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缝纫机并不是什么高难度的技术活,小姑娘,媳妇丶老太太都能很快熟练掌握,只要是正常人都能很快学会。
培训了四五天时间,大家都能较好地操作机器了。
大伙已经能很好地控制机器,也学会换锁芯,有的用废布料给自己加工鞋垫子,还挺象回事的。
监狱又购进必不可缺的特种机器,我又从一些机工中挑一些接受能力强的机工培训特种机操作技术。
何冬生则找我,要我帮他当机修工,他也很喜欢鼓捣机器,有时我忙不过来,有些机器发生故障,都是他帮忙修理。
我和缪指导员说了何冬生的想法,并把他一直没被减过刑,让他当机修工也算对他一种心理上的安抚。
最后他如愿以偿,高兴地又合不拢嘴。
随后,蒸汽电熨斗也到位了,指导员问我:现在可以加工一些简单的成品了吗?
我见一切条件都成熟了,完全可以形成流水线了。
今天是第八天了,我们一进车间,地上堆积了一些裁剪的布料,看样子,真的要出成品。
缪指,李队长,马警官,代警官为我们做动员。
缪指导员说到,自水泥厂停产也已经一个多月了,别的队都有效益,咱虽转型劳务,我相信你们,通过近段时间的磨合,实践,发现你们学习的都很认真,我们也非常满意。
今天,我们就要加工成品服装了,比我预期要提前不少时间,但咱们要严格按照厂家的做工标准,一律对布料进行编号,杜绝色差丶串码,针距厂家也有标准,好象是一公分……
我赶紧补充道:一公分5一6针。
随后,指导员又说:加工前,所有的细节必须做到统一标准,用线上要分清明线什么颜色,底线什么颜色,这非常重要,不要造成低级不可原凉的错误。
各个环节切实发挥协同作战丶配合的准备。
目前,我们只要质量,哪怕你们一天只生产一件,但必须是精品。
李中队长也讲了话:生产上的规定缪指导员已做了声明,希望全体服刑人员切记、牢记,这关切到咱们劳务队的声誉,为以后接单打下良好的基础。只要经济效益上去了,每个人都有看的见的实惠,该减刑的减刑,该奖励的奖励,生活上也将会有大的改善……
全体服刑人员都信心满满。
走进车间,我给组长开会,再次重申以质量为主,杜绝废次品,切实做到相互监督。
目前共四组流水,副工丶小烫也都交待了注意事项,做到编号丶点位,划线不得半点马虎……
大厅车间比较开阔,机器布局也很合理。
楼上则不同,都是以房间方单位,这个屋拼缝,由辅工抱到另一屋锁边,再抱到另一个屋踩双针,很显然衔接不畅,只要按生产工艺,应该还是不影响质量的。
新款,新手,我不敢有丝毫懈怠,成绩是全体的,一但砸了,我将是罪人,百口莫辩,我真不该急着答应指导员上成品,我把自己推上风口浪尖。
我拿把尺子,楼上楼上不停地转悠,嘴巴时刻不停地唠叨,又对号,又测针距,一件样品衣服时刻搭在我肩上,责任越大,压力越大。
缪指导员时不时来车间询问,也不是很淡定,必定这刻具有里程碑意义。
这款衣服难度不是很大,也是外贸的单子,加工的是小孩的牛仔,最难的地万就是上拉链和上裤腰,这个环节不得有半点差错,否则拉链有高低,不对衬。
我则从严要求,严把质量关口。
发现问题,就让机工返工,有时返工四五遍,。
到了晚上,每个组只生产了两三件成品,必定流水流通了,明天可以跑量了。
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必定没什么大的漏子,指导员和李队长也没嫌咱干的少,好象还挺满意。
我在这里生活的很惬意,有点乐不思蜀了,不管干警还是犯人,包括跟单师傅都对咱高看一眼。
机修工何冬生也能胜任修理工的工作,我则经常溜地下室凉快,这里俨然另一个世界。
监督岗王永亮和我很铁,他和戴小明都认识,并告诉我戴小明已经释放了,现在在家搞了家传媒公司,有结婚的丶剪彩的仪式了,他都接活,干的风声水起的。
令我羡慕不已,我的水平在他之上,不知将来有一天,我能不能从事自己热爱的行业。
没有不透风的墙,中队领导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出其不意地把我从地下室抓了出来,王永亮也受到处罚,脱掉了他的红马甲,让他下队参加劳动,幸亏没仔细搜查地下室,如果找出黄色书刊的话,后果很严重,会顺藤摸瓜,查出这些书的来源,有不少人会跟着遭殃。我们也会被记大过,减刑也就泡汤了。
李中队长狠狠地训了我一顿,说道:你是一名骨干,中队领导这么信任你,你要做好带头,表率的作用!然而你倒好,直接摞挑子,跑下面享受去了,这影响会有多恶劣。
看来,李中队长真生气了,虽年龄不大,气性还不小,拍的办公桌啪啪响。
我则只能赔不是,说对不起,不该松了弦,违规违纪。
他最后说:这笔帐给你记下了,以观后效,如果还有下次,咱新帐旧帐一起算,直接记大过。
他又说:你背一遍行为规范“十不准”。
我则低声下气地背诵道:不准违反国家的四项基本原则,编造和传播政治谣言。不准超越警戒线,或脱离互监小组,擅自行动。不准脱离工作岗位,乱走乱窜,谈笑打闹睡觉。不准消极怠工丶装病和自伤自残……
我一口气,从头背到尾。
李中队长调侃道:你还都记住呢?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你的成绩我们给予了肯定,但并不能骄傲自大,看你以后的表现。你回去吧!
我其实心里很害怕,有些事能大能小,上杠上线的话,都够严管和关禁闭的了,他能对咱网开一面,我还是感激不尽!
我将蹲下的身子站起,诚恳地说:谢谢李队长,下不为例。
我便转过身,一瘸一拐地走出办公室。心中暗自庆幸,幸亏没卸磨杀驴,我在这里已经黔驴技穷了,竟毫无保留地倾我所学,从目前情形看,有我没我各个小组都能正常流水了,我无非就是拿把尺子转转,或跟跟单师傅聊聊天。
何冬生只高兴了两个月,他机修工的位子便被替换了,不是因为他修理的水平问题,而是他为人的问题,比如有犯人找你修理机器,你答应了,这时干警又传话过来,xx组的机器坏了,你是先给犯人修,还是去干警传话的那组修,但不管你先修谁的机器,总有人抱怨。有时你累的跟狗一样,得不到别人的谅解。
接替他工种的犯人叫黄秋生,原来在水泥厂是电工加机修工,还有电工证,名正言顺地接替了他,何冬生只能干瞪眼。
我则开导他说:你名字起的有问题。
他说咋了?
我说:你是冬天生的,人家是秋天生的,比你早一季,你应该叫春生或夏生。
他心情不佳,很低落,自我安慰道:不干更好,省得出力不讨好,只要给咱减刑,干啥都一样。
殊不知,几天后,又从他身上搜出打火机,看来,今年减刑又与他无缘了。
劳改队比社会还复杂,我并暗喑担心我自已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会不会也被替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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