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一哲给郑斌介绍了两个人。
夏岱是农学院畜牧系毕业的,之前在一家集体所有制的猪场任场长。
宋理堂是农学院兽医系毕业的,一直从事猪的防疫治病工作。
王文化的工作很有效率。他把附近乡镇的‘四脚黄’猪全都收购过来,一共有227头。
刘民水跟龚岭乡辛湾村商量,把辛湾村的一块儿山林地租下来建猪场。
这块山林地很大,猪有活动场所,以后扩建也方便;旁边有一条小河流过,可以提供猪场的水源;猪场有异味,这里地处偏远,远离村庄农居,不会惹民怨。
这块山林地紧挨着一座小山包,辛湾村表示,可以把那座小山包也划给猪场,可以在山上放牧猪,但不能砍树。
夏岱和宋理堂还有技术人员的书生气,他们认为这项工作有意义,是在保护一个猪种。他们很愿意做这项工作,以此为荣。
夏岱告诉郑斌,现在要做的第一件工作就是猪种筛选鉴定,因为这200多头猪不能够保证都是纯种的‘四脚黄’猪,这从这些猪的毛色上都可以看得出来。
如果要想做出正宗的‘云腿’,那首先就要有纯种的‘四脚黄’猪。
夏岱请来省农学院的畜牧专家,对猪的品种作筛选鉴定。不久,鉴定的结果出来了,227头猪里只有18头是纯种的‘四脚黄’猪。
郑斌有点沮丧,可也没有办法,只好自己给自己打气:“老天还算是照顾我们的。18,要发,吉利嘛。”
夏岱苦笑:“郑总,这18头猪里面有11头都已经阉了。”
农民养猪,为了生长快,都要把猪阉了。
可郑斌他们需要的是发展种群。
夏岱又说:“郑总,剩下的7头没有阉的猪,只有1头是公猪。这样的种群,数量太小,没办法发展。”
总群数量小,就意味着近亲繁殖,最终整个种群都会毁掉。
这个结果真是一个残酷的玩笑。
郑斌满腔热血,充满理想,想实实在在的为社会做点实际事;可是造化弄人,给他这样一个结果。哭笑不得。
“夏场长,有解决的办法吗?”
“郑总,这种‘四脚黄’猪,别的地方没有,唯一的办法就是捕获山上的野猪,通过野猪繁殖种群。
公野猪和‘四脚黄’母猪配种,母野猪和‘四脚黄’公猪配种。”
野猪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云留山脉野猪不少,有时会毁坏农民的庄稼,林业部门也允许适当的猎杀。
王文化家请客时的野猪肉,就是猎人猎杀的。
但猪场需要的是活体野猪,不知道林业部门是什么态度。
“郑总,我们要跟林业部门说清楚,我们不是猎杀,只是捕获过来配种,发展种群。
‘四脚黄’母猪发情期,我们就把公野猪捕获过来配种,配种完以后仍然放归山林。
母野猪麻烦一点,捕获过来与‘四脚黄’公猪配种,配种成功,就要等到生完小猪并且断奶以后,再把母猪放归山林。
放归山林的野猪都做上记号,下一次就不再用它们配种,这样就能保持种群的健康活力。”
这要跟林业部门商量,还要跟猎人们商量,也不知道行不行;但只有这一条路,不走也得走。
郑斌想到一个问题:“夏场长,野猪和家猪能够配种吗?”
“郑总,野猪和家猪之间没有繁殖障碍。家猪就是由野猪驯化而成,据说已经有8000多年的历史了。
‘四脚黄’猪也是这里的先民们用云留山脉的野猪驯化而成的,先民们驯化没有多少科技含量,基本上就是把野猪圈起来人工喂养。
国外的杜洛克、约克夏等品种,是用科技手段做了品种优化的,适合大规模的人工饲养。
从科技角度讲,‘四脚黄’猪比较落后,生长慢,所以农民不愿意养;但从做‘云腿’的角度讲,却是正好。
因为‘四脚黄’猪较多的保留了野猪的特性,比如生长慢;性成熟晚;抗病力强;瘦肉率高;喜欢活动;饲料的适应性广,可以喂食青饲料;繁殖能力强,母猪一年可以生产两胎,一胎可以生6到10个猪仔;幼崽存活率高等。
总之,野猪的优缺点都继承下来了。
所以用云留山脉的野猪壮大种群是合适的。”
“夏场长,猪饲料你准备怎么做?是不是猪种不一样,饲料也应该有区别?”
“郑总,肯定要有区别。现在的猪饲料都含有生长激素,不能用。
野猪食性很广,‘四脚黄’猪的喂养要参考野猪。
我会给‘四脚黄’猪专门配制饲料;再给它们喂青饲料,如水葫芦、玉米秸秆等;再就是给它们活动时间,让它们在土里刨食。
尽量让它们接近原生态。”
郑斌请孙一哲出面,请县林业局长林栋梁吃饭。郑斌跟林栋梁说明了情况。
林栋梁说:“孙县长,郑总,捕获野猪壮大种群的事,上级林业部门没有文件规定,就是没有禁止,你就可以做。
这是保护一个物种,是大好事,上边不会反对。国家不是养大熊猫吗,也是保护物种。
你就把握住一条,不要猎杀野猪。
野猪有时会毁坏农民的庄稼,我们会跟上面写报告,上边会允许我们猎杀几头。
这个事管的很严,谁要是违规猎杀国家保护动物,是要坐牢的。我们县一直都还管的很好。”
孙一哲说:“郑斌,我想到一个问题。你们用野猪壮大种群这个想法很好。
问题是,你们捕获过来以后,就是圈起来人工喂养。
母野猪要配种、怀孕、生仔再断奶,这样长一段时间人工喂养,野猪会不会产生依赖性?以后你们放归山林,它还能不能自主觅食?能不能适应野外的生存?
如果适应不了,那就会死掉。
这个问题怎么解决?”
“孙县长,您说的的确是个问题。
野猪的怀孕期大概在110天到130天,再加上配种、哺乳,这个时间是比较长。
这个问题我们也考虑过。
我们的猪场建在辛湾村,占地很大。旁边有一座小山包,辛湾村表示可以把那座山包租给我们。
我们可以少给野猪喂食,让它吃半饱,它就会上山自主觅食,那样还是一个野外的生存环境,就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林栋梁说:“郑总,你也可以考虑这样,野猪捕获后就养起来,不需要放归山林。”
“林局长,我们不放归山林,那不就相当于猎杀了吗?”
“郑总,我们县每年都有猎杀野猪的数额,把这些数额给你,你就把它们圈养起来;我们就不让猎人猎杀不就行了吗。”
郑斌想了想说:“林局长,谢谢你关照。我们还是想把配过种的野猪放归山林,这样我们就会不断地有新的野猪配种,比较好一些。”
林栋梁说:“郑总,这只是一种思路。你根据自己的情况,怎么做都行。”
“谢谢林局长。”
郑斌又找了当地的几个猎人,一说捕获活体野猪,他们都为难。他们以前都是把野猪打死。
捕获活体野猪,就只能安放夹子。但下了夹子以后,猎人不能每天去看,因为野猪嗅觉灵敏,嗅到人的气味就不来了。
野猪性情暴烈,被夹住后会拼命挣扎,有时会把被夹住的腿扭断,然后逃跑。这种逃跑的野猪最后会因伤口感染而死。
有时候夹住了野猪,等猎人去时,已经过了几天,野猪有可能流血而亡,也可能被其他的野兽吃掉。
郑斌问:“不能挖陷阱吗?”
猎人们笑:“挖陷阱工作量太大,野猪行踪不定,要挖好几个陷阱才有用。”
有个猎人献计:“郑总,可以用麻醉qiang。”
麻醉quang弹只有市林业局林业公安分局才有。
云留县很支持郑斌发展‘四脚黄’猪种群的工作,县林业局正式跟云随市林业局写报告,说明情况,申请麻醉qiang弹。
这个问题圆满地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