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予初睁开眼,看着价格不菲的纱幔,出神。
她不是被拓跋兖掳走了?
怎么会有个要娶她的?
她在卞城才见过几个男的,就看上她的美貌了?
还能掳走她?
这样的本事,可不是谁都有的。
总不能,是拓跋兖帮别人掳了她?
还是说,拓跋兖掳了她,把她送人了?
……
李予初一阵恶寒。
想她“一世英名”,怎么就被掳走了?这还不算完,很快还要被成亲?
她有未婚夫君!
德才兼备,美貌无双!
情投意合,死生契阔!
听刚才的话,门外还有人看着她,李予初转头看了眼,入目却是大片大片的红!
李予初瞪着眼睛,瞥见墙上的大红囍字,差点儿跳起来!
不是,这人是谁?
怎么就贪图她美貌了?
她要是现在毁了脸,还有救么?
李尧他们有线索了么?
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她?
李予初连翻身都不敢太大动静,要是知道她醒了,她怕被立刻抓去拜堂!
而且,她怎么还是没有力气?
不然,说不定还能跑!
李予初搜索枯肠,怎么都想不出来她是什么见过一个对她有意还有本事掳她走的人。
躺着躺着,李予初就想起来了那些老鼠,老是觉得她脚边有东西,默默蜷在床头。
她不能等死!
不能!
李予初看了看四周,中规中矩的布局,最打眼的,是那个梨花木的梳妆台,是谁不懂货,用这种的木材做这个?
暴殄天物。
李予初看见那个铜镜,悄悄摸摸下了地,却发现,铜镜是镶嵌进去的,别说碎了,根本拿不动,
要是想弄碎,基本不可能。
瞪着镜子里娇娇弱弱却惊为天人的美人,李予初戳了戳镜子,这张脸啊!真会给她惹麻烦!
再看别的,干净简约到什么都没有,瓷器更没有。
倒是看见这屋子里的哪个犄角旮旯都贴着大红字。
李予初更烦躁了。
“夫人的粥熬好了。”
门外响起声音,李予初一惊,躺回床上。
“夫人?”小丫鬟看了眼,嘟囔着,“怎么还没醒?真是娇弱,晚上就要行大礼了,人都没醒,这可怎么办!”
小丫鬟放下碗,坐在一边等着。
房门大开,李予初都能感觉到光线了,却暗暗叫苦。
要是关个门,她说不定还能跟这个小丫鬟沟通一下,或者是说,“沟通”一下,威逼利诱都可以啊!
李予初听着晚上行大礼,愈发着急。
她现在根本没有力气,要是……
她宁愿咬舌自尽!
想着,李予初攥紧了被子下的手。
“诶,夫人,您醒了?我熬了红枣粥,夫人趁热吃了吧!”小丫鬟眼睛一瞟,乐了,美人夫人要醒了!手都动了!
李予初眼看装不下去要露馅了,动了动手指,慢慢睁开眼。
“这是……”李予初皱了皱眉,撑着床榻起来了一点儿,环视四周,很快惊疑出声。
“夫人醒了,您把粥喝了吧!”
“你是谁?!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李予初看见小丫鬟,姿色平平,扔人堆里找不出来的那种,脸上却很是惊恐,不住往后退,抵上了木栏。
“夫人放轻松,夫人莫急,这里,以后会是您的住所,我是您的丫鬟,我叫小青。”小丫鬟缓了缓,上前,压了压声音,脸上带着笑,却不太自然,似乎,是不太习惯笑。
“我不是你夫人!我也不要住这里!我要回家!你们这是绑架,我要报官!”李予初抱着被子,眼里蓄了一汪泪水,还未束的头发散落在两侧,白色寝衣套在身上,不太合身,好不可怜。
“夫人,您先把粥喝了,今晚大婚,夫人好生歇息,莫要哭了,坏了眼睛可不好,主子瞧见了,怕是不喜欢呢。”小丫鬟笑了笑,却更像是威胁。
顿时,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滚,“我不要!我不是你们夫人,我不要大婚!我不要你们主子喜欢!”
“夫人还是冷静些,不然,夫人还是睡着吧。”小丫鬟掏了掏耳朵,面上的笑不带半分温度。
“我不!我要回家!我要……”李予初掀了被子就跑,结果不出所料,轻而易举被那个其貌不扬的小丫鬟抓住,扔回了床上。
“夫人,身娇体弱的,还是好好歇息吧,留着力气晚上好好伺候主子,别跟我们费劲了的好。”小丫鬟逼近,笑眯眯把李予初摁回床上,盖上被子。
“我是,我是卞城守备府的贵客!你们快快放了我!否则,否则,孙远礼不会放过你们的!”
李予初咽了咽唾沫,红着眼睛。
“姑娘放心,别说是卞城守备府,就算姑娘是京都城府尹大人家的姑娘,今儿也得是夫人!”小青不以为意,掖了掖被角,还伸手拍了拍李予初的脸。
“姑娘还是好好歇息的好,若是再吵,外头的兄弟,可不会像我一个姑娘家这般温柔,再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地方,夫人这还没见到主子,还没礼成,就被主子厌弃了,那可怎么是好?”
“毕竟,其他兄弟,都是糙汉子,可不会怜香惜玉,姑娘这细皮嫩肉的,怕是熬不过几个晚上,姑娘以为呢?”
李予初瞪圆了眼睛,红红的,死死咬着唇,哭都哭不出来的样子,抽抽搭搭的,活像是只要被宰了的小兔子。
可怜又无辜,弱小又无助,但是,都一样可口。
“姑娘好好歇息,小青就先去忙了,待会儿跟给姑娘送衣裳。”小丫鬟站起身,正要放下纱幔,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姑娘最好别做什么,不然,姑娘可能就没办法在这屋子里行动自如了。”
说着,纱幔被放下来,隔断了大部分阳光,更隔绝了人影。
小青还没出门,就听见里面一声声哭泣,压低着,宛如杜鹃啼哭。
可是,没一个人理会,仿佛,听不见。
里头哭了一会儿的李予初,撇了撇嘴,缓了缓,爬下床。
这个瓶子,丑。
这个桌子,丑。
这个帘子,还是丑。
威胁她是吧?
恐吓她是吧?
欺负她是吧?
正主还没见着呢,被一个丫鬟欺负!
什么玩意儿!
听听那是什么话!
怎么着,她听话,是夫人,不听话,是花娘?
等死吧你!
她就不信了,花这个功夫,把她从守备府弄出来的人,还能任由一个丫鬟欺负她?
李予初扶着柱子,不行,他们这个药,太上头了,她刚才一通哭闹,现在压根没力气。
靠了会儿,李予初拿着趁手的凳子,砸了出去。
不一会儿,乒乒乓乓一通响,动静大到把门口的守卫都引进来了。
守卫几人也是犹豫了一会儿才进来的,一推门,就看见娇娇弱弱的姑娘穿着白色寝衣,脚下都是杂乱的废屑,不久前贴上的红字,昂贵的纱幔,特意寻的画都被撕了个干净。
顿时个个头皮发麻。
“我不要在这里,放我出去!我要出去!我要见你们主子!”
“我是卞城守备府的贵客,你们谁敢动我!”
李予初看着他们要上前,眼泪汪汪嘶吼着,指着他们的鼻子。
“你们这是强抢民女!再不放我走,我家里定不会放过你们!”
“我有夫婿,与你家主子无关!再多纠缠,他定会把你们碎尸万段!”
李予初扶着桌子,小口小口的喘气,这个药,到底是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