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未来男朋友?时雾一滞,说不出话。
这男人,段位真的是高。
从厨房回宿舍的一路上,时雾脑海里充斥着的,全是这个想法。
他揽在自己肩上的手,说话时稍微拉近的距离,时不时冒出说出一句让人没法儿接的话。
可是……却又不会让人想要拒绝,也讨厌不起来,甚至还有点儿脸红心跳。
时雾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忍不住伸手贴了贴自己的脸,明显攀升的温度,不知道看起来已经红到了什么程度。
走到宿舍大门口,顾晏沉才松开揽着时雾的手,将门推开一条缝,先把时雾让进去,自己在外面收了伞,才又从门缝中挤进来,手脚利落地将门锁上。
这一路,像是打仗一样。
进了门,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刚刚顾晏沉说了那样的话,时雾还有点不敢看他,只悄悄斜着眼睛去瞄,才发现他刚刚在厨房好不容易干了一点儿的衣服又全都被雨打湿,头发往下一点一点地滴水。
她张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顾晏沉没在意,随意甩了甩头发:“走吧。”
“哦。”时雾应一声,也随着他往前走。
到了顾晏沉宿舍门口,估计纪寒钟已经睡了,门都锁了。他曲肘,笃笃笃敲了两下。
夜很静,敲门声格外引人注目。
时雾突然没来由地有点心虚,她刻意放轻声音向顾晏沉道晚安,然后蹑手蹑脚地回自己宿舍。
往前走了几步,她突然想起顾晏沉那一身一头的雨水,本来想着算了,但刚刚他在外面又那么护着她,心里过意不去。
只好又折身返回,磨磨蹭蹭地站在他面前。顾晏沉见她这样,挑了挑眉,眼里的疑惑显而易见。
“那个……”
时雾话刚出口,他宿舍门啪地一声打开,纪寒钟的头探了出来。
手里捏着手机,屏幕上正是游戏的画面,各种枪炮,打打杀杀。他都没空看门外是谁,眼睛紧紧黏在手机上,开了门便又急急匆匆地往里走。但都这个点儿了,除了顾晏沉还能有谁。
“我说你干嘛去了啊,大半夜的,怎么就这么跟人妹子跑了,留我一个人独守空房……”
“你们俩不会是……嘿嘿……”
打游戏也堵不上纪寒钟的嘴,还一个劲儿地吐槽顾晏沉。他最后那句话,再加上他故意发出的怪笑,怎么听怎么少儿不宜。
时雾站在门口,本来就红的脸又添了几分艳丽。
她有点手足无措,呐呐地不知道说什么。条件反射一般抬头去看顾晏沉。
他也在正低头看向她,眼睛清亮含笑,好像藏了无数颗星星。
这下,她更说不出话来了。
房里的纪寒钟眼睛从游戏上挪不开分毫,却也奇怪顾晏沉怎么站门口这么老半天还不进来,催促道:“进来锁门。”
时雾听了这话,才发觉自己好像又在他面前走了神。
太丢人了……
她猛然垂头,蚊子嗡嗡一般小声说了一句:“记得换衣服,擦干头发。”
顿了顿,又补充:“别忘了让他们喝姜茶。”
说完之后,也不顾是不是要放轻脚步声,急匆匆地转身跑回自己宿舍。
纪寒钟乍然听到一道女声,还以为自己幻听,支棱着耳朵又等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扔掉手机跑到门口看。
他沉哥正像保安似的在门口站着,笑得跟个傻子一样,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去,白皙的脸上都有一层薄红。就是怎么头发衣服都湿了个透,像刚从游泳池游了十几圈爬出来的一样。
再往旁边一看,那个叫时雾的未来小嫂子,也脚步匆匆地往自己宿舍跑,从后面都能看到耳根子红,背影都无比羞涩。
纪寒钟“啧啧啧”几声,背起手来,绕着顾晏沉踱了几步,那样子,下乡巡查的老干部似的。
顾晏沉理都没理他,伸手将他拨到一边儿去,径直进了宿舍,将怀里抱着的一杯青柠蜂蜜水放在桌上,又从裤兜里拽出来好几袋子姜茶。
这才将身上湿了的t恤脱下,又找了条毛巾,擦拭身上的水迹。
纪寒钟总是耐不住寂寞,看着他沉哥哆啦a梦一样什么东西都往出掏,凑到顾晏沉旁边,眉眼里尽是打趣:“我说沉哥,这大半夜的,你和小时嫂子干嘛去了?”
“这吃的喝的,怎么什么都有……”
“你俩一起出去得有半个多小时了吧,这时间……”说着,他看看顾晏沉正在擦头发上的水的动作,突然想到了什么,不怀好意地撞撞顾晏沉的肩膀,“沃日,你们不会是……”
“雨中play啊沉哥,玩得也太大了吧……”
纪寒钟又盯了盯桌子上的青柠蜂蜜水和姜茶:“啧啧啧,你也老大不小了,得注意着点儿身体,这雨中虽然刺激,但太容易着凉了……”
“所以小时嫂子给你姜茶,让你驱驱寒气,赶紧又生龙活虎起来?”
他一个劲儿地自顾自猜着,顾晏沉理都不理他,不仅不搭话,一个眼神儿都不给他。
纪寒钟凑到桌前,捏起一袋姜茶左看右看:“不过,我刚刚怎么听小时嫂子说,要你记得让‘他们’都喝啊。”
“我是不是也算是‘他们’?”
纪寒钟自己都被自己的逻辑折服了,越想越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兴冲冲地捏着一袋姜茶就要找杯子。
才往前跨了一步,整个后衣领就被提溜了起来。
“沃日,沉哥你干嘛啊!”这突如其来的失重感,纪寒钟一惊,喊叫起来。
顾晏沉没说话,另一只手灵活地伸到纪寒钟不自觉举起来的手心前,将那袋姜茶揪了出来,这才松开了钳制着他的手。
好像是怕他再拿,顾晏沉又将桌子上的青柠蜂蜜水和姜茶,全都一股脑地拢到了自己这边来,动物划分领地一般,**裸的占有欲。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纪寒钟看得呆愣,还没反应过来。
所以他刚刚整个人被提起来,就是因为那一块五一袋的姜茶?
……
纪寒钟气愤极了,冲顾晏沉举起小拳拳:“沉哥,你这样不对!”
“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
“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的一块五一袋的姜茶,这么对你兄弟!”
“我要求辞职!”
他义愤填膺,极其愤慨地为自己发声。可顾晏沉却根本没在听。他拧开玻璃杯盖,浅啜了一口青柠蜂蜜水,享受地眯了眯眼。
然后望着脸色涨红的纪寒钟,吐出一个字:“哦。”
纪寒钟:“……”
——
时雾像屁股后面有人在追一样火急火燎地跑回宿舍,迅速将门一关,连灯都没来得及开,就整个人顺势贴在了门后,深深呼吸了几口。
刚刚真的好尴尬。
她现在回想起来刚刚的场景,还有纪寒钟说的话,她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算了算了,反正他的话除了顾晏沉,也没有别人听到。
时雾平息了一下心情,正准备摸黑爬上床,就听见下铺的郭筱晨迷迷糊糊地咕哝了几句,好像要醒来。
她顿了顿,开了灯,郭筱晨迷蒙困倦的眼睛也随之睁开。
“你怎么醒了?”时雾放轻了动作,保持着踩上爬梯的动作没敢动。
郭筱晨直起身来,揉了揉眼睛,还没清醒:“有点渴,想喝水。”
听了这话,时雾失笑,又从爬梯上下来,将桌子上晾着的凉白开给郭筱晨端了过来,递给她。
郭筱晨这人,平日里风风火火,男孩子性格,办事也利落,也只有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才会这么迷迷糊糊,有一种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傻样儿。
郭筱晨喝了两口水,被那凉劲儿一灌,一下子清醒了几分。她将杯子递回给时雾,这才想起来问:“你怎么还没睡?”
说着摸出了手机,看了看表,已经马上十二点。
时雾还没回答,她已经皱起了眉头:“去送个姜茶怎么这么久?”
时雾笑笑,将杯子放回到桌子上。返身上了爬梯,关了灯,径直上了床。
随随意意回答了一句:“耽误了一会儿。”
郭筱晨想说点什么,却有点犹豫,支支吾吾地半晌说不出口。时雾晚上的时候就发现了,她今晚一直不对劲,像是有什么话不好意思说。
时雾乐了,和郭筱晨认识这么多年,也没见她什么时候这么纠结过。她躺下,盖上被子,笑道:“想说什么就说啊,有什么不敢说的,咱们都认识这么久了。”
听了这话,郭筱晨才慢慢出声:“那什么,你真跟那谁……好了?”
“谁?”时雾一下没反应过来。
“就那谁……顾晏沉啊。”
时雾闻言,扑哧一声笑出来:“说什么呢你,我俩才认识几个小时啊……”
听她这么说,郭筱晨才放下心来,有点不好意思:“你们在一起干嘛了我也没看见,反正我听他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还以为你俩真在一起了……”
顿了顿,她又说道:“顾晏沉他们这一伙人,也挺野的,一人骑辆机车就要荒漠穿行了。看他们那样子,感觉也不怎么像是正道的……”
说来说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要表达个什么意思:“哎呀,我也不是说他不好,反正就是,我觉得他才认识你这么短时间,就又是干这又是干那的,也不知道人品到底怎么样……”
“我意思是你别这么急,万一他就是想艳个遇呢。”
听她这么颠来倒去地说话,时雾还真有点不习惯,她笑笑:“行了,你别担心,我又不傻,交男朋友又不是买菜,哪颗大白菜嫩我就选哪颗。”
郭筱晨还想说什么,时雾赶紧打断:“好啦,快睡吧,我心里都有数,明天还得早起呢。”
说完,时雾突然想起顾晏沉说他们那儿没热水的事儿:“筱晨,你有没有往顾晏沉他们那几个的宿舍里送热水啊?”
“送了啊,他们刚安顿好,我就给送了烧水壶过去,怎么了?”
时雾一滞:“没事没事,睡吧。”
郭筱晨不再说话,宿舍再次陷入一片寂静,只剩下雨声和风声,在室外尽情呼啸。
睡过去的那一瞬间,时雾昏昏沉沉的时候,她无比清醒地觉得,顾晏沉他,用心这么深,绝不是玩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