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天已经黑透了,灯火通明。
季肴回到教室时,俞德正在守自习。
她懒撒的打了声报告,从前门绕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第一节自习不是数学?”
陆依白抬起头,脸上还带着解不出题的苦恼:“据说老师开会去了,给我们发了张卷子就走了,老班来帮他守一节自习。”
季肴了然的点点头,又往向讲台上的俞德,却没想到跟他的眼神撞个正着。
那眼神仿佛带着点审视的意味,季肴装作无视的低下头。
总感觉这个俞德有问题。
前前后后两世,季肴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悠闲过了。
因为老师讲的知识她都懂,所以刚开始两天还有点上课的热情,到了最后两天已经变成了无聊。
她的手好得很快,几乎没过两天,那伤口已经只剩下了一层淡粉色,是要愈合的征兆。
时间一直来到月考。
季肴懒散地坐在座位,为了不引人耳目,她依旧缠着纱布。
正巧跟她分在一个考场的穆云看见这一幕,眼底满是幸灾乐祸。
让她装!这次右手受伤了,考不了试被分到F班去有她好受的。
穆云低下头,掩住了唇边的笑意。
“现在开始下发试卷,请在打铃之后开始答题……”
监考老师一边朗读着考试规则,一边下发试卷。
季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左右无意识的敲着桌子,她甚至没注意到穆云跟自己在一个考场。
因为她现在在考虑的是,她到底应该用受了伤的右手呢,还是用左手呢?
纠结之余,季肴的余光瞟到了门外的一个人。
是俞德。
她放下了原本准备拿笔的右手。
看着季肴左手像是有些笨拙的样子握着笔,甚至连写字都有些歪歪扭扭。
后边的穆云看着那叫一个开心,单是扬眉吐气已经不够形容她的开心了。
而窗外的俞德却没有急着走,他侧了一半的身子,从后门望过去。
当然,他并不知道季肴已经发现了自己。
看了好半会儿,发现季肴确实是在用左手老老实实的一笔一划写字,俞德才离去。
季肴长舒了一口气。
她已经非常肯定,俞德肯定有问题。不然也不会今天特意跑来看自己的手到底好没好。
先是试探药是不是自己的,再是看自己的手好了没有。
除了实验室,季肴实在是想不到还有谁会这么大费周章的来试探自己。
她也不急着写题,右手拿着笔开始转,虽然掌心还缠着纱布,却丝毫没有影响她手指的灵活。
后边因为解不出来题而倍感烦躁的穆云,看到这一幕后更加烦躁了。
原本就写不出来的答案,此刻更是迟迟动不了笔。
反观季肴,因为急着出来打电话,写得很快,几乎没有怎么思考。
一中一向不反对学生提前交卷,所以季肴交试卷时监考老师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这个时候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一个小时左右,整栋教学楼都沉浸在安静中,只有偶尔传来的试卷翻面的声音。
季肴拿出耳机,给鹿子邑打了电话。
“小肴儿,你不是在考试吗?”
鹿子邑是知道月考的事情的,甚至还开玩笑的让季肴好好学习。
“提前交了卷,就出来了。”季肴沿着绿化带走着,树木落下的阴影将她完全隐在里边。
“是有什么事?”
“你还记得我上次叫你查的东西吗?”
鹿子邑思索了一番,前段时间季肴的确是让自己帮她查过研究院的动向。
“但是他们不是已经放弃找你了吗?”鹿子邑说道。
其实也谈不上彻底放弃找她,只是因为能找到季肴的线索都被季肴亲手封锁了,他们除了来烦一下自己,也没有别的办法。
甚至真的说起来,研究院除了无能狂怒,拿他鹿子邑也没办法。
“我可能已经被盯上了。”
“什么???”
鹿子邑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怎么可能!你消失了那么久,现在换了个身份他们还能找到你?”
“嗯,我只是怀疑。”
季肴眉目淡淡,脚下不自觉的已经踏上了心理咨询室的方向的。
原本天上还挂着一轮月,此刻却不知道被哪儿飘来的乌云给盖住了光辉。
她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简略的给鹿子邑说了一遍,那边的语气越来越沉重。
“所以,你觉得俞德是你在试探你到底是不是……那个人?”
鹿子邑没有说出那个代号。
“是啊。”季肴笑了笑,眯起的眼里全是讽刺,“毕竟7号的身体机能发育到130%,伤口愈合得快,需要不停的吃特殊药物来维持身体机能。这一切都跟现在的季肴挂钩,他当然要来确定一下7号到底是不是我。”
“只可惜,我现在也不是当初那个任人宰割的7号了。”
季肴在心理咨询室的门前站定,缝隙里流露出暖黄色的光。
“就算没有百分之百的胜算,再不济我也可以跟他们玉石俱焚。”季肴一手捏着电话,一手去敲门,“只是我现在惜命,不想跟他们硬碰硬而已。”
她推开门,林霁尘就站在窗边,手里还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
听见推门的声音,他才回过头来。狭长的眉眼落在季肴缠着纱布的手上,又一转看向她另一只手上握着的手机。
有些眼熟。
季肴掐断了跟鹿子邑的通话,取下了耳机。
看着面前的男人,闻着空气里的檀香,心情忽然变得有些好:“晚上好,林霁尘。”
“嗯。”林霁尘今天照旧穿着一袭白大褂,看上去身形修长而匀称。
“你手好些了吗?”
这个人在这个时间段看见自己,第一句话问的竟然不是考试。
季肴心情颇好,连带着动作都有了些流氓气息:“好多了,多谢关心。”
她扬起手晃了晃,证明自己真的已经没事了。
林霁尘走到自己桌边,放下茶杯:“你这是考完试提前溜出来了?”
“是啊。”季肴并不客气,走到书架旁,找到了上次自己没有看完的那本书。
上一次走得太急,她甚至忘了把书放回原位。但没想到,林霁尘这次却把这本书放得很低,刚好就在季肴够得着的位置。
林霁尘看着不远处专注看书的人,眉眼一动,还是说出了那句自己早就想说的话。
“你最近……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