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军府和守备府都是敕造的宅子,一样的四进四出,司军府养小将,守备府养先生,一武一文,守一方太平。
司军府没有几个人,甚至一眼看去,有好几个都是在守备府看过的小厮。
除了护城军,也就守备府来的下人了。
现在,还有李予初他们一行人。
还有花园给李予初带过路的那个丫鬟,叫……
汤圆。
“姑娘,我们允城司军府没有司军,西院最好的屋子给您收拾干净了,这边请。”汤圆老早就过来了,这次被夫人安排来照顾李姑娘,她娘高兴了一整天,京都李家的姑娘,他们大晏开国元老府上的嫡女,光想想,就觉得这是莫大的荣耀。
李予初点了点头,跟着汤圆往里头走。
如果说守备府是水榭楼台,司军府就是……
练武场,以及练武场。
甚至,还有个巨大的沙盘。
露天的那种。
李予初愈发觉得,襄王没中毒。
得天独厚的环境,沙盘推演也好,调兵遣将也好,司军府,都比守备府要便(bian)宜的多。
西院应该是妻妾所居之地,西院最好的屋子,无疑是司军夫人的院子。
可是,司军府,连司军都没有。
更别说司军夫人了。
到了西院,这边的陈设与守备府无异,就是简单些,不过,这随处可见的插花和字画,倒也是难为守备夫人王氏了。
“夫人费心了,待我好些了,再去见夫人。”李予初瞧了瞧,还有一副是仿他家先祖的字画,王氏这一天,也是忙晕了。
“夫人就是怕姑娘住不惯,挑挑选选了好久,姑娘可还满意?”汤圆瞧着李姑娘神色无异,摸不准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她这可是要去回话的,夫人把库房都翻了几遍,挑挑捡捡的,又避讳了一些,最后,硬是把压箱底的嫁妆都拿出来了,可是,姑娘看着,并没有多高兴。
汤圆转念一想,也是,李家的姑娘,什么好东西没见过,都说了有空去见夫人了,合该是满意的吧?
“瞧着素雅精致,我很喜欢,先谢过夫人了。”李予初闻言,顿了一下,开口道。
“姑娘满意就好,奴婢就在外面,姑娘要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汤圆松了口气,一拍胸脯,很是豪情万丈的样子,瞧着,竟然不像是个高门大户出来的,也是,守备府,规矩不多,家生子又年纪小,倒是显得格外活泼伶俐。
“好。”李予初应了。
春雨就带着汤圆出去了。
“主子,您累不累?坐会儿吧!”立夏过去看了眼,还有热茶,立马给李予初倒了一杯。
“立夏。”李予初喝了口茶,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了,这才开口,“那幅字画,摘了。”
立夏顺着自家主子的视线看过去,那是一幅水墨山水画,上面还提了诗,远远看去,柔情似水,又有些郁郁不得志的意味。
“主子,这画……”立夏没问,径直摘了,一看落款的私印,瞪圆了眼睛,“这不是咱们府上那位老先生的画?”
“而且,画还在我房里。”李予初看了眼,“这画,仿形而已,这幅画,是老先生于秋日诗会上画的,写的是豪情万丈,画的是大好河山,却被仿成了这般样子。”
李予初记得那位老先生,举足轻重的地位,大晏文坛,他留下了太多东西。
只是,三拒圣旨,不肯入仕。
后世议论纷纷,传了千百个版本,可是,在他们家的族谱上,那一位,是以笔为刃、三分疯癫七分醒的李沅霁李锺。
“收起来就行了,见过几百年前的画,能认出来的,寥寥无几。”李予初喝了口茶,瞧着那字画,挪开了眼。
“我睡会儿,他们回来了叫醒我。”李予初干坐着也是无聊,反正,“体弱多病”,让她睡会儿,也正好挡了那些想进来的看她一眼的人乡绅。
而真的被拦住的乡绅,一个个脸色很是难看。
公子王爷的,他们不好拜访,一个不高兴,可能就是适得其反,眼看着又来了的姑娘,还没等到他们寻到好东西送来呢,这姑娘,居然就病了!
这病的,可是太及时了!
最及时的,是搬离了守备府,之前他们去了,被守备夫人拦了!
这不,听了消息,一个个的,让家中女眷好生梳洗打扮了一番,带着人参燕窝上门。
却,被拦着了。
说是,姑娘身子不适,已经睡下了。
众人瞧了瞧这明晃晃的太阳,听着回话那丫鬟的京都城口音,硬是被接受了这个说法,只好悻悻走了。
一门之隔的门房小屋里,一个少年奋笔疾书。
“好了,大人,就是这些人。”少落了笔,转了转手腕,瞥了眼外头的乡绅。
“嗯。”薛绍拿了纸张来看,允城,这还有不少人呢。
“你回去休息一下,司元。”薛绍拿着纸,拍了拍少年的肩。
“大人,这些人,哪能送的起这些东西!您看,这家的粮店,其实收益一般般,没多少人去他们家买米,可是,他们的宅子是三进三出的,这玛瑙珊瑚,他如果没有夸大其词,得把宅子买了才行!”
司元站起来,凑近了,指给薛绍看:“而且,他们家,毫无家底。”
“不要声张。”
“我知道!大人放心!”司元长得清秀,乍一看,还有点儿像是个姑娘。
薛绍应了一声,拿着那张纸,走了。
进了东院,说是中毒的人,现在正在窗下跟莫凌风下棋,后者眉头就没舒展过,李俞灏端了杯茶,捧着书,时不时看一眼,又转回来看书。
站在门口,薛绍突然就不怎么想进去了。
看着,亲如兄弟呢!
只是,这个年纪的亲兄弟,没这么的吧?
薛绍不太清楚,反正,他没有兄弟姐妹。
唯一算得上是兄弟姐妹的,还远在天边。
默了默,薛绍抬手瞧了瞧门。
“记好了,就是这些人,个个家财万贯,却根本说不清钱是哪里来的。”
薛绍弹了弹手上的纸,放在棋盘上,落入三人眼底。
“那就,带过来问问。”襄王瞥了眼,拿走那张纸,递给李俞灏,自己又落下一子。
“什么时候?”
“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