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换好衣服,惠灵顿医院的工作人员引领着周从文和邓明进入手术区。
刚刚的纷争过后,惠灵顿医院的工作人员表情、态度都温顺了很多,和之前截然不同,邓明觉得周从文说的似乎有点道理。
不同民族的性格是不一样的。
但周从文……打的的确很过瘾,邓明想了想,要是换自己的话未必能打得过宫本博士。
这种斗殴要碾压式的胜利才有看头,如果变成泼妇厮打,那就丢脸到了极点。
还是年轻好,可年轻人却很难进入这个领域,只有周从文才能做到。
周从文……两者都占,他以后在学界横行,谁能把他怎么样?
邓明忽然想起手术,被刚刚的事情一耽搁,竟然把最大的事儿给忘到了一边。
手术别处纰漏才好!
听着周从文和惠灵顿医院的工作人员交流,邓明只听了一个大概。
他的英文水平有限,不过好在周从文很快说道,“邓主任,惠灵顿的急诊抢救组就在手术室外,你也准备一下,要是手术失败,马上转开胸。”
“麻醉怎么办。”
“针刺麻醉,老板已经争取下来了。针刺麻醉的效果有限,但可以降低麻醉药物的剂量。争取手术成功,这些都是预防万一。”周从文道。
邓明慎重的点了点头。
“有视频设备,唐宁街10号的人在会议室观看手术,其他医生也会在会议室。”周从文道。
邓明没说话,而是用右手用力拍了一下周从文的肩膀。
“放心,我和老板配合,手术成功率在90%左右。”周从文安慰邓明。
百分之九十,这个成功率已经足够高了,但邓明依旧忐忑,心跳到了嗓子眼。
他见过老板做类似的术式,可成功率只有50%左右,基本就是搏命。
反正人已经在鬼门关里,不做手术就是死,做手术的话还有50%的生机。
没想到的是周从文竟然把成功率在半对半的基础上又提升了百分之四十。
真的?
假的?
只是安慰自己还是真有这么高的成功率?
他为什么这么有信心?
邓明一脑门子的问号。
进入术间,周从文一眼就看到自家老板披着铅衣在消毒。
“老板,您等我一下啊。”周从文焦急的说道,没了之前那股子横扫八荒的气势,略显慌乱。
“消毒而已,抓紧去刷手,开始手术。”黄老淡淡说道。
周从文立马转身去刷手,没用工作人员引领,熟门熟路。
邓明没注意到这点,他默默的穿上铅衣,站在角落里,做好手术失败立即开胸的准备。
手术一旦失败,心包填塞是必然的,开胸……
一想到这儿,邓明一个头变成两个大。
虽然患者身上有针灸针的痕迹,明显是自家老板已经用了针刺麻醉,可邓明没接触过类似的患者与治疗,不知道效果如何。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干!
邓明深深吸了口气,默默的看着自家老板佝偻的身影,心中渐渐稳定下来。
……
……
会议室里,一张脸肿胀、青紫的宫本博士在助手的搀扶下坐在一边。
他在更衣室被黄医生的学生殴打的事情在短时间内传的人尽皆知。
学术上的纷争绝少有动手的,基本都是通过专业来恶心对方。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薛定谔猫。
薛定谔用脍炙人口的薛定谔猫理论把哥本哈根的一众大佬恶心的不要不要的,还没办法说他不对。
哪怕是过了几十年,双缝试验证明了哥本哈根学派的正确,但普罗大众依旧对薛定谔猫念念不忘。
而周从文竟然直接动手……
简直太粗暴了,医学界的斗争不应该是用事实说话么?谁知道这个事实竟然如此简单。
每个人看着宫本博士猪头一样的脸都觉得好笑,要不是因为女王危在旦夕,随时都会出大问题,怕是现在大家已经哄堂大笑。
宫本博士的学术地位虽然高,但这里是惠灵顿,还轮不到一个日本人置喙。
屏幕上,局域网传输的信号清晰,简单调试后画面切换到术间。
所有人都知道外科组、麻醉组、急诊抢救组已经准备完毕,就在手术室外等待。
如果手术出现问题,全球最高水准的急诊急救会启动。
每个人都希望他们永远不要冲进去,希望黄医生的手术会成功。
但人为制造冠状动脉夹层,再植入支架的术式从来都没听说过。虽然原理简单,可操作却不是一般的难,以至于全球顶级的医生、术者都觉得毫无胜算。
忐忑中,那个佝偻的身影已经消毒完毕,另外一个年轻的身影冲进视野里开始铺置无菌单。
“就是他?”
“是,据说他是黄医生新收的学生。”
“新收的学生?为什么要找他来做手术?为了等他的到来,我们至少浪费了九个半到十个小时的时间!”
会议室里,有关周从文的议论声音此起彼伏。
“黄医生做经典的crush手术的改进版,就是这个年轻人配台的。”
“原来他是黄医生专门培养的心脏介入手术的助手啊。那难怪,黄医生已经老了,而且还是跨专业做介入手术,有一个年轻人配合的确能……”
“怎么可能!梅奥小子在几个月前诊断失误,公开手术失败的事情你不知道?”
“说是黄医生的学生把手术做完的,我知道这事儿……按到!”
“对,就是这个年轻人做的。”
“!!!”
“怎么可能,他那么年轻。”
“黄医生说要等他的学生来,我特意打听了一下,前段时间就是这个年轻人带着宫本……”说着,惠灵顿医院的医生看了一眼猪头般的宫本博士。
“做了一台dk-crush手术。点一八的导丝穿透双层之家网膜的方式也是他教给宫本博士的。”
“!!!”
更多惊叹号在会议室里冒出来。
人们闲言碎语中,紧张的气氛没有舒缓,虽然术者来头有些说法,可他要做的却是根本无法完成的手术。
忽然,所有人不约而同的闭嘴,手术已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