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等做的非常好。”
今天的祈祷间里，“白蛇神”的声音再次响起。
听到了夸奖的老人和孩子，脸上都露出了喜色。
“那我们明天……”老妇人试探的询问。
“不……怀疑的种子，已经在被妖魔蛊惑的人心中种下。如果他们还是吾的信徒，会做出自己的选择。”
“可是，我们可以再……”老妇人还想争取。
“记住，吾乃庇护之神。即使吾辈会就此消亡于妖魔之手，也不能让吾的信徒为吾牺牲性命。尔等须牢记吾的旨意，他日必得救赎。”
白蛇神的声音听上去虚弱而缥缈，即使已经这样，他们的神还想着保护祂的信徒。
老妇人和那些孩子听到这样的话，一个个感动的热泪盈眶，有些小女孩甚至哭出了声来。
他们的神是多么的仁慈啊。
北域的荒原上，一辆轻便马车正在茫茫荒原中行驶。
“纪师兄，我们这样的速度，还要走多久？”封元汐掀开了车窗上挂着的布帘，探头向前问道。
“怎么？车子太颠簸了，坐着不舒服吗？”纪弘靖没有回头，只有声音传了过来，“没有办法，封师妹就忍耐一下吧。戎人的车马都比较粗糙，这里又没有现成的路径。”
“我不是这个意思。”封元汐说，“我只是担心，我们赶不赶得及。”
“……有封师妹的妙计拖延时间，应该能给我们腾出时间吧。”纪弘靖一边辨认着方向，一边说道。
“也不知道师父和叶前辈在城里进行的顺不顺利。”封元汐看着来时的方向，有一点点担忧。
“如果他们都没有办法，那其他人留在城里，也不会更好了。”纪弘靖沉默了一阵，才如此说。
纪弘靖说的对，封元汐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缩回了身子。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封元汐纳闷的再次掀开帘子：“怎么了，纪师兄，有野兽吗？”
纪弘靖手中拿着马鞭，坐在原处：“不，我是想说，总在车里颠簸，封师妹恐怕会头晕。不如和我一起在前面坐一坐，大概会比车厢里好受些。大家说说话，也打发些路上的无聊。”
封元汐听的一愣，立刻明白了纪弘靖这是有话要问自己。
既然知道了对方和自己同为六主的另外一层身份，封元汐也想要和对方好好的谈谈。封元汐觉得，六主之间的话题，不适合在有外人的情况下说。虽然叶扶灵和殷无彩两个人，都是向着他们的，但是说到底，有些事情，是他们自己的问题。
如今叶、殷二人，留在了黑石城，准备接应可能即将到来的厄尔特部的人。他们两个则驾车，追着慎诺，前往平嶂峪，等待大越方面的消息。这一路上，恐怕会有不少，两个人交流的时间。
封元汐从车后跳了下来，爬上了前面车夫的座位，坐在了纪弘靖的身边。
纪弘靖马鞭一甩，车速如同之前一样飞驰而去。
“我之前一直想问，封师妹似乎对我和师父的事情很了解？”
“呃……”封元汐扶额，果然先问的是这个吗，她叹了一口气，“这些事，说给其他人听，他们未必信，但是如果是纪师兄你的话，应该能明白我说的是真是假。”
封元汐把之前遇到过白发人，被他下了黑手，昏睡了三天的事情粗略的说了，然后道：“在那三天里，我感觉自己仿佛重新过了一世。那一世里，生活和眼下经历的很多都不一样。我以前也会梦到一些和身边人相关的事情，但那一次特别不同。”
纪弘靖一边赶着马，一边听封元汐说。
封元汐把自己前世如何认识纪弘靖，通过他又认识了叶扶灵的事情，都说了。之后又说道纪弘靖成为武林盟主的未来，以及最后自己的末路。
“虽然梦里见到的师兄比现在的样子年长些，但是名字和大体的长相我还是记得的。所以那天突然见到，才会想起来。”封元汐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低头苦笑了一声，“大概是梦里的印象太深刻了，所以那天下意识的就把梦里的称呼带了出来。”
“……”纪弘靖听着，一直保持着沉默。
封元汐偷眼去看纪弘靖的表情，只见他少年的脸上，是一副石头一样毫无变化的模样。
当封元汐以为自己的谎言被拆穿的时候，纪弘靖开口了：“你梦里的未来，还真是让人不愉快的发展。”
封元汐一愣，以为纪弘靖说的，是自己最后被烧死：“啊……虽然梦到自己被烧死是很让人难以接受，不过，到底是梦境。”
“我是说，那个我。”纪弘靖道。
封元汐很疑惑。前世的纪弘靖从各方面来说，都是一个相当合格的武林盟主，他沉稳大气，是很多江湖好汉们的主心骨。不管哪朝哪代，江湖人一直在，也一直是朝廷忌惮的对象。
那时候的纪弘靖，非常合格的承担起了“武林盟主”这个名号该承担的责任。作为江湖人和朝廷之间的润滑剂，既保护了江湖人，能基本保证在朝廷的允许下活动，不会因为触犯了朝廷的底线而被清洗。同时又约束着江湖人，亲手惩戒了不少的江湖败类。
但是现在仔细想想，那样的纪弘靖，或许也承担了同时来自两边的怨气吧。
“纪师兄不想做武林盟主？”封元汐脱口问出。
“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这是身为六主的叶家继承人，应该承担的责任。”纪弘靖说着，似乎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可是这一声实在太轻微，被荒原的风和车轮倾轧的声音碾碎了。
“那我换个问法。”封元汐问道，“如果不用承担这些责任，纪师兄以后，想要做什么呢？”
“我吗？”纪弘靖看了一眼封元汐，又把视线转回了前方，“家母是叶家人，她是一名女医，家父是一个小县城医馆的郎中。在被叶家接回去之前，我是跟着他们学习医道的。如果不是回到了叶家，我或许会选择游历天南海北，不光是大越的土地，北域，甚至更远的地方我或许都会去走走。行医施药，精进自己的医术吧。”
封元汐很认真的看着眼前这个看上去其实很有书卷气，长得斯文干净的少年：“元汐很钦佩纪师兄这样的想法。也很希望看到你实现它的那一天。”
纪弘靖诧异的侧过头：“这是来自朱鸟的赐福吗？”
封元汐咯咯的笑了：“我哪里会赐福，想要得到赐福，难道不是应该找谢玉礼那孩子？哦对，师兄恐怕还没见过他吧，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这只是我作为‘封元汐’这个人，对纪师兄的祝福。至于朱鸟嘛……祂的力量，还是用来给人添堵吧。”
封元汐说着，诡秘的一笑。纪弘靖看到她这副狡黠的样子，也不禁勾了勾唇角，又把目光投向了前方广袤的荒原。
“查清楚了吗？！到底哪里来的流言！”奥舍尔看着眼前几个低眉垂首的高级神官，训斥道。
神官们小心翼翼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说话。
“神使大人的那些随从，还在城内吗？”
“回大人，他们前一天就已经乘坐我们准备的马车出城了。守城门的神殿武士，亲眼所见的。”
奥舍尔皱眉。他知道，这肯定是叶扶灵一行人搞的鬼，可是那些越人是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