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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曲终人散(1 / 1)

青鸟凝望着倒在地上的夜湛然,眼中闪过一抹伤情,他的唇角勾起上扬的弧度,脸上的神情安详温柔,好像他并不是死去,只是在静静地沉睡,做着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美梦。

战场缭绕的血腥气息和着冷风灌进胸腔,弄得青鸟浑身冰凉,就连眼眶中似乎都凝结了化不开的冰霜,缓缓走向夜湛然冰冷的身体,俯下身伸手拿出被他藏在怀中的一只锦盒,缓缓打开,里面的物件呈现在眼前,曾被她退回的人偶,她留下的黄泉引的解药药方,还有她划破他颈间血脉的玉钗,静静躺在锦盒中,青鸟拿起人偶指腹传来一阵凹凸不平的触感,原来人偶背后有字。

缓缓合上锦盒,将锦盒重新放入夜湛然怀中,青鸟似是自言自语的说:“他也是个可怜的人,阿允,把他好好安葬吧。”

突然想起竹箬山居的那七天,他仿佛只是一个青涩少年,跟她交谈时会流露出的欣喜与紧张,鼓起勇气向她表白时的表情真挚期许不染尘埃。

来生来世,不期相遇,但求注视。

他在人偶背后刻下这些字,竟是放下了吗?还是他对她最后的执念?

一切的一切通通随着他的离去,成了无解的迷题。

旷野的风刮乱一片连天的衰草,似乎在发出哀伤沉痛的呜咽。

青鸟转身缓缓离开,依偎在萧长律的怀抱中,脸颊紧贴着他的胸膛,一滴泪自他银白的铠甲垂落。

如果真有来生来世,她不求与萧长律相遇相知,甚至不求一次擦肩而过的回眸,只希望默默的注视着他。

回到帐中的时候,青鸟看见被单独押解在一间营帐的林逸,偷偷地瞒着萧长律来见他,找了个干净椅子坐下,看着他一脸的苍白,笑了笑说:“我以为我再不会见你了。”

林逸咳嗽两声,苦笑道:“让你看到我如此狼狈的样子,真是不堪。”

“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吗?”

“杀了我。”

青鸟一笑,斜着眼睛看一脸坦然的林逸,扔了一个瓶子到他脚边,缓缓说:“毒药我都已经准备好了,绝对纯天然。”

“只要你高兴就好。”

翠绿色的瓷瓶发出冷冷的微光,放在掌心里的感觉冰凉的宛如寒冰,苦涩的液体顺着喉咙流入腹内,林逸望着青鸟绝美的侧脸,轻轻一笑。

死亡的温度却没有如想象中一般快速的袭来,反而似有一股温暖撩拨着他冻结的心房,林逸睁大眼睛,仿佛意识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悦灵临终前求我放过你,所以你要活着,活的越久越好,可是我不会原谅你,我要你终生为悦灵守陵。”青鸟的声音漠然的可怕,一字一句地狠狠敲击着林逸的心房。

林逸挣扎握住青鸟飘摇的裙角,惊恐的说:“你杀了我吧!”

她留下他的命只是为了让他在地宫皇陵无边的黑暗中忏悔赎罪,这种结局他绝不接受。

青鸟低头看着一脸狰狞的林逸,抽出裙角,笑的平淡无害道:“我好不容易救了你,怎么舍得杀你?不光如此,我还会派人看着你,你放心你绝对连自杀的能力都没有。不用感谢我,我一向心地善良。”

林逸瘫坐在地,惘然道:“你放心,我绝对会顺了你的心意,因为我爱你。”

青鸟狠狠地甩了林逸一巴掌,揪着他的衣领,声音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厉鬼一般阴森可怖:“不要再以爱我为借口来掩饰你的野心与无情,林逸你从来爱的都只是你自己,我断了你的心脉之后,你把那颗我留给你的保命丹药服下了吧,承认吧,你只在乎自己的命,为了达到目的,你可以牺牲一切,尊严、亲情、道义都不过是你进阶的踏脚石。”

“没有。”林逸抱着头疯狂地大吼大叫,衣衫沾满灰垢,俊逸的面容扭曲破碎。

青鸟猜他大概已经疯了,闭上眼冷冷道:“林逸,你就在黑暗中度过余生吧。”

阴云密布的天空突然露出和煦的阳光,青鸟看着静静站在她面前的萧长律,心突然绞痛,脸上却是带着笑,轻轻说:“我是不是很毒辣?”

“没有啊,我觉得夫人是世上最柔善的人。”萧长律给青鸟披上一件狐裘,笑着说。

“阿允,你怎样会疯掉?”

萧长律一愣,不明白她的意思,却还是如实答道:“你要是永远离开我,我恐怕会变得比林逸还要疯狂。”

青鸟握住他的手说:“答应我,你要和宝宝快快乐乐的生活。”

身下一股热流顺着裙角留下,青鸟浅蓝色的长裙被濡湿,体力不支的倒在萧长律的怀抱里,疼痛一阵阵袭来,她感觉眼前发黑,整个世界天旋地转,昏沉沉躺在萧长律的臂弯,竭力抵抗那吞没她的痛楚,仿佛在冰与火中煎熬,这一次青鸟觉得她可能真的会死了,只是舍不得,舍不得萧长律和宝宝。

主帐内燃着许多火盆,整个军帐的温度暖的令人出汗,一道高高竖起的屏风将军帐一分为二,屏风里侧产婆婢女进进出出,女子凄厉的惨叫令人心惊。

“霂儿,不怕。”萧长律慌乱地紧握青鸟的手,瞪着产婆道:“皇后为什么会疼成这样?孩子为什么还不能生出来。”

产婆哆嗦着说:“皇上,娘娘她胎位不正、气虚体弱,又是急产,孩子和大人恐难两全。若真有万一,您是保大还是保小?”

“保大。”

屏风内外同时传来两道急切的声音,青鸟痛苦的睁开眼,喊道:“保孩子。”

萧长律抚着青鸟满是大汗的额头,声音居然有一丝颤抖,目光阴寒的对产婆说:“保皇后。”

“萧长律,你不后悔?”青鸟拽过萧长律的手直接放在肚子上,冷冷道:“你要是杀了孩子,我有一千种办法伤害我自己。”

萧长律的手被青鸟抓的生疼,感受孩子的躁动不安,挤出一个安慰似的笑容,缓缓道:“我会守着你,不会让你有伤害自己的机会。”

青鸟闭上眼,握着萧长律的手陡然一松,缓缓道:“阿允,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犯错的明明是我。”

萧长律神色一僵,猛的明白她做了什么,低头望着手背出的抓痕,却发现仅仅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他做起来都十分吃力,怒吼道:“你不能这么残忍,云青鸟,你死了我绝不独活。”

她明明已经痛苦地神志不清,却还能对他下药令他动弹不得周身无力,她早预谋好一切了吧?只是他还傻傻地被她蒙在鼓里。以她的医术,她早就知道孩子胎位不正会难产,她是存了以死保全孩子的念头,千里迢迢的赶过来只是因为她想把孩子亲手交给他。

云青鸟,你怎能如此可恨?欺我瞒我将一切掩饰的天衣无缝。

你怎能如此残忍?留下我和孩子在这孤独的人世间。

青鸟眼睛闭得更紧,撕扯着身下的被褥,痛苦的朝站在屏风外的聿千骥喊:“千骥,你进来。”

聿千骥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屏风内侧,看着倒在床沿动弹不得和床上紧闭双眼的青鸟,瞬间明白了她的想法。

只是这个想法他不能帮她实现啊!

他不能看着她死。

萧长律被几个侍女合力架了出去,疯狂地咆哮:“聿千骥,你不能帮她,她会死的,会死的……”

聿千骥尽力挤出一抹看起来还不错的笑容,声音却卡在喉咙里,一字一句艰难的说:“霂儿,睁眼吧,长律在外面呢。”

泪水终于汹涌的留下,像决堤的洪水般不可遏制,青鸟紧咬着唇不肯哭出声,望着聿千骥说:“千骥,你陪我生产好吗?你替我吊住一口气,好让我看完孩子后再走。”

“不行,不行……”聿千骥连连后退,大颗的泪珠滚热地熨烫着脸颊。

青鸟哀求道:“千骥,我早知道孩子胎位不正,也清楚我忧思过重心疾加剧,若是生产,必死无疑。可是我已经苦苦支撑了这么久用尽我的全力保住了这个孩子,如今我的努力就要收获结果了,你一定想看到我开心的样子吧?你从来都会容忍我的任性,这次你也一定会容忍的,对吧?”

青鸟朝聿千骥伸出手,笑着说:“你想我的时候就看看我的孩子,他就是我。”

聿千骥握住青鸟冰凉的指尖,浑身战栗双膝一软坐在床沿,轻抚青鸟的肚子,含泪道:“宝宝,你娘亲她很想见到你,你乖乖的出来吧。”

“千骥,你让我很幸福。”

“霂儿……”聿千骥痛哭着轻唤着他心中的最爱。

痛楚无穷无尽地鞭挞着青鸟,她听见产婆急切的呼喊、聿千骥隐忍伤悲说出的鼓励的话,还有屏风外萧长律撕心裂肺的痛哭,她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阻止自己大声惨叫,黑暗与寒冷渐渐将她包裹,神智凌乱,世界动荡不安,她突然觉得身体由痛楚转为麻木,她的生命顺着流失的血液渐渐消散,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

“霂儿,是个男孩。”

青鸟用了好久的时间积蓄力气,缓缓睁开眼猛然发现孩子已经躺在她的身边,抬头望着泪流满面的聿千骥,一字一句的说:“千骥谢谢你。”

萧长律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扑倒床边,哽咽道:“霂儿,你不能抛下我和孩子。”

“阿允,我只想和你和孩子静静待着,你让他们出去。”

似是风都停止了游荡,青鸟置身于这许久不曾经历的凝重中,吃力的望着萧长律:“阿允,你抱抱孩子,是个男孩,他以后一定会长得很像你,一定会迷倒不少姑娘,就像你把我迷倒了一样,可惜我看不到了。”

“霂儿,别胡说,你会一直陪着孩子的,你还会看着他娶妻生子,然后儿孙满堂和我一起慢慢变老。”

“阿允,你给孩子取的名字,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青鸟目光殷切,含泪带笑。

“予恒,与子执手,相伴永恒。”

青鸟摇摇头,缓缓道:“这名字不好,因为你的这个愿望我无法实现,叫无忧吧,我只盼他这一生平安快乐。”

青鸟想伸手抱一抱她的无忧,可是手臂却只能僵硬的垂下,望着无忧黑白分明的眼睛,不敢落泪。

萧长律将青鸟抱在怀中,眼泪滴落在她苍白的面颊,轻轻笑着说:“我都听你的。”

“阿允,对不起,我这次又要不告而别了,你千万不要哭,因为我会不安,想我的时候,你就抱着无忧去看一看明月楼的虞美人,我其实一直都在你身边,还有你要穿着我亲手缝制的龙袍君临天下。”

萧长律哽咽道:“你不怕我带着无忧留在皇宫?你要监督我的。”

“你才不会。”青鸟轻轻一笑说:“我知道你会带着无忧走遍天下去看那些我们曾约定一起看的风景。”

萧长律沉默许久,尽量让他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温和:“你可不可以不走?”

青鸟叹了口气,忍不住又要流泪:“对不起……这一次,我真的做不到……”

我说了太多的对不起,流下太多的泪水,从决定屈从于命运的那一刻便不断说服自己,阿允,我要离开你,这次离开的时间是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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