧还是当年的殇,继承了天地的力量,果然无可侵犯。”囚嘴角这时已经流出的一点鲜血,他没有受伤,殇还未拼尽全力,若是以主神之剑云灭发出致命一击,那么他就不是流一点鲜血那么简单了。
那金『色』光芒飞出的同时又分出3束光芒刺向夷舒,印河和玉杼,三人也被震退了。
殇的处处手下留情,让囚有种觉得自己是否再次被人设计的思索。
他完全可以拿出云灭剑发出最强的攻击,何必要如此大费周章的浪费时间呢。
囚无法理解殇的做法,他的举动都不符合逻辑。
此刻,殇看见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夷舒也渐渐从癫狂中清醒,殇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容,那是一种长者的笑,带着时光和智慧的冗杂。
“请你们听我讲完。”殇一边说,一边朝着联军走来,他的步伐很小,缓缓而来,如云朵流动在空气之上。
小重天的诸神和军队这一刻也集结在了他的身后。
他被所有人注视着,那是一种仰望,就像泥土里的幼芽仰望天上的太阳一样。
一阵风拂过袖织雪的脸庞,没人注意到她倾国倾城的容貌上酝酿着淡淡的忧伤。
“发生在你们身上的一切都源于两千年前那次大战,自从我一剑斩断端的神识以后,因耗尽灵气而进入沉睡,可没想到,那时端的邪恶那部分的神识里还有一缕附在了我的云灭剑上,可当我沉睡以后,那缕神识竟吸纳了古剑的剑魂,逐渐占据我的身体……”囚想起那触目惊心的回忆,从不动容的他也显得有点恐惧。
在端邪恶那部分神识完全吞噬囚的神体以后,它便开始了灾难的谋划,那带着欲望、杀戮和狡诈的邪恶神识虽然强大无比,但由于殿内藏有的天启的力量,它依旧走不出那座浮屠宫,只要一靠近宫殿的出口,就会开始消散。
为了摆脱这种监狱一样的束缚,邪念便引诱夷舒打开了存放在冰棺中的黑匣,就是蕴含着天启的盒子,它想通过夷舒来破坏浮屠宫的结界,很快,在他的布局下,果然天启被夷舒带出了浮屠神殿,而从此再也没有任何力量能束缚住那缕邪念。
所有的往事都被殇揭开,一切的谜底都如拨云见日,变得清晰在所有人的面前。
张玄灵手执长剑,五指在颤抖,原来他信仰的人一直都有变过。
夷舒有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自己一直穷极全力复仇的对象原来是端的邪念。
袖织雪明白一切后,对眼前这个被称作主神的男人产生了无比的敬意。
小重天的云如柳絮般拉扯着,在大风中摇摇晃晃,这个世界似乎在经历着一场从未有有过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