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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没有工作,也没有学业的压力,闻烟很久没这么闲过。

她尽最大可能避免一个人独处,努力让自己生活变得充实,变得热闹,也尽量不待在封闭的空间,以前周末,闻烟最喜欢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看书,但这段日子她连书都没翻开过一页。

曾经喜欢但不敢尝试的事,也都排在了行程上。

因为不爱社交,再加上出国读书,闻烟在a市的朋友寥寥无几,关系最好的就是星棠了。

但最近陪在闻烟身边最多的,并不是星棠,而是希凡。

星棠在幼儿园有课,经常走不开,开学后希凡就研二了,但无论什么好像都对他够不成约束,他随时随地都有大把时间。

闻烟几乎每天都能从他身上看到不同的东西,从最初的冲浪,到游泳,篮球,棒球,赛车……好像没有他不会的。

棒球馆,闻烟穿着黑色的百褶裙,运动鞋将腿衬得修长,随着她挥棒和跑动,裙摆也微微掀起,和她脸上的笑一样,欢快灵动。

过了片刻,两个人都玩累了,希凡看她的动作越来越慢,就朝闻烟的方向走来。

“累吗?”

希凡看着她额头上细密的汗水,从旁边的包里拿出了湿巾。

“有点,这段时间的运动量比我过去两年都多。”

闻烟笑着接过纸巾擦了擦脸,最近每天晚上回去都很累,几乎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但闻烟很喜欢这种状态,身体疲惫的时候,心里就不会乱想。

目光落在她脸上的绯红,希凡嘴角挂着隐约的笑,她最近的状态确实比之前好很多,但也没有那么好,总会看到她毫无预兆地就陷入了沉思,就比如现在。

女孩儿脸上的呆滞,仿佛刚才场地上的神采奕奕是个假象,幻影。

闻烟这种状态,希凡已经习惯了,无论上一秒是在吃饭,聊天,游泳,还是开车,走路,下一秒她可能就愣愣地发起呆。

“喝点水。”

希凡从包里拿出一瓶常温的矿泉水,拧开放到闻烟面前。

面前突然出现的手,拉回了闻烟的思绪:“谢谢。”

“待会儿陪我去商场买个礼物吧。”

希凡看了眼时间,才下午四点。

“朋友?”

闻烟抬头。

“我姐快生日了,不知道送什么。”

希凡懒懒地往后靠着,手臂随意搭在一旁。

对于别人的邀请,闻烟以前都是习惯性地拒绝,但现在,她都习惯性地答应。

“好。”

闻烟轻笑,将瓶盖拧紧放在了一旁。

运动过后,两人身上的衣服几乎都湿透了,在棒球馆里洗了个澡,希凡开车去了经常去的商场。

——

“买什么类型的?”

闻烟远远望过去,一楼是些奢侈品珠宝。

“你们女生都喜欢什么?”

希凡没有头绪,随意扫过去一眼感觉眼花缭乱。

“这你不应该很清楚吗?”

闻烟目光在他身上掠过,玩笑道。

“不清楚。”

希凡低头注视着闻烟,嘴角微微上扬,装傻。

像他这么耀眼的男生,虽然不乱玩,但身边的女生肯定少不了。

闻烟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往前走了。

“喝什么吗?”

希凡望着对面的奶茶店。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闻烟眼神微动,脑海里情不自禁闪现出一些画面,原来并不是所有男人都不喜欢奶茶……

她又毫无预兆地呆滞,希凡垂着眼皮,没等她回答直接走向了奶茶店。

看着他的背影,闻烟缓缓回过神,整理了下思绪朝希凡走过去。

“想喝这个。”

闻烟指尖点在一杯招牌推荐上。

“两杯一样,一杯冰的一杯温的。”

希凡付了钱。

过了几分钟,希凡将那杯常温的伸到闻烟面前。

“谢谢。”

闻烟温和地笑笑。

两人捧着奶茶边走边聊,看着并不像要买东西。

“要买衣服吗?”

希凡低头,按照他以往的经验,女生来商场没有不买衣服的。

“不买了,前段时间和星棠买了很多。”

闻烟笑了笑,“你要买吗?”

希凡摇了摇头:“不了。”

闻烟打量着他,在她印象里他似乎永远都是t恤,白色偶尔掺杂着其他的颜色,搭配着牛仔裤或者工装裤。

像大多数男生一样,希凡对衣服好像没有太大的要求,但每双鞋,几乎都是限量版。

两个人逛得很随意,看见熟悉的店铺和牌子就进去看看。

“喜欢这个吗?”

希凡指着一条项链,在玻璃和灯光的反射照耀下,让人移不开眼。

“好看,这条手链也好看。”

闻烟视线在每个首饰上移过,不知道他姐姐喜欢什么类型。

“你好,把这条项链和手链拿出来。”

希凡看向旁边的导购。

“好的,您稍等。”

这种店里的导购,眼力都很准,但她暗暗打量着他们的穿着和手里的奶茶,纠结了很久也没有结果。

导购将项链和手环拿出来,缓缓推到希凡面前:“这条项链是我们本季度的新品,设计简约温柔,很适合这位小姐的气质。”

听着导购简单的介绍,希凡拿起手链戴在了闻烟手腕上。

闻烟愣了愣,指尖有意无意地碰触有点凉,她抬头,恰好能看见他低垂的睫毛。

或许只是想让她帮他姐姐试试?

就在闻烟暗自猜测的时候,希凡又撩开了她的头发,闻烟有些愣怔,不知道是因为链条碰到皮肤的凉意,还是他轻柔的动作,闻烟不自觉地低头瑟缩了一下。

“喜欢吗?”

希凡目光落在她脖子上,很漂亮。

闻烟看向镜子,无论是手链还是项链,都很细,温柔灵动,像是在锁骨留了一抹碎钻。

“挺好看的。”

闻烟动了动手腕,视线还停留在镜子里。

“麻烦包起来。”

希凡扭头看着旁边的导购。

导购忽然愣了,以为他们只是看看,所以她刚才都懒得介绍,没想到竟然这么爽快。

“好的,您稍等。”

回过神后,导购连忙帮闻烟取下来,动作快得好像怕希凡反悔。

闻烟站在柜台前,低垂着眼眸,目光落在那些首饰上没有焦距。

“希凡。”

闻烟语调平静,但眼角的笑不见了。

“嗯。”

希凡声音也低低的。

“我现在没有能力去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闻烟脸上忽然涌现出苍白的木讷。

他们并肩站着,彼此都没有看对方的眼睛,剔透的玻璃柜面映着他们的影子。

沉默了片刻,希凡忽然笑了,他望着柜面上她紧抿的嘴唇,抬手放在她的影子上,将她的唇角往上提:“那什么时候可以?”

他的动作很幼稚,闻烟却忍不住笑了,她转身看向他,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就等知道了再说。”

希凡将导购包装好的盒子,顺势放在闻烟手里。

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好像已经忘了来商场的目的,希凡并不着急,从店里出来后慢慢悠悠地往前走。

“去那里看看吗?”

希凡看着另一个店。

“哪里……”

还没问完,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被吞噬,闻烟望着那几个熟悉的字母停住了脚步,嘴角的笑也凝滞了,落在那个品牌上对视线有些僵硬,而那些记忆,像混着冰凌的冰冷海水向她涌来。

钝钝的疼。

“怎么了?”

希凡慌了神,他清晰地看到了她眼里的痛苦。

明明很疼,但闻烟像和自己过不去似的,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几个字母,过了很久,她稳住呼吸:“我不喜欢这个牌子。”

“那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

希凡换了个位置站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改天吧,今天有点累了。”

闻烟低垂着眼,身上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感觉很沉重,又感觉轻飘飘的。

以她的性格,从来不会说不喜欢什么,也很少拒绝,但这段日子,时间加注在她身上的沉重,让她不知不觉有了棱角。

“好。”

希凡将她的失魂落魄看在眼里,没再说话。

回去的路上,闻烟再也没开口说一句话,像是和夜色一同陷入沉寂。

红绿灯路口,希凡余光掠过她的侧脸,仿佛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不知道他们在一起经历过多少,为什么无论在哪里,都能无时不刻地勾起她的回忆?

两个多月了,还这么深刻吗?

车停在了日月湾,闻烟和希凡简单打了声招呼就下去了。

希凡望着路灯下她的背影和落在车上的饰品袋子,等她上去后又停了一会儿,然后掉头离开了。

——

闻烟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洗澡。

身上的衣服还没脱完,她就匆忙地打开了花洒,仿佛一刻也等不了。

衣服半湿着有些透明,闻烟费力地脱下,她闭着眼睛面向花洒,想让水把脑海里所有乱七八糟的画面冲刷干净。

她并不是好了,她只是看起来好了。

这段时间,闻烟像个重度的精神病患者,白天她会若无其事地和朋友玩闹,骗朋友骗爸妈,最重要的是骗自己,她要告诉自己,她已经忘了,她可以毫不费力地开始新的生活。

然而夜幕降临,她一个人回到房间的时候,黑暗会残忍地将她所有的面具扯下,伤心酿成的毒药更加猛烈,弥漫在密闭的房间,流窜在她的四肢百骸。

和他分开了仿佛有几个世纪那么长,但那些痛,那些争吵那些欺骗,还有那些流的血,却又像发生在昨天一样,那么刻骨铭心。

和他的最后一句话,闻烟嘶吼着说不想见到他。

而这么久以来,他果真消失得干净,没有任何消息和电话,不在乎她的身体,更不在乎那个还没成形的孩子。

闻烟忍不住冷笑,她努力想走出他的阴影,努力想开始新的生活,但每天都深陷在沼泽中痛苦挣扎。

但他一定很快活吧,已经复婚了吗?

终于摆脱了她,一家三口一定很幸福吧。

闻烟嘴角挂着笑,浓浓的嘲讽以控制不住的势头像两边拉扯,像是要把她撕成两半,但笑着笑着,她就哭了,眼泪和水混在一起顺着脸颊流下。

爱情里没有自我,或者全是自我,读了那么多书,懂那么多道理,和朋友讲起来头头是道,但自己一碰到,就什么都顾不上了,或许爱情本身就是最不理性的状态,所有道理在爱情里都会变成悖论,仿佛只有脱离了一段感情,才会后知后觉地明白什么。

以前闻烟最期待的就是周五,不是因为周末休息,而是可以见到谭叙深。

但最近她忽然意识到,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很有规律,周五晚上和他一起回去,周六晚上离开。

这是恋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吗?

不,是情人。

他从来不主动问她什么,也从来不主动告诉她,不愿意见她的朋友,不愿意见她的父母,最后,连她也不想见了。

脑海里的画面控制不住地翻飞,闻烟心脏疼得发颤麻木,浴室弥漫着水汽,氧气越来越少,她感觉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终于,闻烟用最后的意识,胡乱地围上浴巾走出浴室。

打开客厅的窗户,闻烟凝望着无边的夜色,呼吸急促但目光呆滞,头发滴着水落在了地板上。

家里很安静,所有的装饰都和几个月前如出一辙,但茶几上却多了个烟灰缸,已经满了。

——

谭叙深坐在卧室的办公桌前,隐约听到身后微弱的脚步声,他刚扭头,易阳就趴在了他腿上。

“爸爸。”

易阳看着显示屏里密密麻麻的英文,看不懂,“明天我就要生日了哦!”

谭叙深笑了笑,滑开椅子把他抱到身前:“想要什么礼物?”

“不知道。”

易阳笑得露出了牙,“明天你会去幼儿园接我吗?”

“嗯,然后一起去妈妈家里,爷爷奶奶还有外公外婆都在等你。”

谭叙深看到他额头上有些白点,他凑近了看,发现是没有涂匀的宝宝霜,谭叙深笑着帮他涂抹匀。

“闻烟姐姐也会去吗?”

谭叙深的动作忽然停住了,同时僵住的,还有他脸上的笑。

“好久没有见到闻烟姐姐了。”

易阳的声音低低的,孩子很聪明,或许也稍微明白些什么,但对大人的事总归没那么通透。

“闻烟姐姐有事,就不去了。”

谭叙深继续帮易阳涂抹,但黑眸却失去了焦距。

“你惹姐姐生气了吗?”

易阳抬头,小心翼翼地问。

“嗯。”

谭叙深喉咙发闷,再也发不出其他字眼。

“……那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姐姐了?”

易阳嘴巴微微嘟起,眼睛里全是失落。

谭叙深喉结微动,如果不出意外,以后确实见不到了,但他无法将这个答案告诉易阳,因为他自己都不想接受这个结果。

“回去睡觉吧,晚安。”

谭叙深摸着孩子的头,却没看他的眼睛。

易阳愣了愣:“好,爸爸晚安。”

脚步声越来越远,房间只剩谭叙深一个人,但屏幕里的文件却再也看不进去一个字。

沉默着坐了很长时间,他起身走到酒柜旁,打开了那瓶最烈的酒。

——

又是天亮了才睡着,闻烟醒来已经下午三点了,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有一条星棠的消息。

—宝贝醒了吗?

—我车今天限号,但有些东西要拿回家,来接我一下好不好。

半个小时前的消息,时间还早,闻烟起床喝了杯牛奶,还耐心地烤了两片面包,最近她每天都自己做饭,虽然不准时,但一定会吃。

最后,闻烟从衣柜里挑了件衣服,精心地化了妆就开车出门了。

幼儿园放学很早,闻烟到的时候刚下课,很多学生在排队等家长,她坐在车里等了一会儿,过了十几分钟,她看到星棠拎着四个大袋子出来了。

闻烟下车走到她面前:“是什么?

这么多。”

“学生送给我的画。”

星棠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很有成就感。

“看来星棠老师很受小朋友欢迎。”

闻烟从她手里接过两个袋子。

“那当然。”

星棠笑着轻抬下巴。

两个人说笑着往车的方向走,但没走几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闻烟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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