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烛并不知道，徐锡鸿之所以笑得像个弥勒佛一样，其实是因为他手上除了几张雷灵石券零钱之外，一张多余的灵石券都没有。
缓过神来的明烛，立刻拉着洪涛来到门派一个僻静角落，共同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他还没说话，洪涛上来就提出了一个灵魂拷问：“明师兄，咱们是割还是不割？”
明烛闻言露出了苦涩的笑容：“我倒是想割，问题是现在消息传得这么快，哪里还有人愿意收灵石券啊！”
看到四下无人，洪涛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明师兄，真的要割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咱们完全可以找走私者出货！”
灵石券由于兑换困难，相对灵石一直都有一定折价，因此也就出现了灵石券走私的灰色产业链：即低价收购灵石券，走私到其他大陆兑换成价值更高的灵石，从中赚取价差。
由于九州货币联盟维护了修真界的金融稳定，因此联盟成员都能获得天道的功德奖励；而灵石走私者因为破坏了这种稳定格局，自然就会有业力缠身。一般来说，只有徐锡鸿这种寿元将尽的修士，才会做这种拼命的行当。
现在灵石券虽然遭遇恐慌性抛售，但七大派并没有宣布停止灵石券的兑付。
也就是说，无论灵石券怎么贬值，只要明烛能把手里的风灵石券走私到婆罗州，就能换成货真价实的风灵石。
明珠听到洪涛的话，眼睛顿时亮了：“洪师弟，你居然还有这种门路？”
洪涛低声说道：“实不相瞒，当年执行门派外勤任务的时候，我曾经在滨海城沿岸抓捕过货币走私者。但其中有一个走私者，我特地留了他一命，想通过他作为线人，钓出其他大鱼。只不过后来我被调整岗位了，这条渠道就此一直闲置在那里，这次我们完全可以用上。”
明烛明白，洪涛所说的用上，不是指用他来当线人，而是把他当做销赃渠道。于是他连忙追问道：“此人可信吗？”
洪涛拍胸脯保证道：“他曾经对天道立誓，决不会泄露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怎么样，明师兄，这票生意咱们干还是不干！”
明烛咬牙道：“干，为什么不干！我们绝不能坐视自己的全部身家变成一堆废纸！”
洪涛看到明烛这位筑基期执事同意入伙了，顿时心中大定。这种灰色勾当，要让他一个人单干，他还真没这个胆子。
“明师兄，事不宜迟，我们速速出发吧。走私者的运力也是有限的，一旦这一波走私者离开中州，想要等他们再回来，不知道还要多长时间！”
“收拾好所有灵石券，我们现在就走！”
“明师兄，我们要不要叫上其他几位筑基期师兄一起去，毕竟法不责众嘛。”
“人多嘴杂，不用管他们了，我们速速出发！”
…...
半天之后，全力奔袭的明烛二人，就来到了中州东部最大的港口城市滨海城，这也是距离无量剑派最近的海港城市。
在一处中式客栈中，明烛拖着疲惫的身体，终于见到了洪涛口中的货币走私者。
和徐锡鸿一样，这位炼气十层的走私客一头白发，显然也是垂垂老矣、时日无多，所以才冒险出来干这个玩命的行当。
洪涛连忙为二人介绍道：“师兄，这位就是老陈，在灵石券运输这一行已经干了四五年了，也算是业内一位老将；老陈，这位是我无量剑派的前辈，你叫他‘烛先生’即可。”
将面孔遮盖得严严实实的明烛，对着面前的老陈点了点头。
见到明烛这副见不得光的打扮，老陈也没有多问，毕竟无量剑派弟子参与销赃这种事，不藏头露尾才是怪事。
这个老陈也不废话，直奔主题道：“最近客户太多，我就长话短说。根据现在的黑市行情，700元风灵石券兑换一枚标准灵石。这个价格，你们给个准话，干还是不干？”
老陈这抬手一刀直接腰斩，让早有心理准备的明烛也是一阵肝疼：“这位道友，这价钱杀得也太狠了，这要是一刀割下去，我怕是要亏掉八成多身家。”
老陈摇摇头道：“我们这行都是一口价，这是行规，不信你可以问问洪涛。说实话，我能给出这个价已经很不错了。像雷灵石券，因为中州距离西极州最近，币值还算坚挺。风灵石券这种劣等货币，现在整个中州大陆，还有谁敢收？毕竟距离域外战场试炼还有一个多月，谁也不知道，风灵石券到时还能不能兑换风灵石。”
洪涛显然深知这行的内幕，也在旁边劝说道：“老陈说的是实话，现在除了走私者，真的没人敢收风灵石券。”
明珠心中挣扎了一下，艰难地开口道：“你们能吃下多少货？”
老陈呵呵一笑道：“你有多少货，我们就能吃下多少货！”
一旁的洪涛瞪大了眼睛：“老陈，你这样大肆收货，就不怕堕入魔道吗？”
老陈眼底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黯然，但脸上却仍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风灵石券贬值的机会堪称千载难逢。我寿元即将耗尽，明年就会修为尽散变为凡人。与其作为凡人继续苟活五六年，不如趁这个机会拼死一搏，为全家人挣一个大富贵！我也不妨告诉你，这次去婆罗洲，我就没打算活着回来。”
洪涛不放心地问道：“婆罗洲那边的接头人，你都安排妥当了？”
老陈笃定道：“我在婆罗洲的接头人，是一个筑基期的御风派修士。根据之前的走私经验，当我把风灵石券交给他的一瞬间，我就会堕入魔道。等接头人把入魔的我消灭掉后，就会带着风灵石券去御风派总部兑换风灵石，并把我应得的那一份交给我的后辈。”
顿了顿，老陈一脸诚恳地看着洪涛和明烛，“不过你们不用担心这些，给你们的灵石，我都可以现货结清，这也是走私这一行的规矩。这么多年下来，我也攒下了一大笔家底，付得起这笔钱。我也不怕告诉你们，现在的我，距离入魔也不过是一步之遥，无论这次走私数额是多是少，我都难逃走火入魔的命运，所以才准备干票大的。”
洪涛转头望向明烛询问道：“师兄，来都来了，干吧！”
老陈看明烛还在犹豫，面露不愉之色：“这位烛先生，我在你这里浪费的时间太多了。现在想见我的客户都是要排队的，你们再不下决定，我就要继续谈其他客户了。你们不干，有的是人抢着干！”
洪涛也继续劝道：“明师兄，过了这村没有这店啊！”
明烛点点头，双手颤抖着从兜里拿出了厚厚一大摞风灵石券说道：“这……是整整25900元风灵石券，按照你们的出价，应该能兑换成37块风灵石吧。”
看到明烛的大手笔，洪涛和老陈的都震惊了。
这可是理论上价值259块标准灵石的超级巨款啊，都快赶上好几个普通筑基修士的全部身家了！
也就是明烛常年出外勤，劳苦奔波加上省吃俭用，才能攒下这么多财产。
哪怕是老陈提着脑袋干了这么多年走私，全部身家也才100多块灵石。
一下拿出这么多钱，恐怕明烛真的是把全部身价压在风灵石券上了。
看到明烛上了贼船，洪涛也拿出了一摞风灵石券道：“这是我的那份，一共1400元风灵石券，应该也能换2块风灵石吧。”
见到明烛那一大摞风灵石券，身经百战的老陈也不禁咽了咽口水。
哪怕他干了这么多年走私行业，这么豪迈的客户，他也是头一次见到。
老陈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道：“可以，完全可以。烛先生，干完你这一票之后，我也不用找其他客户了。我剩下的本钱，凑一凑也就刚好够给你们兑换风灵石券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