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邺城人士,家境贫寒,这样的人是汉末直至三国时期普通百姓的主基调,也是这个会引导所有有心人走向无名的大时代的小缩影。
如果他没有在出仕那年入赘进了邺城的甄家,确实是如此,但是在邺城不大不小的甄家,给李凡带来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决曹。
双方都不是什么风光人家,于是在邺城里,李凡的婚事并没有引发轩然大波。
浑浑噩噩度过了十余年时间,李凡一直是那个公正不阿的决曹,所以他的官一直都做的不大。
如同堂前那枚误入盛夏的春叶,恍惚之间就成了融入烈阳下的绿荫。
于是到了尚方斩马剑出世这一年,李凡还是小小一位决曹。
本来平平无奇的人都无人问津,但是,他在任时,只有对跟着袁绍一齐进入冀州的许攸看了两眼顺眼。
在审配的眼里,这就算是许攸派系的官员,于是他一直活在审配和刘子惠的眼皮下。
审配和刘子惠在邺城大肆搜杀政敌,李凡逃离邺城,来到兖州前线,在这里,他能收到来自许攸的庇护。
他不是唯一一个人,同样如此行径的还有很多许攸派系的官员。
审配当然不想放过这些人,在尚方斩马剑的浪潮之后,再想这么大规模地对许攸实施打击,可能会很难,可能会再无机会。
于是审配的刺客们来到了许攸的大营,在很多个暴雨的夜晚,处理掉很多人之后,终于轮到了李凡。
这一天,下了很大的雨,这是对于刺客们来说绝佳的天气,气息和痕迹都会被雨水冲洗干净,于是他们来到了李凡居住的营帐。
事发突然,有一个人的出现扰乱了他们的计划,这天袁熙也到了这个据点,他来视察下属们的生活情况。
刺客们在这天早晨将这件事告知刘子惠,他们做出判断,在袁熙眼睛下面动手,不是一个很好的决定。
到了傍晚,他们却受到了没有请示审配,自己做出判定的刘子惠的命令。
让袁熙和李凡一起死,并将袁熙的死嫁祸到李凡的身上。
这看上去是一个无比疯狂的决断,但刘子惠的这个想法来源已久,他比审配更早意识到袁熙和许攸之间有某种牵连。
他知道如果不快点在许攸和袁熙中间来上一刀,已经在军中有很大影响力的许攸,如果他再拥有袁熙的支持,后果不堪设想。
他的想法是对的,可惜后来发生的事情表明,他挑选的这个时机有些不对。
刺客到了李凡的营帐,挑开营帐却发现李凡正在案上坐着安静地看书。
营帐里的火烧的很旺,光线几乎照亮了整个营帐。
书页翻动的剪影落在帐篷的布上,像无数把起落的钢刀。
把帐篷里的火烧旺,这是只有朋友来的时候才会做的事情,李凡好像深知今夜会来远方客人前来拜访。
刺客的头领第一个想法就是中计了,然而他警惕了很久,都没有发现周围有什么陷进迸发,或者是有早已埋伏好的伏兵出现。
李凡仍旧安静地看书,过了很久,他才如梦初醒般地抬起头。
他脸上没有一丝畏惧与惊讶,他看着刺客们,叹息一声,喃喃说道:“我今晚上看了这么多的书还是没有找到。”
刺客们不会回应他,他们用力盯着李凡,如临大敌。
李凡却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从前也看了那么多的书,现在又看了这么多,但我从来没有找到一个杀身成仁的普通人。”
“为什么没有人愿意记载他们呢?”李凡大叹一声,“我做了这么多,隐忍了十数年,就是为了在今夜成为一把沉默的刀尖刺向黑夜?然后再黑夜里被黑暗肆意吞噬?”
刺客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面他们面相觑,这是他们从业以来经历过的最古怪的一个夜晚。
但是他们的业务水准很高,他们没有一个人放松手上的匕首,于是当李凡做出剧烈动作的时候,他们用时做出了反应。
“那就来吧!”
李凡这时突然大喝一声,从案旁抽出一把很大的剑,挥舞着冲向刺客们。
这把剑刺客们并不陌生,因为他们在邺城中见过无数次,甚至还使用过无数次。
他们认为,那也是一把尚方斩马剑的复印品。
刺客领还袖来不及思考太多,李凡就挥舞着剑就冲到了自己面前。
在原定的计划之中,现在应该是要生擒李凡,但是此刻他自己却面临着生死危机。
他的动作很快很干净,几乎没有人听到一点声音,匕首的刀尖划过李凡的头颅,李凡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鲜血涌出。
但是李凡没有死,这位首领是审配手下最出色的刺客,他知道怎么不取人性命的同时先让他安静下来。
李凡现在就是处于这样奄奄一息的状态。
接下来的事情刺客们展现了他们高超的专业素养。
来不及将李凡的异常之处报告给刘子惠,他们做出判断,赶到袁熙的营帐中,用李凡的尚方斩马剑砍了熟睡中的袁熙的头。
他们将所有痕迹消除,带着袁熙的尸首赶到李凡的营帐。
做完这一切都没有花到半个时辰,甚至换班的士卒都还没有起床,他们就不留痕迹地结束了一切。
尽管刺客领袖这时候感觉有些不对,因为袁绍的儿子袁熙未免也太好杀了一些,但是,现在的他别无选择。
他们将尚方斩马剑放回李凡的手里,同时,他们唤醒了李凡。
一切都计算的很好,李凡的脖子上有一道小口,一直往外面吐着鲜血,到这个时候,李凡已经严重失血,神志不清,他只能凭着求生欲望往帐篷外面冲。
刺客领袖在他面前略微引导一下,就有了李凡冲出帐篷的疯狂模样。
李凡挥舞着大剑,虚弱地吼着冲出营帐。
他被周围的一个夜巡的士卒发现,李凡的样子实在太恐怖,而且对着他冲锋过来,士卒惊恐万分,于是直接抽刀结果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