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村长告长宁郡主杀人放火。
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长宁郡主,就是上次卖命害叶医判的郡主吧?”有人想起来了,立刻有人积极地回答他,“对,就是这个什么狗屁郡主!”
“嘘,别瞎说,她位高权重回头来害你。”
“我才不怕,我孩子死了媳妇走了,一无所有就烂命一条,她要站我面前,我敢管用臭鞋子扇她脸。”
众人听他这么说,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安慰他好了。
舒世文已经很从容,他看着叶文初,道:“所以,你陪着村长来告的?越过顺天府来大理寺?”
“这次动静有点大,连庞勤春您一起审了,所以我不能去顺天府。”叶文初笑眯眯地道。
舒世文无话可说,整理官服,做出请的手势:“叶医判,请吧!”
“舒大人,您请。”
舒世文看着她的样子,不由摇头,又忍不住道:“你是本官这辈子见过的,最不怕事的人!”
叶文初是真的不怕事,就没见过她怕过什么。
“多谢舒大人夸奖。”叶文初正色道。
舒世文笑了一下,和她并肩往衙堂去,问道:“张坪村的村长告长宁郡主,你确定有把握吗?你可知道,如果失败了,你要面临什么吗?”
“定郡主吗?老实说我没有直接证据,所以完全没把握。”叶文初道,舒世文都惊了,“那你还告?结果你承担得起?”
叶文初回道:“您也说了,我不但不怕事,我还喜欢挑事。”
“行。”舒世文被她噎住了,转过来吩咐捕快,“把前衙的大门打开,升堂!”
叶文初抚了抚裙子,上了衙堂。
宫中,太后听苏公公说完后,问道:“这么说,叶文初是查到了证据,所以长宁想杀人灭口,从而放火烧张家人?”
“是这样的。国公府的张管事昨天晚上就没有回来,现在被全村人扣着来了。”
太后的脸色不好看,她让苏公公把沈翼请来。
沈翼还在御书房和圣上说话,听到传召就去了仁寿宫,太后开门见山地问他:“这个事,是不是叶文初指使的?你知不知道?”
沈翼没有否认。
“谈不上指使,叶文初只教了他们如何自卫,并不能控制谁去杀人和放火。”
太后指着他:“沈令瑜,你是不是脑子不清楚了?你知道你在纵容她干什么吗?”
“她让人告长宁郡主!长宁将来是你的妻子,你们才是一家人,你能让别人来欺负她?!”
太后看着站在她面前器宇轩昂的沈翼,觉得特别失望,她一心想要培养他,给了他机会给他权力,可他翅膀还没硬,就想挣脱束缚了。
“你翅膀真的硬了吗?你觉得你能飞起来吗?”
沈翼面无表情地回道:“太后娘娘,我将来的妻子是叶文初,我要护的也只能是她。”
太后错愕地看着他。
沈翼继续道:“一切依律办事,谁也不要说偏袒。如果叶文初胡搅蛮缠,只是为了出风头,您杀了她,我不求半句情,相反,长宁郡主真的杀人放火,您让我站在这里训斥我,依仗的是什么!”
太后砸了茶盅,骂沈翼不识好歹。
“我看你是想死。”太后盯着沈翼,冲着苏公公吼道,“去告诉圣上,将瑾王的王位废了,收回他所有的职务!”
沈翼站着没动。
苏公公也没敢动,反而来劝沈翼:“王爷,您、您犯不着为了个女人气太后娘娘,是不是?!”
太后娘娘气糊涂了,官位好给可不好收啊,更何况这还是瑾王,师出无名的事可不好办。
沈翼并没有像以前那样隐藏什么,因为今天,注定是要撕破脸的。
“太后娘娘,什么事都要讲道理,这是我小时候您教导我的。现在我们不但讲道理,我们还将律例。”沈翼对太后道,“我相信,这件事查清楚后,以您的公正,一定会亲自处置长宁郡主的。”
说完,沈翼告辞,拂袖出门头也不曾回。
太后反而冷静下来,她明白了沈翼的野心,不但明白了沈翼她还完全明白了,沈翼和圣上是结盟了。
怪不得,沈翼回京后,短短几个月,态度是一天比一天强硬。
“都翅膀硬了,想要权了。”太后靠回椅子上,目光里透着一丝冷厉,“哀家早晚要将权给他们,他们就这么着急!”
“这天下是沈家的,我们姚氏兢兢业业帮他们做事,打拼,倒头他们却记恨了咱们。”
太后冷笑,对苏公公道:“去将太子请来,就说哀家给他做他最爱吃的点心。”
她能将皇位给谁,就能将皇位收回来。
她当年和父亲一起,想尽办法进宫,为的是将家里的爵位守住,后来她做了皇后,父亲去世哥哥接管,曾经的富安伯封为韩国公,姚家自此在朝廷彻底站稳了脚跟。
她自小就明白,权在自己手里,才能活得像个人。
所以,她在三个儿子中,挑选了最乖的老三。有听话的娘家兄长、侄儿的支持,她才是如今的太后,就算她退居而下,也无人敢顶撞她半句。
没想到,最乖的老三也不乖,精明懂进退的孙子,也是狼子野心。
觉得江山姓沈,容不得她这个外姓人来掌控?那她就换个姓沈的来坐龙椅!
苏公公道:“那郡主那边,怎么办?”
“你来,哀家吩咐你,”太后低声交代苏公公,苏公公亲自出宫去办事。
……
大理寺门口非常热闹,张坪村一半的村民都来了,站在大理寺外,除他们以外,还有一些来看热闹的百姓,和红疹案被影响到的孩子家长。
红疹严格来说和长宁郡主没有关系,但却是王立道失职造成的,王立道为什么失职?当然是因为郡主。
所以,很多人都通过这件事来恨长宁郡主。
舒世文拍了惊堂木,问堂下何人。
村长带着张秀竹,两个人都很紧张,结结巴巴地回道:“我们告长宁郡主杀人,放火!”
“长宁郡主何在?传!”舒世文硬着头皮喊,他巴不得叶文初带着人去府衙,给他省点事。
等的这一刻,就是因为去请被告来,所以舒世文说完,姚纪茹已经从后衙走了出来了。
姚纪茹打了招呼,就看向正抱臂看热闹叶文初,她不管舒世文正在说话,冲着叶文初走过去:“你让他们告我的?”
叶文初点头:“嗯。他们胆子小,怕郡主放火把他们村烧了,我给他们撑腰。”
姚纪茹没有想到叶文初会告她,她在来前,在家中和父母聊过了,此刻她知道应对。
她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能给他们撑腰?”
过了今天,我爹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我算个什么东西不重要,今天以后你就不算个东西了。”叶文初怜惜地看着她,“从这会儿开始,珍惜自己听到的每一声郡主。”
“那你看你有多大的本事了!”姚纪茹拂袖,让人端椅子来,舒世文就让人去端椅子来,姚纪茹坐下了。
马玲怒道:“一会儿就让你坐不住。”
舒世文继续说话:“诉状呢,拿来!”
村长将诉状递上去,舒世文看完以后惊讶了一下,看向叶文初:“叶医判,是你开棺验尸的?”
“是的!”叶文初和舒世文道,“民女开棺,民女验尸,民女查办的案件。”
舒世文颔首。
“那你来说吧!”
村长走个过场而已,叶文初既然在这里,当然是她说。
所有人也都等叶文初开口。
“那我代劳,把郡主杀人放火的案子给大家说说。”叶文初和大家介绍,“前天夜里,韩国公府的大管事,张印带人去张坪村,先是和张秀竹谈价格,给他们一千两,让他们连夜离开张坪村。”
叶文初对张秀竹道:“细节你来说。”
张秀竹给舒世文解释:“是这样,昨天入夜,张管事来我家,态度很强硬,让他们立刻走。先说给我们一百两,见我们全家不为所动,他加到一千两,我告诉他我们不走,于是张管事恼羞成怒,放火要烧死我们。”
“如果不是村长带邻居来,我们一家五口人肯定要被烧死了。”
张秀竹磕头:“请大人给草民做主。虽说我们命贱,可也到底是条命吧,对他人的欺凌,我们手无寸铁无力反抗,可我们也有铮铮铁骨,宁死不屈。”
“这个冤屈,纵然赔上我们全家人的性命,我们也要讨一讨!”
村长跟着叹气,悲痛无力!
“是啊,也要争一争!”叶文初道,“那么,国公府的张管事,要去张坪村杀人放火?村长和张秀竹为什么要告郡主?”
“这事儿,要从三年前说起。”
就在这时,后衙又进场了一位个中年男子,他冲着舒世文行礼,道:“学生蔡汝霖,奉国公之命来陪郡主。”
舒世文颔首。
蔡汝霖就站在姚纪茹的身后,一副状师的架势。
叶文初只扫了对方一眼,继续张秀莹和刘贤的故事:“两个年轻人青梅竹马,只等男子高中女子及笄,便可双宿双栖相携一生。”
“但,就在这时郡主出现了,她被刘贤的才华吸引,并疯狂示爱,甚至强势逼迫刘贤退婚。”
蔡汝霖打断叶文初的话:“叶医判,同是女子,还请用词收敛一些,并不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