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这是?”婉玉看出了三人面露不快。
妍玉悄悄的看了小宝一眼,仍心有余悸。
他是在生气吗?关键是他为什么生气呢?
心中不解。
妍玉怕柳婶和大姐发现,强挤出一丝笑容,上前挽住苏婉玉:“大姐,东西收好了没?我们快点出发吧!”
于是,收拾好行李,众人坐着马车前往柳府。
——
柳府。
“姚少爷,这就是寒舍,委屈你了。”
柳夫人在前领着姚嗣宗。
“夫人说笑了,夫人愿意收留嗣宗,嗣宗已经感激不尽了,叫我嗣宗就好了。”姚嗣宗说。
一听姚嗣宗都这么说了,柳夫人也不再客气,“行,那我就叫你嗣宗了。”
“嗣宗啊,你就住在东厢房吧,那里安静,没人打扰你。”
姚嗣宗:“全凭夫人安排。”
苏婉玉姐妹俩住在西厢房,小宝和石头住在姚嗣宗的隔壁,东西厢房隔着一道墙,墙中间打了一扇拱门。
柳府的小厮帮忙搬着行李,柳夫人邀请大家去院中歇歇脚。
姚嗣宗品了一口茶,不经意的问道:“柳大人还没回来啊?”
柳夫人看了看天,“这个点快回来了,一会儿嗣宗和我家老爷聊聊天,我家老爷最愿和你们这群小伙子喝茶做诗了。”
姚嗣宗:“那敢情好!”
苏妍玉今儿哭了一天,眼下只觉得疲惫不堪,起身向柳婶说了一声,想要先回屋休息。
路过姚嗣宗旁边时,姚嗣宗轻声笑道:“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不然谁来伺候我呀?”
“是是是!姚少爷!”苏妍玉没好气的说,顺道还踩了姚嗣宗一脚。
“嘶——”姚嗣宗没忍住。
柳夫人刚才一直听丫鬟说事,没注意到姚嗣宗,听见他叫了一声,连忙问道:“怎么了?”
姚嗣宗扯了扯嘴角:“没事,被猫挠了一下。”
“猫?”柳夫人怕猫怕的厉害,一听说院里有猫,惊慌的四处探头,“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姚嗣宗似笑非笑的看了妍玉一眼,“一只不听话的小野猫,被我吓跑了。”
“那就好那就好!杏儿你赶紧打发几个人把院子各个角落里检查一下,千万不要让我看见……”那边柳夫人心有余悸的指挥着。
这边,姚嗣宗对妍玉说道:“怎么?小野猫还不跑?是想让我拿棍子赶你?”
“我赶你还差不多!你个黄鼠狼!”妍玉朝他扬了扬拳头。
“哼!我会怕你?”
……
苏婉玉看着二人的互动,皱起了眉头。
可能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他们现在这幅样子一点都不像刚认识的,反而像相识多年的朋友。
大概是因为姚嗣宗是唯一知道自己秘密的人,妍玉没把他当陌生人,连她内心深处最见不得人的地方都被姚嗣宗看了,妍玉也没必要再伪装,和他相处也多了份轻松和自在。
当然了,姚嗣宗的为人还有待商榷。
“妍玉,怎么还不走啊?”婉玉也打算回屋,“走吧,我跟你一起。”
婉玉拉着妍玉一起走。
妍玉对着姚嗣宗说了个口型:“你给我等着!”
姚嗣宗回道:“随时奉陪。”
苏婉玉觉得苗头不对。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如果是,那她得赶紧把妹妹从火坑边拉回来。
……
姚嗣宗脸上的笑意就没有消失过。
“姚兄好像很开心?”小宝说。
姚嗣宗瞥了小宝一眼,心想:这小子犯的着这么防他吗?
眼睛长在他和小丫头身上就没离开过。
大概也只有那个傻丫头看不出来这小子的心意,他就想不明白了,不能直接了当的说吗?那么别扭是为甚?
姚嗣宗颇为无奈的说:“平弟,我没有别的想法。”
“是吗?”小宝冷哼了一声,显然不信。
“随你信不信。”姚嗣宗不在意小宝信与否。
对他来说,他只答应了替小丫头保守秘密,至于要不要帮他们一把,抱歉,他没有那么好心。
小丫头,剩下的靠你自己了……
柳大人回来的时候,自家夫人笑着迎上来。
“老爷,家里来客人了。”
柳大人疑惑,“谁来了?”
姚嗣宗上前向柳大人问好:“柳大人,还记得我吗?”
柳人杰怎么会不记得,姚知府的宝贝儿子姚嗣宗,每年过年他们都是要去姚家拜年的,只是他比较奇怪,这位大少爷怎么会来自己家里。
“怎么会不记得!贤侄啊,你我可好长时间没见了!”柳大人拍了拍姚嗣宗的肩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蔼可亲。
柳人杰不喜姚家,从他第一次来姚家拜年,姚嗣宗就看出来了。
别看他年龄小,但极善于琢磨人心。
柳人杰瞧不上姚知府,眼前却还要对他的儿子装出一副平易近人的面孔,倒真是难为他了。
“都别站着了,进屋说话吧!”
柳夫人不愿听柳大人讲些官场上的政事,打发了小厮们在身边伺候着,自己也就回屋了。
剩下小宝、姚嗣宗和柳大人三人坐着说话。
“都是男子汉了,喝点小酒也无碍。”柳人杰大手一挥,小厮立马端上了一壶美酒和几碟下酒菜。
小厮为三人填满了酒杯。
柳大人端起了酒杯,冲小宝和姚嗣宗说道:“今日有机会和你们共饮,是我柳某人的荣幸!你们都是我大庆的好男儿,大庆的未来就指望你们年轻人了!我干了,你们两个意思意思就行!”说完,仰头喝完了一杯。
姚嗣宗随即一口闷,小宝平日里不饮酒,但在此景,他也只能随着二人喝了下去。
辛辣味呛的他难受,小宝的五官扭成了一团,惹得柳大人哈哈大笑。
“对了,姚知府近来可好?”作为下属还是有必要问候一下上级的。
“家父一切安好。”
“我听说,贤侄也来百草书院读书了?”柳大人询问道。
“百草书院久负盛名,尤其是汪院长的文采,嗣宗也是慕名而来。”
汪院长是柳大人多年的好友,老朋友的才华他是知晓的。
柳大人认可的点了点头,“跟着你们汪院长学习,受益匪浅是肯定的,但自己也要坚定的信念,尤其是对百姓,要想当个好官,就一定要有心系百姓的胸怀。”
“倘若……”柳大人顿了顿。
“拿着朝廷的俸禄,不为百姓着想,还想着从百姓身上榨点油水?”
姚嗣宗不动声色的抿了一口小酒。
柳大人异常肯定的说道:“这样的人,一定没有好下场!”
转而高声问向小宝:“小宝,你可听明白了?”
“伯父放心,如若有幸,小宝定会当个心系百姓的父母官!”小宝站起来向柳大人拱手说道。
“好——”柳大人豪迈的冲小宝夸赞道:“你小小年纪能有这般心境,伯父甚感欣慰!伯父希望你能永葆初心,不被荣华富贵迷了眼!来!干了——”说完,柳大人又灌了一杯烈酒。
不知怎么地,小宝总觉得今天的柳伯父有些不寻常。
平日里,柳伯父是严肃内敛的,今天的他,过于外露了,这不像他。
压下心头的疑问,小宝看向了姚嗣宗那一边。
从头到尾,他一直微笑着注视着柳大人。
“贤侄!”柳大人突然把酒杯对向姚嗣宗,“你呢?我说的你可同意?”
姚嗣宗似有准备一般,不急不慢的举起了酒杯。
“柳大人说的,贤侄打从心底里赞成!贤侄在这儿也祝柳大人能不忘初心,继续当您为世人所称赞的……好官!”
“贤侄放心!我柳某人势必做到!”
说完,二人同时举起了酒杯,一起仰头喝了下去。
势必做到?
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到何时!
姚嗣宗一把将酒杯反扣在桌上。
“时候不早了,今天都饮酒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柳大人提出早点回屋休息。
小宝和姚嗣宗向柳大人道别好,二人一道朝厢房走去。
小宝显然没有那个念头与姚嗣宗搭讪,保持着沉默,可姚嗣宗不这么想。
“平弟,眼下就你我二人,你给哥哥说老实话,刚才你说的可是在诓柳大人?”
小宝眼皮都没抬,“我刚才所说都是我的心里话。”
“好弟弟呀,在哥哥面前你还端个什么劲儿呢!等你日后见到了荣华富贵,美人美酒后,想起今日,你就会觉得当初的自己是多么的幼稚可笑。”
什么心系百姓的狗屁胸怀!这种鬼话听的多了,姚嗣宗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我和姚兄不一样,我过惯了穷日子,所以我知道,挨饿受冻是什么滋味!姚兄有自己的追求,我亦有,小弟无意改变姚兄的想法,也请姚兄莫将你的想法强加给小弟!”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姚兄文采斐然,想必定能明白。”
说完,不屑的看了姚嗣宗一眼,转身回屋。
“哈!没想到这小崽子还是个小狼狗?我倒是看走眼了!”
被这么个货“教训”了一顿,姚嗣宗气不打一处来!
一脚踢烂了脚边的花盆,冷声说道:“还不快滚出来!”
说完,一道黑影“嗖”的一下,从姚嗣宗眼前的树上滑下来。
嗬!这不就是有事回家的阿勇吗?
“少爷。”阿勇单膝跪下。
姚嗣宗此时正在气头上,朝阿勇的胸口使劲踹了一脚。
“我交代你办的事情,三天前你就应该给我结果,为何现在还无音讯!”
天色已晚,但仍能看出阿勇的慌张。
“少爷…小的,小的无能……”
“啪——”姚嗣宗立马给了阿勇一耳光。
“无能?既然都无能了还留着你有什么用!回去自行了断了,省着脏我的眼!”
姚家的家奴签的都是死契。
生是姚家的人,死也是姚家的鬼。
一听到少爷要自己自行了断,阿勇吓得直磕头,边磕边求饶道:“求少爷再给小的一次机会!小的一定完成少爷所托!”
姚嗣宗冷哼了一声。
气也出了,姚嗣宗没刚才那么暴躁了。
本来他也无意要了阿勇这条小命,阿勇跟在他身边最久,伺候的还算可心,要真杀了他,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这么合适的家奴。
“起来吧。”姚嗣宗淡淡的说。
阿勇仿佛获得重生,连忙磕头道谢:“谢少爷不杀之恩!谢少爷不杀之恩……”
“行了!”姚嗣宗厌烦的看了阿勇一眼。
“你潜伏在柳府多日,有什么发现吗?”
“回少爷,小的发现,这柳人杰下公回家后,手里从不拿任何公文,回来也是与夫人吃饭聊些家常,从不谈论政事。”
“照你这么说,那份密函叫他给吃了?衙门没有,家里没有,我问你,那份密函去哪了!”
“小的……小的……”阿勇不知道该说什么。
多日前,他们收到姚家的急信,说一份搜集了姚知府多年贪污枉法的证据,秘密交到了柳人杰的手里。
姚知府与柳人杰多年不和,要是叫他抓到了姚知府的把柄,那姚知府必死无疑。
所以姚知府才紧急给儿子写了封信,叫儿子务必找到这份密函,将其撕毁。
姚嗣宗收到父亲来信,便立即派阿勇前往柳府查寻,本以为只需要三天就可以解决,可三天期限已过,阿勇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姚嗣宗这才想到,事情可能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那日遇上苏妍玉是意外,和她发生误会更是意外。
可是,在看到苏婉玉和柳夫人后,姚嗣宗突然灵机一动,为何不将计就计?
他早就料到苏家人是定不会同意让苏妍玉住在书院,姚嗣宗让小丫头伺候他也不过是怕引起苏家人的怀疑,随便说的幌子罢了。
他真正的目的就是要光明正大的住进柳府,寻找密函。
只不过,后来和小丫头发生的事情,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柳府的地形你可熟悉了?”姚嗣宗问道。
要是熟悉了柳府的地形,那他查起来也方便些。
阿勇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图,“这是小的画的。”
“哼!还算有点用!”
“少爷,这柳府不大,该找的地方小的都找遍了,可就是没有那份密函……”阿勇难为的说着。
柳府拢共就这么大,他把所有的屋子都翻了个遍,愣是没有找到。
姚嗣宗:“找不到是你没用!我父亲是什么人?既然他说了是在柳人杰的手上,那肯定就在!我们一定是忽视了哪个地方……”
姚嗣宗不信他找不到。
“你在和谁说话啊?”一道女声突然传来。
姚嗣宗猛的回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