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毅根本没反应过来,只是盯着那一千块钱,不可置信道:“什么?”
平头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张毅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平头嗤笑,完全没有给张毅一点面子:“你这人看着年纪轻轻,却不想耳朵居然有问题,不如我帮你找一个靠谱的医生如何?我认识这方面专家,技术实在挺不错的。”
沈清吟实在觉得好笑,这平头看着像个愤青,开口却实在犀利。
也是,能在纪凌酌身边待着的人,必定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总得有过人之处吧?
张毅表情越来越难堪,视线在她和平头两人之间来回相望,一张脸由白气到黑,沈清吟实在看不下去,在平头还想出声嘲讽时打断了:“行了,我跟你走。”
平头见沈清吟说话了,便终于止住了话后动了身,在临走之际,那张毅突然从椅子上起身,满脸愤恨的拿起那一千块,走到沈清吟身旁将其一甩!
他厉声道:“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随后,钞票从她头顶飘落,就像大雪纷飞一样依数落下,她抬眼看着张毅走出西餐店大门,又看着钞票落地,似笑非笑了一声:“其实我以前穷的时候,在梦中幻想过这个情节,想着有人把一大笔钱甩我身上掉头就走,然后我一定会全部一一捡起,才不会像电视剧的女主一样,清高的说不要。”
平头没说话,只是侧眼看着沈清吟。
沈清吟也侧过眸去看他:“颠覆你对我的印象了吧?当我没说。”
平头欲言又止,她打量平头的时候瞧见了他面上从额头到眼脸下的一道很浅的疤痕,便发起愣来,说实在的,这伤疤不细还看不到。
她突然想起,她好像从未在纪凌酌见过他,都是在一些非正规场合的时候才能与他见到,不由觉得有意思,其实比起纪凌酌身边那个林正,她更喜欢这个平头一点,虽然第一眼看上去凶神恶煞,却难掩面上的白净,若不成天板着脸,也算是个容貌上乘之人吧?
想到这儿,沈清吟收回了眼神,正要说什么,平头却先道:“没有颠覆,您在我这儿印象本来也不怎么样。”
说罢,他领着沈清吟先出了这个门。
沈清吟在他背后瞪了他一眼。
出了门后,却并未看到纪凌酌的车,沈清吟自然识趣的准备叫个网约车过来接他,却不料平头先道:“等等吧,他等会儿就来。”
她拦住一辆的士:“不等了。”
平头冷笑一声:“先生说了,就是绑,也要把你绑在这儿等他,您见识过我的功夫,可别为难我。”
沈清吟说:“你这种强制的模样可真是学了你上司的。”
平头说:“我不是什么绅士,从小也没接受过什么良好教育,所以并不会对您有什么特殊。”
她笑了几声:“真有意思,没受过教育,那你平时都帮纪凌酌做些什么?”
见他不回答,沈清吟又挑眉,发挥了奇特的想象力:“不会是他在谈生意的时候有搞不定的客户或者单子,会让你直接下黑手吧?暴揍人家一顿,或者直接给别人下药?”
平头一直沉默着,沈清吟也懒得再说话了,只觉得是自己猜对了,这种惹不起也躲不起的男人,还真是少招惹的为好。
等了约莫二十分钟,纪凌酌的车子便到了,平头示意沈清吟跟过来,随后为她开了后座的门,随后对纪凌酌微点了点头,便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沈清吟瞧着转身就准备走,开口问:“你不上车吗?”
平头没有回答一句话,沈清吟撇撇嘴,看了眼后车上的纪凌酌,坐了上去,随后若有若无的评价了一句:“你那个下属真奇怪。”
纪凌酌没有回她,她发现纪凌酌有些身上有些酒气,闭着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出声道:“伤口还没好,喝什么酒。”
良久,他才出声:“晚上你帮我清理伤口不就行了。”
她将视线撇到窗外去,又看了回来,没有再说话,因为心情实在难以言喻,她和纪凌酌都心怀鬼胎,只有驾驶座上的林正在专注的看着车。
车里气氛阴沉的有些不切实际,她本想开口让林正送自己回去的,却瞧见林正后视镜中正好抬眼触及自己的眸光。
沈清吟的直觉告诉她,这个林正并不喜欢她。
她扯了扯嘴角,也不知过了多久,觉得自己在纪凌酌车上越来越难耐时,却发现车子开的这条路完全陌生,便问他:“你现在开去哪儿。”
他终于开了口,声音有些疲累:“陪我去公司加个班,最近事非常多,忙不过来。”
她说:“你都不问我,今天相亲的对象帅不帅,温不温柔,体不体贴。”
他笑了一声,像是讽刺:“无所谓。”
她微愣,随后将头看向窗外:“是啊,你是无所谓。”
让他有所谓的东西可不是屈指可数?即便表面再有礼,她觉得他内心总归是傲气的,骨子里总归是瞧不起那些对象的。
“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也算是帮我解决了一个我不好拒绝的麻烦,不过我妈那边可能又要花大把时间去解释了,我正在想措辞呢。”
她说完,自顾自的笑了一声,车内却又恢复了死寂,他今天好像真的有些,能休息一会儿绝对不会多说一句的那种累。
等到了公司后,他又在车内闭目了许久,沈清吟也没叫醒他,两人从来没有这么安静的一起相处过,从前除了进行荒谬的情事,就是她对他的急赤白脸。
这样的温存,实在是太少了,少到沈清吟觉得不真实,听着他好像睡过去的绵长呼吸声,她终于准备对林正开口:“要不我就先……”
纪凌酌却在此时睁开了眼镜,他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恢复了些状态,便道:“下车。”
沈清吟什么也没说,便跟着他走进了公司,这是她第一次来盛天,规模自然不用说,就连晚上八九点都还是灯火通明着,她随着他一同从大门走向电梯,居然可以撞到才下班的许多人。
他们乘电梯来到了目标层后,沈清吟同他一起进了他办公室,她本以为他会做些什么,却不想他真的只是让她陪自己工作,而且还是坐在沙发上的那种。
他办公室很大,却足够简洁,除了文件没有多余的东西,甚至从前的乔琛的总经理办公室都有除办公之外的隔间,隔间里有些娱乐项目和品酒的吧台,但眼前男人却只在这间办公室里办公,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玩和工作都拼命做到极致,不会把自己累坏吗。”
她突然冷不丁的一句话,打破了寂静。
他拿着笔在文件上批阅着,随后还动了几下电脑,她看了会,干脆走过去看他批阅,这不是她第一次看他工作,却是第一次看他如此全神贯注的工作,其间完全不会跟她说一句话,她有些无聊的往窗外一望,看到了依旧层出不穷的从大厅里出去的人们,又不自觉道:“你们公司这么压榨员工的吗,学r国公司运作方式可不行,员工精神压力会很大的,晚上回去也不安全。”
他终于开了口,将她拉到腿上坐着,沈清吟一靠近他便闻到他身上再次扑鼻的酒味,可是却很好闻。
她想,是那种闻一次就恨不得一醉不醒的味道。
他说:“加班纯属个人自愿,或是针对在规定时间未把工作完成的人。”
话音一落,他便顿住,因为眼前女人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胡渣,随后将温热的手停留在上边,许久没有离去。
直到他感受到了她的温度,才伸出手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问了个问题:“你觉得盛天如何?”
她不假思索:“很好。”
他又说:“我在想,干脆调你来盛天算了,洪辉经济,不适合你。”
沈清吟以为他在为洪辉经济从前是乔氏底下的公司不释怀,低眸笑了声:“你的占有欲真是莫名其妙,且不说我来盛天可真是纯粹的走后门了,能做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纪凌酌说:“也不一定要做什么。”
她问:“挂个闲置?”
他说:“平时就在我办公室工作,或者在我办公室旁边弄一家小隔间工作,没事喊进我办公室泡个咖啡,训训话什么的,多磨磨你的气性,这样你也不会成天想着与我作对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他喝了酒的原因,说出的话越来越好笑,甚至和他从前的全是理智相比,相差甚大:“你真是想的美,不过听上去的确是有那么点心动。”
他眸间的醉态加深,正要说什么时,她又开口:“不过我还是觉得洪辉经济比盛天好一点,那里的人事更加简单。”
她说罢,将手中泡好的咖啡递给纪凌酌:“喝一点吧,我刚才在你桌台那边发现后泡的,我看你现在完全不清醒了。”
纪凌酌强撑着,接过那杯咖啡喝浅饮了一些,过了些日子,非但没有清醒,却更加有着困意,甚至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是如何时,便已然在她怀中睡了过去。
沈清吟从他身上起来,将他安置好,随后又把他的外套给他披上,驻足了几秒便出了他的办公室。
林正还守在门外,沈清吟撞到他有些意外,却也只是点了点头,说了声你们纪总累的睡着了,记得过几个小时去喊他。
说罢,正准备走时,却被林正喊住。
“沈小姐。”
她停住脚步,听到林正说:“以后就别来打搅我们先生了,您在洪辉好好待着,福气还在后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