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千颂没多少耐心听下去,她起身坐起,将今天收到的怨灵,用灵力从体内全部释放出来。
千颂酒店只收带有怨念的幽灵,自然死亡和寿终正寝的,她一概不接收。
这是与阴婆签署协议的一部分,九百年了,协议从未中断或更改。
她手掌摊开,随着袅袅紫雾晕开,一群幻成形的动物脱离光晕。
马、熊、狮子、老虎、猴,还有各品种的猫狗,争相朝草坪奔去。
虚境中没有任何存活的生灵,但她释放的这些怨灵,却可以在这里短暂的幻化成原形。
甲儿姐停止了碎碎念,也起身坐起看那些怨灵做短暂的休顿。
看着这些虚幻中的生灵,如此活泼可爱,甲儿姐也开始生了怜悯之心,“这些都是被烧死的吗?”
狐千颂摇了摇头,“不全是。”
甲儿姐随便猜了一下,“难道是被吓死的?”
她缓缓开口:“有些是被虐待致死的。”
这时,在草坪里打了几个滚儿的红色迷你泰迪,朝鹅卵石上方汪汪吠了两声。
估计是这小家伙想在怀里撒娇卖萌。
狐千颂伸手将它揽了上来。
一上来,小泰迪就开始表演绝技,打滚,直立行走,跳跃飞跨,能现场展示的,它一个不落。
以动物视角来看,着实心疼。
狐千颂咬着下唇,眼神冷冽,随后立马叫停,“小东西,你过来。”
冷颜冷语,让这个小东西对她望而生畏,它索性坐下了。
不听使唤。
甲儿姐像个爷们儿般,扯着粗犷的烟嗓笑了,她又朗朗道:“这位狗友,你是哪个山头来的?要不再翻几个跟头,显显你的本事。”
狗鼻子最灵,小泰迪嗅出了她的气味,原来是一只穿山甲再取乐它。
“汪汪,汪汪汪。”小泰迪有些脾气了。
甲儿姐听不懂狗语,她问:“老狐,这傻狗叫唤什么呢?”
狐千颂半点都不含糊,一一传达清楚:“它骂你又老,又丑,又硬。”
甲儿姐老能接受,硬能接受,单单丑不能接受。
她一生气,就伸出穿山甲特有的趾爪开始挥舞,再吐出细长的舌头开始威胁,“狗崽子,信不信我一嘴唾沫,全敷你身上?”
说话间,她就伸出舌头去舔那个泰迪幻影,舌头探去,舔的却是空气。
狐千颂就这么看着,也不想说话。
没对它构成威胁,哈喇子倒是流了一地。
甲儿姐收回舌头,喝了口红酒润润喉,“老狐,这小东西我看还是早些送它归西,看着就让人生气。”
小泰迪还不想归西,它含情脉脉朝着狐千颂“汪汪”求情了好久。
一番解释下来,甲儿姐躺在鹅卵石上都快睡着了。
“好,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十年合约即刻生效。”狐千颂一拍大腿,甲儿姐立刻被惊醒。
一旦合约生效,小泰迪就等于签了灵魂卖身契,十年内不能投胎转世,只能跟着狐千颂在千颂酒店消磨岁月。
她掌心酝酿间,小泰迪竟变成了一个八九岁的孩童模样。
运完灵力,狐千颂又信手端起身旁的红酒杯。
那小孩还在打量着自己的新身体,甲儿姐却是一阵捧腹大笑。
“我说老狐啊,你弄这么个破小孩,能有什么用处?”
小孩一听不乐意了,他脆生生的骂道:“你真是一只又丑又臭的老妖怪,”
嘿呦,这狗嘴还能说人话了。
她又“嗖!”的吐出一条长舌,朝小孩的脸上伸去。
狗惹急了会乱咬,那小孩抱着她的舌头,就下狠嘴咬住。
甲儿姐被咬得嗷嗷直叫,小孩就开始放肆大笑。
好吵,好烦躁的场面。
“够了!”她一声厉吼,吓得小孩赶紧松了牙关。
甲儿姐收回舌头,卷着咬肿的大舌头,骂骂咧咧:“小畜生,这笔账老娘记下了。”
“老妖婆……”小孩刚想还嘴,狐千颂的一双冷眼一顿。
小孩规规矩矩鞠着腰,“主人,我错了。”
她放下红酒杯,开始对他娓娓道来:“既然你选择了做我酒店的侍者,也跟我签署了卖灵契,那你就得学着人模人样。”
她墨镜一摘,眼皮一掀,眼中寒意乍现,“你还学着狗咬人,是想来个魂飞魄散吗?”
小孩身子一哆嗦,腿就开始发软,他跪下苦苦哀求,“主人,小狗子以后再也不乱咬人了。”
对于初入的新灵,狐千颂向来都是严厉苛责对待,一旦稍有疏忽,这些带着怨念的家伙,便不听差遣。
还算好调教,她又戴回墨镜,懒散着身体躺在了鹅卵石上,“小狗子,今天你有正经的人名儿了,就叫......”
小狗子竖起耳朵听,可关键时刻又没了音。
她思忖片刻,缓缓吐出两字:‘不咬。”
这是什么正经的人名。
一旁的穿山甲掂着自己肿胀的舌头,发出了一声怪笑。
可小孩却很乖乖顺顺的应下了,“是的主人,我以后就是你的不咬。”
喜获一枚小灵兽,她脸上终于吐出一丝笑意。
此时,太阳没过了树梢,光线变得强烈,她起身准备收幽灵。
可放眼一望,幽灵踪迹全无。
她眉头一皱,似乎有不好的预感,“不好,幽灵融入了幻境。”
听闻后,甲儿姐也猛的一个起身,惊慌问道:“还能召回吗?”
大概是聊过了头,这些幽灵趁着注意力分散之时,趁机逃跑。它们一旦越过山头,便永远被锁在了幻境中。
没等回话,狐千颂一个箭影就朝着对面山头飞去。
“咻咻咻!”
窜了好几个来回,也没发现幽灵的踪迹。
她站在山顶之巅,吐出一口气,渐渐匀吸道:“看来真被幻境给吞了。”
几分钟后,她又飞了回来。
刚落地面,甲儿姐就伸长了脖子问:“那些玩意儿都找回了吗?”
她拿起石上的半瓶红酒,就往嘴里开倒,畅饮完毕,又淡淡开口:“吞了。”
“吞了?”甲儿姐瞪大了双眼,惊讶的吐出那条长舌。
她表现得好像无关紧要,伸手招揽道:“走吧,我请你吃西餐。”
电视台大厦楼层里,张骥兮刚好端着一杯咖啡站在窗前。他无意抬眼望向对面的千颂酒店,不自觉怔愣了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