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一次停下了脚步,女儿是睡着了吗?她怎么能睡在这湿漉漉的地下呢?她一定是在调皮,逗我玩了!瞧瞧,还在笑呢!这笑容怎么这么熟悉——是昨晚吗?昨晚她也是这么笑着……
急救医生来了——
小雨匍匐在地下,艰难地向医生吐出了几个字:“救她——她睡了——她有时候会睡迷糊——”
一系列的抢救措施又被医生重复着做……
半个小时过去了,医生起身,摇了摇头,宣布:“生命体征没了,时间是:14:45分。”
天空瞬间在小雨面前塌陷,她的眼前一片黑暗——她什么也不知道了。
女儿去了,5岁。
小小的生命在5岁这天画上了句号。
小雨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被黑纱包裹着的骨灰盒,她始终没有想通——为什么在那么短短的不到10分钟的时间里,女儿就命丧了深水区……只是转眼之间,一个活蹦乱跳的生命就悄无声息地没了……化为了灰烬。
她会游泳的啊!她明明答应了我一定要守在浅水区的啊!她一向都是那么听话的啊!那个我委托的监护人呢?她怎么没发现没制止女儿离开吗?女儿又是怎么避开了临时监护人的眼睛的呢?……她的脸上为什么挂着诡异的笑容?
小雨猛然想到了生日那天晚上,女儿呱呱呱嘴不停地说的那好些话,还有女儿当天晚上的诡异的笑容和眼角的泪水……
她,明白了。她恍然大悟!
她揭开包裹着女儿骨灰盒的黑纱,看见小小的骨灰盒上镶着女儿的照片,照片上女儿正甜甜地笑着,那笑,绝不是那天生日晚上的笑,也不是躺在游泳池边那诡异的笑容。
她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
她一边笑一边指着女儿的照片说:“你这个小坏蛋,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要让我伤心的!一定是!你恨我是吗?恨吧!恨吧!我也不原谅你!永远都不原谅你!”
……
小雨抑郁了,很严重的精神抑郁症。她住进了医院——自从女儿走后,她没有掉一滴眼泪,她只是成天默默地发呆,每晚靠着大量的安眠药才能入睡。
小雨妈劝她说:“你还年轻,别整天胡思乱想了,好好把身体调理好,以后找个好男人嫁了,不愁生不出孩子来。”
她也什么都不说,任由别人说到伤心处,她也哭不出来。
她妹妹来劝她:“姐,你要是觉得难受,就哭出来吧!那天的事,真的不怪你的。那娃娃也是,平时看着乖巧懂事,不多言不多语的,谁知道还这么有心……哎,没有缘分!父母和子女之间,也是要看缘分的!”
“是啊,缘分,没缘分……”小雨笑了:“我有什么可哭的呢?能生她,却不能好好地养她,我还有什么资格哭!”一想到自己平日里对女儿的忽略,她真的无法原谅自己,如果此生从未生个这样一个女儿该多好……该多好啊……
那个男人来了,他现在是小雨的前夫了。小雨的一家人见到他就愤恨的不得了——小雨妈妈指着他的脸就破口大骂——
“不要脸的东西!无情无义、丧尽天良的渣滓……”
男人神色黯然,沉默地忍受着小雨家人的责难,他带来了孩子爷爷奶奶的嘱咐,想把孩子的骨灰带回老家安葬。
骂归骂,小雨的家人最后还是无语了——沉默就表示赞同。因为在城市里,找公墓、安葬是很要花一笔钱的,如今小雨又是这个样子,谁来出这笔钱啊?
小雨不同意,她冷冷地对男人说:“我不会让你把孩子骨灰领回老家去的,你不配!孩子在九泉之下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原谅你!我们都没有资格取得她的原谅!我要把孩子的骨灰撒进河里,让她自由自在地游走在山水间,就当她从来没到过这个令她受苦受难的世界!”
“啊!——”
所有的人都不理解小雨了,大家都认为她一定是疯掉了,说的话不过是疯言疯语而已。而小雨只是笑,这笑看起来也是诡异极了。
小雨的事情,钱多多是从老妈口里知道了。
小雨女儿的离去让她唏嘘不已——多懂事多乖巧的一个小女孩啊!却这样离奇地离开了人世,去得如此蹊跷,真叫人心痛不已。
她又想起了曾经去听过的那场教育专家的课,她又在心里细细回味了一遍当时的情景——
专家问了大家一个很耐人寻味的问题:“请问在座的各位,离了婚的有多少?”
专家说:“为了你的孩子,请节制你的**——不要离婚!”
专家说:“原来,我们的婚姻生病了,年久失修。缘由是,创造婚姻的这两个工匠倦了,累了,懒了,审美疲劳了,不想、不去、不愿再维护这座房子了。房子就要垮了,两个人就要转身、撤漂了,可是你们却忘了,忘了房子里还有一个人——孩子!这所房子就是孩子的家,孩子的天空,孩子的全部世界!房子垮了,孩子的家也没了,天也塌了!人,怎么可以自私到这种地步呢?怎么可以冷漠到看不见孩子惊恐无助的眼睛?”
……
是啊,冷漠的两口子啊,你们怎么看不到孩子惊恐无助的眼睛呢?
她曾经用这个故事去感动过晓旅,晓旅多聪明啊,多明智啊,如今人家一家人过得多么其乐融融啊!
可是,自己呢?她和杨迪呢?她最最心爱的儿子果果……
天啦!果果,他会不会……现在的小孩子多聪明多早熟啊……
她不敢往下想了,越想越可怕,越想越觉得罪孽深重。此时此刻,她只能想到小雨,想到小雨为她上的这堂“警示课”。
小雨啊小雨,你为什么不向晓旅学习呢?你让我看到你的下场,再想想自己的将来,情可以堪啊!
想到这,她就开始在心里骂起小雨来……
难怪这么久以来没有小雨的音讯,电话也停了,qq也彻底灰色了,留言也石沉大海了……原来……
原来老妈居住的小区里,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件事,唯独她钱多多不知道。直到那一天,租房的小护士打电话来说,房子不租了,准备把租房转给另一个小护士租住时,她才从老妈口里得到这个消息。
哎,为什么会这样呢?
可怜的孩子!
也不知道小猴子妈妈知道这情况不?没听到她向她说起这事,还真是奇迹,据说小猴子妈最近过得可是顺风顺水了。
小猴子妈千熬万盼的如那套公司里分配的90多平米的新房子也住上了,从房价到装修,才花了不到20万。比起外面市价的商品房,几乎相当于捡了一套房子来住。难怪她那么自信满满,敢让儿子上贵族式幼儿园,房子都替她省下一笔巨额教育费了。
学费再高,能高过外面疯狂的房价?还怕什么呢?!拿小猴子妈的话来说便是:咱们是农门出身,更不应该让咋的下一代输在起跑线上。
她那个个子小小、黑黑瘦瘦的小猴子,更是不得了了——啧啧啧——人家说有其母必有其子,小猴子大概是充分继承了他妈妈的聪明能干吧,拉丁舞居然跳得出类拔萃,都得了好几个幼儿冠军了,可把钱多多羡慕死了!
如今,小猴子妈又在公司的生活区街道上开了一家水果店,专营各种鲜果和干果。因为她从小在外面跟着父亲经营了n多年的水果批发,早就积攒了很多的人脉和货源,所以水果店的生意自然是比别人做得更风生水起。
她还请了乡下的一个小表妹来店里帮忙,小表妹跟她如出一脉,长得精干,能说会道,一看就是做生意的料,这真是让她如虎添翼,省心了不少。好多时候,她都可以完全放手做她的翘脚老板了。
钱多多每次一回到老妈家时,总是不忘了去小猴子妈的店里去坐坐。小猴子妈对人豪爽,只要店里来了什么新鲜的、稀奇玩意的水果,总是毫不不吝啬拿出来给钱多多尝尝,临走时也不忘塞一些进钱多多的包包,让她带回家给家人也尝尝。
钱多多便常常开玩笑说:“这下好了,以后我们家里水果都不用买了,想吃什么水果,就直接上你这抢去。”
小猴子妈总是呵呵呵地笑着说:“随便拿,随便抢,我们俩是什么关系?还说这些!我们家小猴子还指望着以后能攀上你们家的专家儿子呢,将来手一指,什么红绿线,什么kdj,说什么都比咱面对红红绿绿的果子上档次……”
一般说到这些,她会猛然想起了钱多多与杨迪的婚姻现状,于是马上就转移话题,一边从容地指挥着店里的小妹给客户包装着一箱水果,一边甩着自己的翘屁股,像穿花一样进进出出地招呼着客人……口里还像机关枪一样“哒哒哒”的左顾右盼地说着话……
实在是令钱多多佩服得紧——这女人,的确是个人物!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正能量,遇事做事那个从容啊,大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巾帼英雄气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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