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千世界,九州大陆。
世界上有很多很多奇妙的事物,有很多事情是一些人根本理解不了的,就比如说南方的人永远不知道北方的粽子为什么的甜的,北方人也不明白为什么豆浆是咸的,豆腐脑是甜的。
就比如有人学了一辈子的道法,却不知道最后招魂问阴这种技法,方术士只需要一纸黄符沾上三杯鸡血就可以轻松的解决,有人研习了一辈子的阵法,却不知道金符卫可以将阵法储存在符纸之中,仅需要打开金符便可召唤阵法。
但是沧澜并非是井底之蛙,他当然知道什么是最为克制器灵的东西。
在曾经准备祭献肉体成为器灵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了解这件事情了,器灵通俗的意义上来讲,便是将元神脱离肉体,从而拜托肉体的束缚,再将灵元附身在兵器之上,这兵器的品阶越高对于自身的修炼越发的有利。这样一来虽然忍受了常人不用忍受的巨大痛苦,但是他的能力提升也是迅速的,并且生命的安全得到了更多的保障。
可是器灵的修炼绕不开的一个天敌就是机关数术。
这天下掌握机关数术的只有两派,一个是公输家族,一个是墨家。
公输家族与世无争,这天下到底是如何,似乎和他们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但是墨家可是大周的国教,迟早会和他们见面,墨上的实力已经到达了地境,虽然自己的实力和墨上相差无疑,但并没有到达火可以将水燃灭的地步。
从那个时候,沧澜无时无刻不在考虑破解的办法,可是当他越来越了解机关数术之后,就越来越明白一个道理,器灵是不可能战胜机关术的,无论是什么样的器灵,即便是实力高出一个品阶,都不可能。
之后便是长时间的绝望,一直到今日,沧澜都在绝望之中。
所以在看到墨上的那一瞬间,沧澜彻彻底底放弃了生的希望。
祁连山的生机也就在墨上出现的那一刻,彻底宣告破灭。
淮南子抬起头看着半空之中居高临下的墨上,咬紧牙关道,“墨上,你贵为大周国师,如此来对待一个山门,难道不担心天下人耻笑吗?”
“天下人……有几个配笑我?”墨上瞥了一眼下方抬着头的淮南子说道,“你也不配。”
“祁连山宗门千百年,和大周井水不犯河水,与你墨家更是没有任何渊源,为何要下此杀手!为何……要赶尽杀绝?”淮南子胸中一口热血,他匪夷所思的看着墨上,不难猜出这一切都是因为面前的这个人,不然天下真的不可能有第二个随随便便打开护山大阵的人。
墨上沉了一口气,“你有你的活路,不必来祈求我,我只想找到我所得,其他的与我无关,魔族和你们的事情,我不管。”
“你要什么!”淮南子说道。
“一方,龙脉。”墨上道。
寒风掠过,淮南子打了个寒颤,他仰着头看着上方的墨上,“你居然……会找龙脉!”
墨上没有说话,光是冷峻的眼神,就足够抹杀一切。
“我奉命保卫龙脉,誓死不从!”淮南子说道。
“是你找死,那就休怪我。”墨上说出这句话来之后,冷笑了一声,“那迂腐的帝王,到底要害多少人的性命才会罢休。”
“陛下于我并非私交,乃是我祖家训,这天下不能让你们这等人乱了!”淮南子道,“我虽然敌不过你,但如果你是因龙脉而来,即便是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妥协!”
“你妥协与否无关紧要。”墨上道,“你的生死我也并非很感兴趣,若是你执意阻拦,我杀了便是。”
淮南子抓起了地上的双锏,低声道,“师叔,我来挡住他,剩下的就交给你了。”说罢直接向身后扔了过去,那双锏随着气海,不知道飘往何处。
墨上踏步而下,他瞥了一眼地上维持大阵的苏还梦,“找到了吗?”
点了点头,苏还梦说道,“让这些人知道你我联手,对谁都不好。”
第一次苏还梦的语气没有那么强硬。
第一次墨上的语气也没有那么强硬。
“会处理好的,你先行去破了。”墨上道。
苏还梦起身,一跃跨在了梅花鹿身上,盘云而上,转眼便消失了。
淮南子紧紧的抓着手中的双锏,似乎随时准备赴死一般。
“提到大周之前,你眼里和心中还有这满山弟子的性命,可是提到了龙脉之后,你就成为了一个不管不顾的人,这难道不是愚蠢?”墨上撩了一下衣裳下摆,走到了淮南子的面前,面无表情的说道,“即便你知道,你根本无法抵抗。”
淮南子的眉心被三言两语戳破,心中闷气被压制着,“我即便是无法抵抗,也不让你轻易地得逞。”
“你付出了你的生命,去做一件你自己都知道结局已经注定了的事,你无法更改,却又要浪费生命,你这样的人,活着就是可耻。”墨上道,“肩负着山河之任,却将所有的性命置之不理,只为了心中的执念。”
淮南子一言不发。
“我将护山大阵破开,山门中发现的人不少,可是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弟子逃离这里,你认为他们在守护什么?你的愚忠?还是你的理想?”墨上道,“你改变不了任何的事情,不必在此继续执拗了,你的性命我随时可以拿走,但是这个山门就会就此陨落,我和这一代掌教沧海有些故交,这是他和历代的心血,不是你一个人的,你连放弃的资格都没有。”
“去吧。”墨上说道,“龙脉和你没有一点的关系了,将你的山门重建,稳固你的根基,以后想做什么,等背后没有背负的时候,你才有做自己事的资格。”
那一日,祁连山第七代掌教淮南子第一次流出了泪水,雪花飘散,寒风刺骨。
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师父,也似乎看到了曾经自懂的自己。
他转身走下镇妖云海的时候,他和墨上都不知道。
一个以后驰骋九州,超越地境的人,从此时才开始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