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之治,还远远不够。”朱慈烺脑海里回旋着义务教育四个大字。
只有经过义务教育的国民,才可以说是真正能够计算到综合国力里的国民。没有经过教育,脑海里不知晓家国概念,如果再被豪族束缚到田亩之上,那就更像是累赘与负担。
不过,教育成本实在是太高了。不说修筑学堂的费用多少,光是补贴官定教科书的费用就是一趣÷阁天文数字。更别提每年两京十三省各地师范学校一毕业就被抢光的新增教师。这些都是要吃财政饭,占一个皇粮编制的。
朱慈烺能新修八千小学,还是用了税收优惠,合并村学私塾等等穷尽办法搞出来的局面。尤其是几次大战都有斩获,奠定了最重要的物质基础。战乱之后,许多土地在战乱之中早已失去主人,金银珠宝更是数之不尽。虽然土地财务人人争抢嚷着归还,但想确定原主人难度太大,朝堂也不愿意。
于是,朱慈烺大趣÷阁一挥,就都将这些权属不明有点麻烦的战利品统统投入到了教育事业之中。
搞教育,哪怕是再顽固的朝臣都没有异议。
这才磕磕绊绊,有了而今的教育局面。
话归正题,现实虽然困难,但理想总要有的。义务教育会继续推行下去,学校与学生都会越来越多。
如果朱慈烺没有提四百万幼童的数据,林罗山只会当朱慈烺在发宏愿,吹吹牛,谈谈梦想。
但而今大明既然已经有了这么璀璨的成绩,这个时候说远远不够,反而就是志向高远,值得景仰了。
“上国教化之功,实在让人艳羡不已呀。”林罗山说这话,可真是心甘情愿了:“若有生能学得一二真传,这一辈子也就不辜负了。”
朱慈烺心中一动:就怕你不动心!
自古以来,没有哪个教育家不渴望让教育更加扩大。尤其是在古代,这个教育成本高昂的时候。
“自古先圣有云:有教无类。而今朕来了日本,也想日本国民,一样可以教化文明呀。”朱慈烺笑着看向林罗山。
林罗山目光一亮,他是何等聪慧的人,当即就明白了朱慈烺的心思:“陛下……愿意资助日本教育事业?”
“当然。”朱慈烺大笑:“我知晓办学有多困难,一曰屋舍,二曰膳食,三曰书本。屋舍膳食这些暂且还顾及不上。但是,书本之事,朕却可以先允诺下了。只要罗山先生有意用我大明的教科书,朕现在就可以下令,从国内运入语文、数学两门基础学科一共一百万册教科书!”
“一百万册!”林罗山的呼吸一下子沉重了起来。
他这一辈子恐怕都没有见过这么多书啊。
要知道,这年头,藏书万册就是一个顶级私家图书馆毕生追求的规模,再想扩大,那是难上加难。在印刷成本高昂的当下,哪怕有了活字印刷术,一本书的价格依旧经常高达一两银子。
百万册教科书,对于林罗山而言,就是百万两巨款。
而且,就算以整个日本一年所有的印刷能力,恐怕也无法印刷出这么多的书本。
如果有这么多书,那教育成本的确可以大大降低。原本只能教导八十个学子的林氏私塾一下子就能扩张十倍的教学能力,更别提对整个日本教育的推进。
“这个礼……太重了……”林罗山不等朱慈烺继续手滑,声音几乎颤抖地说着。
的确是太重了,把林罗山卖了,他都拿不出一百万两银子啊。
“朕难道是那等贪财的俗人吗?”朱慈烺板起了脸。
“学生……不是这个意思……”林罗山脑袋摇得拨浪鼓一样:“实在是太重了。百万册书啊,就算是臣将听说过的藏书库都翻出来,恐怕也见不到这么多书。若是抽调这一批书进来,恐怕上国也要耽误文教事业了。再者,都道是无功不受禄,学生不能做这等损人利己之事。”
“我还当时什么担忧的缘由。”朱慈烺笑道:“原来是你觉得这一点点书册,会影响我大明的教育事业。哈哈哈哈哈……”
而今大明各处印刷工坊千万,成本已经大大降低。尤其教科书更有专项补贴,一本全套的三国演义精装版也许开价一两银子,但一本语文课本印刷下来,价格却会低廉到二十文的价格。
尤其是全国各地印刷量巨大,成本也可以随着印刷量增加而降低,实际成本远小于林罗山的预计。
“难道……不是吗?”林罗山觉得今天的见闻实在超出了自己的理解。
“当然不是!”朱慈烺傲然道:“朕岂会是那等打肿脸充胖子的人?你若不信,朕便让人在教科书上印上你的名字便是。至于……无功不受禄么……”
朱慈烺悠然地丢给了王夫之一个眼神。
林罗山恍然大悟:“学生……学生……”
朱慈烺知道林罗山在纠结,而王夫之亦是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竭力不让眼前这位日本知名教育家感觉紧张。
“学生……就却之不恭了!”林罗山终究是没忍住百万册教科书的诱惑。他倒是一点都不担心里面会有对中国的爱国主义教育文章,也不觉得日本人都学习汉字,说汉话代表着什么。
毕竟,这年头最先进的文化都来自大明。
你不学汉话,不用汉字,难道闭门造车用日语?
也许,按照原定历史还有这个机会与时机。
但现在……显然不会再有了。
撇去这些,朱慈烺拍了拍林罗山与王夫之的肩膀,将私塾交给了他们二人。
他们要谈判了。
而结果,显然就是朱慈烺预想之中攻略日本的那个计划。
他要控制……或者影响幕府,让日本国成为大明征服世界的神兵利刃。而这一点,自然涉及到最关键的一点:军权。
与朝鲜一样,朱慈烺一样盯上了日本军队。
只不过,想要在朝鲜达到这一点,就已经激起了兵变的反弹。到了日本,朱慈烺自然不得不再三寻求稳妥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