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墨色般浓稠的夜安谧沉静,偶有一阵浸着清寒的风袭来,打落叶尖低垂的露珠。
偌大的凤桐宫只燃着三两烛火,灯半昏时,月半明时,空气中飘散着丝缕的香气,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珠玉相碰的脆响,烛火突然明亮了起来。
萧长律静静站着,目光落在缓步走出正在点灯的青鸟,唇畔渐渐荡起灿然的笑意。
这样默默的看着她,原来也是如此的幸福。
“阿允,我做了一桌子菜,全是你喜欢的。”青鸟点好灯扭头望着萧长律。
明黄色的烛光微微晃动,幽幽地打在她身上,衬得她肌肤细腻如玉散着滢滢光彩,萧长律静静打量着青鸟,唇角勾出一抹熏风般柔和的笑意。
缓缓向前走去,牵着她的手坐下,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梨花香气,仿佛一瞬间回到了那日在落英山的梨花林他跟在她身后默默地注视着她的背影的时候。
“不会是鸿门宴吧?”萧长律饮了一杯青鸟递过的酒轻笑道。
青鸟支着下巴一点一点向萧长律身边挪动,明艳的笑容妩媚动人,眸中闪着摄魂夺魄的荧光,声音柔绰娇俏,缓缓道:“聪明,阿允,你说,我和林展眉谁更漂亮?”
萧长律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地望着青鸟,目光流连在她娇美的面旁,面前的女子眉目缱绻含着似江南烟雨般朦胧的妩媚,肤如凝脂散着浅浅的花香,绣着白色合欢花的浅紫色长裙逶迤垂地,长袖微微滑落露出她雪白的皓腕,她整个人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风情,像是一坛窖藏多年的佳酿重启,甘醇迷人,诱惑着每一个想要品尝它的人。
秀色可餐原来是为了兴师问罪。
“林小姐温婉贤淑气质如兰自然是不可多得的美人,若能与如此佳人相伴,当是人生一大幸事。”萧长律一本正经的说。
“幸事?”青鸟的声音依旧温柔,目光却流露出丝丝危险的光芒:“那你也想娶她了?”
萧长律看着向自己靠近的青鸟,如兰般清新的香气拂面,她精致的面容与他越贴越紧,反手搂住她的腰,感到她的身体一僵,轻吻她的耳廓,声音轻的仿佛一阵风,笑着说:“这位林小姐马上就要嫁人了,这婚还是我亲自赐的。”
青鸟抬眸望着萧长律,好奇的问:“你又做了什么好事?”
“这要感谢你啊!”萧长律一笑道:“这位林小姐已有了一位门当户对的意中人,可是她父亲林御史非要遵从祖制逼她进宫选妃,她倒是很有胆量,在你的摧残中一路坚持到现在,只为求我成全她一片真心,所以我就让她帮了我一个小忙,如今她正安安稳稳的待嫁呢!”
青鸟瞪着萧长律,咬牙道:“你故意激我好让我对你难舍难分是吗?”
“这是我最后的赌注了,如果还留不下你,我是真的打算等天下平定后,用一辈子去找你。”萧长律温柔地轻抚着青鸟的脸颊,轻轻叹息,深邃的眸子中仿佛凝聚了星光。
青鸟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断断续续的疼,艰难的开口说:“如果你一辈子也找不到我,你会怎么办?又或者你找到了我,可我仍然躲着你呢?”
萧长律微微一笑,口气很是淡然的说:“我既然能找到你,自然有本事一辈子缠着你,任你如何不愿愤怒,你都别想推开我。至于一辈子都没找到你,这只能是我寻找了你一辈子后的结果,就像是一道需要用一生去解答的迷题,而答案只有在我死的那一刻才能明白了悟,纵然苦楚,可是我死都要死了,还在意什么后悔和不甘,只是遗憾,遗憾上天没能再给我多一点时间让我找到你,哪怕是一丝音讯也好。来生来世太遥远,我只想求今生今世的相守。”
来不及吐出的万语千言通通化作一个疯狂而炽热的吻,青鸟搂住萧长律的脖子,清澈的眼眸中荡漾着层层水波,她抱的那样紧,仿佛是在拥抱她的整个世界。
“傻瓜,我其实是舍不得你的,你要记得当你在寻我的时候我也在找你。”良久,青鸟松开了萧长律慢慢说。她感受到他身上愈渐灼热的体温,她沉迷在他的怀抱不愿逃脱。
萧长律低头轻吻青鸟的眼角的泪痕,缓缓道:“与其苦苦寻找,不如平淡相守,霂儿,一辈子那么短,我们能够相守的日子是那么少,我甚至不敢错过每一个目睫交会的瞬间。”
“那这几天你为什么对我若即若离的?”青鸟望着萧长律,凄凉的问。
萧长律紧紧抱住怀中的青鸟感受到她不安的颤抖,缓缓道:“因为我害怕,害怕一切不过是我的痴心妄想。”低头轻吻她细腻的唇瓣,她身上的香气变得更加浓烈,萧长律默然的眸子中染上热切的光彩,意乱情迷的说:“而且我喜欢你为了我吃醋的样子,更喜欢你现在主动的样子。”
体温在逐渐上升,绡纱织就的衣衫被汗水微微濡湿,青鸟觉得自己快要融化在萧长律的吻中,轻轻说:“你又知道了?”
萧长律忍不住一笑说:“殿内燃的合欢香,那杯催情的酒,还有你琢磨了好几天的春宫图,如此用心良苦,我自然不能辜负了你。”
“萧长律你分明就是不长尾巴的狐狸。”青鸟笑骂。
“你高兴就好。”萧长律依旧微笑,打横抱起青鸟走向床榻。
红帐翻飞,一双俪影交缠依偎,萧长律静静望着身下如花绽放的青鸟深吸一口气,眼中满是柔情,她紧紧贴着他的胸膛,燎原的温度似乎要将他们之间微不足道的衣衫燃尽。
“霂儿,我想要你,一生一世,可以吗?”萧长律急切火热的吻突然停了下来,静静望着青鸟的眼睛。
青鸟睁开眼深凝着萧长律俊美的面容,眼眶突然蓄满了泪水,他的抽离令她不知所措,他目光中流露出的不舍与痛楚令她心碎,眼中心中此刻只有他一人。
“以后只能我不要你,你若是敢跑我就把你拴在身边一辈子。”
合欢香弄得她意识微微迷离恍惚,凭着本能去撕扯萧长律身上的衣服,折腾了好半天才扯掉他的衣衫,他的胸膛宽厚温暖泛着好看的莹白色,不是那种病态的白反而透着一股强韧的气息,指尖抚到一片粗砺的凸起,凝眸望去,是他为自己剜心取血落下的疤痕。
青鸟害羞的闭上眼轻轻吻着那道狰狞的疤痕,一阵凉意袭来她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
“霂儿睁开眼,看着我。”
她听见萧长律的声音,像是温柔的哄骗。
萧长律俯身轻吻青鸟脸颊上的泪水,他的倒影映在她的瞳孔,缓缓抱住她,与她十指相扣。
纵然是如今的紧密缠绵,他仍觉得不够满足,他尝过太多次与她分离的苦涩,此刻的相拥除了甜蜜还有掺杂着难言的痛,那些悲伤与折磨也许只是为了成全现在的相依。
初次欢爱的痛楚令青鸟有些没来由的害怕,萧长律却不许她退缩,霸道且强势的压住她,迫使她对视着他的眼睛,声音含了丝丝柔情蜜意,低声细语:“别怕。”
青鸟的手搭在萧长律的肩膀,眼中升起层层水雾,笑着说:“我不怕。”
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因为相爱,所以有了风雨,因为爱你,所以有了战胜风雨的勇气。
那些令人恐慌的寂寞和思念一瞬间化为与他融为一体的甜美,这种奇妙的感觉令她近乎疯狂地紧紧贴着他,他的宠爱从之前的克制变得失控。
青鸟轻轻喊他的名字,被他紧握的手腕死死揪着床褥指尖发白,他怀抱灼热的温度将她紧紧环绕仿佛要把她融化,睁开眼望着萧长律额上的热汗,青鸟用尽最后的理智反握住萧长律的手与他十指相扣,迷离恍惚的喊:“阿允,我爱你。”
萧长律忽地一滞,抬起她的身体凝视她迷离的眼眸,与她交缠得更加深切,贴着她的耳廓轻轻说:“傻瓜。”
他与她发丝纠缠连结在一起,这种汹涌的欢愉瞬间将他们吞没。
红烛高高燃着,明亮的光线透过层层红帐显得暧昧,她羞赧的偏过头不敢看他坚毅的侧脸,他却不许,紧贴着她的耳垂说那些令她忍不住落泪的话。
这场极致的欢爱不知持续了多久,萧长律低头凝望着窝在他怀中陷入沉睡的青鸟,撩开她额前被汗水打湿的头发,在她的脸颊印上缱绻的一吻。
温柔乡,英雄冢,江山如画不及美人多情。
萧长律天真的想若是这天能够永远不亮该多好,他与她的片刻相依相偎是如此来之不易。
醉过才知酒浓,爱过才知情重,痛过才知离别苦,拥有过才知放手难。
那些他以前从未尝过的酸甜苦辣,在时光的酝酿中尽数为她化作了唯一,那么多的人中,她是唯一也是永远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