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铭大致上全听明白了,现今警察怀疑堂食非法使用罂粟,以用来吸引和巩固顾客群体。
至于具体在何处、哪些菜色上下的罂粟,还有待检测。原因在于他们对罂粟的处理过于隐蔽,警察首次上门,压根就没找到与罂粟相关的东西。
与他们抓过的其他使用罂粟的餐饮店不同,别家店基本上都是把罂粟壳丢进去熬汤,或者作为卤料的其中一样材料使用,能看得清楚罂粟在哪儿。
可堂食就不同了,做得了无痕迹,滴水不漏。要想知道下没下罂粟,都还得专门去做一次检测。
所以,警方有理由相信,堂食对于罂粟的使用,是明知不可为而故意为之,性质稍显恶劣。
挂了电话,陆铭又再一次扫了眼料理台上密集摆放着的东西,心想这其中就会有罂粟的存在。
一样,或者两样,反正不知道是哪一样。此时他再拿去检测也没有意义,等警方那边结果出来了必定也清楚了。
对于罂粟的使用,陆铭百分之百相信,廖凡是不知情的。甚至可以说,堂食内的所有员工,除了赵朴实,其他都是不知情的。
只是为什么,赵朴实要瞒着所有人这么做。能做到这么隐蔽,他自己必然也知道使用罂粟是犯法的。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他图的是什么?总不会是为了让堂食的生意蒸蒸日上这么伟大,这里又不是他的家。
多想无益,现如今还是得等廖凡从警局出来再说。
如今叫陆铭感到不安的,是联系不上赵朴实这个人。
偏偏在警察上门来检查的这一天联系不到人,让人有很合理的理由去怀疑这个人是发现东窗事发,所以才临时跑路的。
陆铭跟他不熟,对他的行踪也没有把握,茫茫人海不知该去哪儿找他。
不过在警察审问的过程中,廖凡如果否认使用罂粟的话,嫌疑对象必然会在加一个大厨上去。
警方找人的能力自然不用说,赵朴实越跑嫌疑就越大,陆铭自是不用费功夫去找他质问,警察自然能帮他找到。
为今之计,他能做的,唯有等。
画面转到某一家高级的私立医院。
病房内,房间宽敞,陈设整洁,正中病床上正躺有一人,脸上戴着呼吸器,身上插着管子,看着已是病入膏肓,不省人事的模样。
这个病房还有个独立的小阳台,既可以给人稍微晒一晒换洗的衣服,又可以在患者状态还不错的时候,给他们晒晒太阳。
此时的阳台就站了两个人。
哦不,站着的是一个,踱步的还有一个。
赵朴实的心里此时已乱做一团麻,攥着两个拳头在阳台上不断来回地踱着步。
与他的慌乱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站在一旁的王闯。
他两只手都搭在阳台的栏杆上,其中一只手掐着烟,任赵朴实如何紧张,他自淡然处之。
如何能看出他淡然?
且看他手上那根烟飘然而上的烟雾痕迹,顺滑笔直,半点都没有跑偏断流的痕迹,可见他的手是有多稳。
“行了,别晃了,”王闯把烟咬进嘴里吸了一口,唇齿间夹带着烟雾说道,“晃能解决问题吗?你人是在这儿的,又不是在警局,怕什么呢。”
赵朴实闻言,那双眼睛“噌”的一下立马放大。
王闯这说的是什么呢?什么叫他人在这儿,怕什么?
要不是他眼神机灵手脚麻利,他人还能在这儿?面前这位老板还能在医院看到他?开玩笑呢吧~他早不知会被警察带回去盘问多少回了。
回想起早上的一幕,赵朴实不免觉得惊险。
那会儿他刚起床,具体几点他也没看,就听见手机响了。
来的是条短信,点开一看,居然还是廖凡群发的。内容也很简短,就是说有急事,要大家马上赶到餐厅去集合。
急?有多急?急到连他先上个厕所都等不了的急?
赵朴实才不管呢,他还在心中无声回应着:爱咋咋地,再急也得等老子搞完生理需求再说。
未曾想,他还在厕所下炸弹呢,廖凡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具体要他过去干嘛也没说,就是一个劲儿地喊“赵叔,你快点儿……”
“行行行,我立马过去。”赵朴实不耐烦地回应着。
挂了电话,他麻溜地把炸弹下完,提起裤子,自我收拾了一下便朝新汇赶过去了。
至今他都觉得,可得感谢自己对廖凡不屑一顾的态度,和早上在厕所耽误的那些功夫。
要不是这样,他哪能因为迟到而躲过一劫呢。
他到新汇的时候,一楼卖服装的、化妆品的,大部分店铺都还没开呢。
正因为一楼的安静,二楼的喧闹才会被衬托得异常明显。
赵朴实自从开始干下药的事情之后,心性就变得敏感了许多。
虽然站在一楼只能听见动静,看不见场景,但是一点不妨碍他谨慎行事。
他特意避开了离餐厅最近的那道扶梯,绕了些远路,从另一条扶梯而上,以观远景。
扶梯上行一半的时候,赵朴实便已迫不及待地高仰着头朝餐厅的方位张望。
门口的热闹一时间吓了他一跳。
还没等他细想这么多人员聚集是为何的时候,门口冷不丁走出两个着蓝色制服的身影,可算给他吓了一个激灵。
赵朴实的身形当即猛地抖了一下,落跑的准备动作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
只见他右手还放在扶梯的扶手上,左半边身体却都已经左转向下。
扶梯到达二楼之前,他仍心存侥幸地想再确认一眼。这一眼,正叫他看到一位警察观望的目光朝他这边投射过来。
饶是赵朴实再有胆子也不敢再暗中观察了,于是他便在扶梯还差两格到达二楼的瞬间,忙不迭地转身向下跑。
明显与扶梯逆行的举动令他成为其他人眼力的异类。
可那又怎么样呢,此时二楼的地界对他来说才是犹如洪水猛兽一般的存在。再不加紧点跑,待会就得被抓进局子里去了。
别看他几十岁的身体,此时下扶梯的矫健程度可不比十几二十岁的小伙子差。
没多大工夫,赵朴实就麻溜地下到一楼。脚底一抹油,“呲溜”一下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