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竖子好大的口气,竟称半月之内便可筹措上百万贯钱,休要在吾面前扯谎,若是你半月之后未能如期完成,你可知这是欺君之罪!”对此全然不信的李世民,当即就伸手指着坐在堂下的陈浩,大声地斥责道。
此前,陈浩都一直低着头说话,方才抬起头来的他,看到正襟危坐在堂上龙椅的李世民,已经是胡子花白,多了几分人到暮年之气。
不过,待陈浩打量了两眼后却发现,已过不惑之年的李世民却天庭饱满,星眸剑眉,鼻悬玉准,齿列贝编,身材健硕,略微发福,身穿赤黄袍衫,头戴折上头巾,腰系九环带,脚穿六合靴,颇有帝王之气,不愧是令后世人敬仰的唐太宗。
面对李世民的大声斥责,陈浩并未感到惶恐不安,反而是表现的极为镇定,不像刚进入两仪殿时那般精神高度紧张,整个人都彻底放松了下来。
因为在此时此刻的陈浩看来,是李世民有求于他,而不是他有求于李世民,李世民不就当面批评了他两句,又何必跟自己的老丈人动怒生气呢。
只见面带着微笑的陈浩的,当即就不慌不忙地回答道:“圣人不必如此动怒,若是圣人对于小婿方才所言全然不信,那小婿就斗胆跟圣人打一个赌如何?!”
听到坐在堂下的陈浩说要跟他打赌,正在气头上的李世民,当即就毫不犹豫地一口应下道:“好啊,你要跟吾打什么赌,尽管说便是,吾怕了你不成。”
思忖了片刻的功夫后,陈浩便和颜悦色地开口说道:“小婿要跟圣人打得这个赌非常简单,就是圣人给小婿十五日,我便给圣人筹措一百万贯钱用作东征高句丽的军费。若是小婿如期完成,便是小婿赢了;若是小婿未能如期完成,便是小婿输了,圣人觉得意下如何?”
对于打赌一事,一下子就激发了李世民的斗志,他先是微微点了点头,并补充说明道:“这个赌,吾给你打定了。不过呢,既然是打赌,你我双方应当各自下一个赌注才是。
“你说吧,若是你这竖子不小心走运赢得了赌约,想要吾给你什么,只要是吾能够办到的,你尽管开口便是,吾一律满足你。”
眼见李世民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陈浩觉得自己就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早就想好了赢下李世民的赌注,只是鉴于在两仪殿之内,还有多名内侍和千牛备身在场,不便当着外人的面把这个赌注说出来,却又不敢提议把这些内侍和千牛备身赶出殿外。
恰在此时,陈浩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幸亏他早有准备,这才终于派上了大用场。
于是,陈浩就从怀中摸出来随身携带的一本空白相册子,每张空白纸张都在三寸许,再拿出来他自制的三寸许长的碳素笔。
前几日,陈浩绘图所使用的那半截烧火棍子,被他给分别做成了几根碳素笔,放置书案上的笔筒之内。
再就把几张大宣纸,剪切成了三寸见方的纸张,做成了一个小册子,便于随身携带,用来纪录一些重要的事情和人物,这是他以前在上高中之后养成的小习惯,直到上了大学也一直保持到现在。
此时此刻,陈浩从用糨糊粘着的小册子里面撕下一张空白纸张,就低头开始使用碳素笔在上面写了几行蝇头小楷。
书写完毕,陈浩便抬起头来,便把手中那张三寸见方的纸张折叠了几下,这才双手呈上,开口说道:“圣人,我把想要得到的赌注写在了这张纸上,还请圣人过目。”
端坐于堂上的李世民,便吩咐立于旁侧的马内侍,把陈浩手中折叠的那张纸拿来打开一看,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让李世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陈浩这个穷酸书生这么有骨气,纸上所写的内容竟然是,让李世民昭告天下,废掉他这个驸马,并把当初送给他的那一万贯钱分手费如数归还。
此前,李世民还有些瞧不起未曾谋面的陈浩,今日得见,尽管从陈浩方才的言谈之间,听出了几分少年轻狂,却也不愧是一个有骨气的读书人,倒是让李世民对陈浩多了几分敬意。
看完之后,李世民先是微微点了点头,面朝坐在堂下的陈浩,开口答应道:“陈浩,你方才写在纸上向我索要的赌注,吾答应你便是。只要你能够在十五日之内筹措到一百万贯钱,吾便随了你的心愿,这对于你我,以及兕子来说,都是一种解脱。”
不过,待李世民转念一想,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他对于陈浩在十五日之内筹措一百万贯钱一事,一点儿信心都没有,若是陈浩未能如期完成,方才写在纸上的这个赌注,岂不是就此作废。
就此,李世民认为,陈浩这小子是在跟他故意耍小聪明,幸好姜还是老的辣,没有被陈浩蒙骗过去,及时发现了问题所在。
念及至此,李世民便怒气冲冲地道:“陈浩,你这竖子,休要诓骗我。你写在纸上的赌注,应当是你输掉了跟我打赌之后,我答应你才对。怎么能够是你赢了向我索要的赌注呢?简直是荒谬至极,吾认为你根本无法在十五日之内筹措一百万贯钱,这个打赌,你输定了。”
当陈浩看到李世民竟然在瞬息之间出尔反尔,方才还答应得好好的呢,只是眨巴了几下眼皮的功夫,就改变了主意,还信心十足地认为,他陈浩输定了这个打赌,真的是让此时的他哭笑不得。
李世民看到陈浩一脸的苦瓜相,立马就认为陈浩的小心思被拆穿了,陈浩根本是想要做这个驸马,也不想放弃那一万贯钱,还真是一块经商的料,此人如此奸诈,定不能轻饶了他。
想到这里,李世民面色一沉,不怒自威道:“依吾看,就今日你我的这个赌约,若是陈浩你输了,便依照你之纸上所写的内容执行实施便是;可若是你赢了,吾便赦免你此前犯下的一切罪行。
“你可知,在我大唐都城长安,从事经商仅限在东西两市之内进行,坊内和坊外皆不可经商。否则将按照我大唐律法予以严惩。而这几日,你却在晋阳公主府前的街边,私自对外出售煤炉和煤球,还动用了公主府的家丁和丫鬟到崇仁坊内的十字大街交叉口,甚至是到东西两市的多个出入口,派发所谓的广告宣传单。
“这些广告宣传单上,所写内容皆是蛊惑人心之词,还把太子和晋阳公主使用煤炉一事写在上面,作为一个引人注意的噱头,实在是可恶至极。念在你有不同于常人的经商头脑,能为吾为大唐所用,今日才在这两仪殿之内单独召见你问话。
“就方才你我这间的这个打赌的赌约,就这么定了。若是陈浩你输了打赌,除了我会如实履行你所写纸上的内容事项之外,还要再加一条,那就是从你输掉打赌的那一日算起,一直到明年的二月初一。在此期间,你要把你对外出售煤炉和煤球的所得之钱,统统充公作为军饷之用。对于吾做的上述决定,陈浩你可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