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夜的雨,早上回寒,路上结了很厚的一层冰。
今早上贵妃才得知年茉被吉贵嫔打了,气得不行,皇上把吉贵嫔交给贵妃处置,贵妃也不含糊,当着皇上与年茉的面,直接赏了吉贵嫔四十个耳光,罚了半年的俸禄不说还被禁足半个月。
年茉还是觉得不解气,偷偷让小哲子在翊坤宫门口倒了二斤清油,等吉贵嫔出门的时候,一脚踩上去打了滑,摔了个狗啃冰。
“哎呦~”吉贵嫔叫痛。
年茉插着腰,得意的朝吉贵嫔挑眉,两个肉包子脸相对,吉贵嫔攥着拳头,低声道:“江应中,你还不快扶本宫起来!”
“是是是。”
倚靠着江应中,吉贵嫔发觉自己崴了脚,站不起身来。
年茉嘲笑她:“娘娘你这是怎么了?走路还要靠着太监呀~”
“年茉,你给本宫等着。”
“好嘞,臣妾恭送吉贵嫔娘娘~”
年茉就是贪图一时爽快,才惹了吉贵嫔这个心肠坏的,既然梁子已经结下了,年茉也不想跟她说什么客套话了。
江应中扶着吉贵嫔离开的时候,迎面瞧见了拿着燕子风筝的燕常在。
“吉贵嫔娘娘吉祥~”
吉贵嫔瞪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一瘸一拐地走开。
…
走到门口的时候,燕常在也差点摔了个跟头,年茉连忙扶着她,道:“青玉,你来啦,昨日走得急,你可受了风寒?”
燕常在摇摇头:“回去的时候便洗了热水澡,睡前喝了姜汤,所以不曾感染风寒。”说着,燕常在将手中的风筝递给了年茉,道:“茉茉,还给你,昨日谢谢你能带我去御花园放风筝。”
“别提了。”年茉抚着额头:“若不是因为我,昨天你也不能挨巴掌,都怪我。”
“若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知晓原来后宫之中也有快乐的人。”燕常在浅笑。
说着话儿,年茉往燕常在四周瞧了瞧,不见一个伺候的奴才,便问:“青玉,你身边怎么没个人伺候呀?”
燕常在道:“今个儿一早,花艳便不见了去向,在祈香阁寻了个遍,也不见她,所以便让小福子去寻她,我便自己一个人过来了。”
…
“茉茉,在外面做什么呢?”贵妃嗓子清澈,与皇上一同走了出来。
年茉将燕常在拽进来,道:“堂姐,是燕常在来了。”
“给皇上、贵妃请安。”燕常在垂着头。
皇上声音很沉,很陌生:“昨日是你与年贵人一同放风筝?”
“正是奴才。”燕常在一口一句奴才叫着,正是因为打心眼儿里,她就没把自己当成是后宫的女子。
皇上的眼神嫌恶,问年茉道:“你怎么会想起同她一起玩?”
年茉下意识挡了挡燕常在,道:“燕常在年纪与臣妾相仿,臣妾与她玩的投机。”
“正是呢。”贵妃笑着:“燕常在前些日子在翊坤宫误食了断子药。虽然这不是翊坤宫所为,但茉茉极为担心燕常在的伤势,接连去祈香阁探望,这一来二去的,这两人就成了朋友。”
“是啊是啊。”年茉迎合:“昨日臣妾被吉贵嫔打,燕常在一直护着臣妾,她自己也因此挨了十几个巴掌呢。”
皇上淡淡的瞥了燕常在一眼,脸颊确实是微微红肿着。
没再说什么话。
贵妃留了燕常在一起用午膳,但燕常在以身子不适为由拒绝了,她给别人的感觉,总是若即若离。
……
晚上,苏培盛端来了绿头牌:“皇上,请您翻牌子。”
熹妃、裕妃、齐妃、吉贵嫔、云嫔、宁贵人和年贵人。
苏培盛特意将年茉的绿头牌放在当间儿,现在后宫中谁不知道,年茉圣宠最盛啊~
果真,皇上拿起了年茉的绿头牌,轻轻抚摸,道:“苏培盛,告诉春英,停了年贵人的避子药吧。”
“是…嗯?”苏培盛一时没反应过来,道:“皇上,这…这使不得啊,若是年小主有孕,那皇上您的筹谋,便白费了啊~”
“朕自有分寸。”
“床笫之事,皇上情到深处,怕是不能自已啊~”
皇上冷脸:“朕还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吗?”
“皇上您自然是可以控制住龙种的。”苏培盛低着头,小声说道:“那皇上,您今晚还去年贵人那吗?”
“不去了!”
好兴致都被苏培盛给糟蹋了。
苏培盛悻悻地将年茉的绿头牌放回盘子中:“那,奴才告退…”
“等等!”
皇上起身:“廉亲王送过来的那个歌女,叫什么来着?”
“本名是叫青玉的,犯了贵妃名讳,改名叫燕燕,没有姓氏。”苏培盛眨了眨眼睛:“皇上,您…”
“找个掌事的嬷嬷,看看她身子干不干净,若是干净,今夜就让她来侍寝。”
“嗻。”
苏培盛边后退边疑惑,这皇上召幸燕常在,不是给自己添堵吗,难不成,今日翊坤宫时,皇上见了燕常在,被她清新脱俗的美色给迷惑了?
……
夜渐微凉,燕常在被几个太监抬进了乾清宫。
龙床上,这个沾染了太多嫔妃气息的地方,燕常在面无表情,像是认命了一般,一双青褐色的眸子直直的睁着,没有一丝光辉。
“在青楼走过一遭的女子,没想到还是个干净的,八弟真是有心了。”皇上轻嗤。
燕常在依旧一言不发,右手紧攥着,指甲里藏了致命的砒霜,她宁愿死,也不会侍寝。
皇上坐在龙床一边,指了指一侧的琵琶,道:“去弹琵琶…”
燕常在怔住,随后轻声问道:“皇上想听什么曲儿。”
“随便。”
话音落下,琵琶声起。
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和着琵琶声,皇上突然冷声道:“你接近年贵人有何企图?”
当~~
燕常在垂着头:“奴才没有任何企图。”
皇上冷哼:“你是八弟精挑细选的人,他把你送进皇宫,有何企图?”
“八王爷以奴才母亲性命要挟,命奴才注意皇上的举动。”燕常在毫不避讳。
皇上道:“你倒是说了实话。”皇上顿了顿,又说道:“可你为何没有照办呢?”
“因为,奴才不愿与其同流合污…”
风雨大作。
燕常在在乾清宫弹了一夜的琵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