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燕子揪着王文化的耳朵来到柳青面前:“王二混子,你给我看清楚,这是你的表妹,柳青。”
彭燕子猛然看见柳青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吓了一跳。这时,她又看见郑斌房子的玻璃全部都砸碎了。
彭燕子恶狠狠地问:“二混,这是不是你干的?你是不是准备打柳青?说!玻璃是不是你砸的?”
王文化不敢做声。
彭燕子一下子火冒三丈,大叫:“把棍子给我。打断他的腿。”
彭燕子要去夺她身边人的棍子,被闻讯出来的高会计死死拦住。
彭燕子飞起一脚,踢在王文化腿上。王文化腿一软,跪在地上。
彭燕子破口大骂:“王文化,你狗日的瓜娃子,你胆子大了天,连你表妹也敢打,连刀子也动上了。
给我跪好,你姐我今天要执王法。”说完又是一脚。
王文化不服地说:“我又没打她。是她自己拿的刀。”
彭燕子立眉嗔目地断喝:“还敢犟嘴!
不是你疯天疯地的闹事,咋会这样。
她长这么大,她爸妈都没动过她,你就敢打。你就不怕折命短寿?
你嫌我不该管,那我就告诉你爸你妈去,叫他们来管,看不打断你的腿。
你别板五板六地觉得冤枉。这世上的人都冤枉尽了也不会冤枉你。
你说你,哪怕做一件正事,也好让别人正眼瞧你一下。
你做过一件没有?
不是在寡妇门下生事,就是在牌桌上斗狠,再不是就在派出所里进进出出。
象你这号人,要来有啥用?养头猪还可以吃肉。”
彭燕子又要踢王文化,被高会计拦住。
高会计说:“燕子,再踢不得了。”
高会计又对王文化说:“小王,还不快给你燕子姐、柳青妹赔礼道歉。
还要犟?”
王文化这才半情不愿地说:“燕子姐,柳青表妹,对不起。”
彭燕子眉头一皱,说:“这就完了?”
王文化只好又说:“燕子姐,柳青表妹,今天是我错了,我不该领人到这里来闹事。”
彭燕子不耐烦地说:“大声点,这么多人,谁听得见。”
王文化只得大声地再说一遍。
彭燕子仔细地看柳青:“你没事吧?”
“没事。”
彭燕子板着脸,对着那些闹事的人,恶狠狠地说:“你们都抬起头,把眼睛睁大点,都给我看清楚了,这是我的表妹柳青。
你们谁要是敢惹她,哼,我扒你的皮,抽你的筋,挖你家祖坟,叫你祖宗三代不得安宁。
都听见没有?”
小青年们参差不齐地应道:“听见了。”
这个时候,李同辉也带着十几个人赶到了。这些人都是惯常惹事的人,很有经验,一下车就把那三十几个小青年围起来。
小青年看到这些手握铁器,凶神恶煞的人,哪里还有闹事的心,只恨不得从他们胯下爬出去,跑回家,躲到妈妈身后。
李同辉看到还跪着的王文化,厌恶地说:“咋咯又有你。你就不能给你爸妈争口气!起来吧。”
“跪着!”彭燕子厉声说,“今天这个事,就是他起的头。
你看看,郑总家的玻璃全都砸碎了;他还要打柳青。”
李同辉也不说话,抡起手里的铁棍,劈头盖脑就打过去,王文化的头上立刻就见了红。
真的打起来,彭燕子还是心软,赶紧拦住了李同辉。
李同辉扔下铁棍:“王文化,以前只说你没出息,不成器。你不知改过,反而越错越远;还敢带头闹事。
你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
你也不想一想,这么大的正大矿是你们能闹的吗?
你看看你们今天这些人,是不是正大矿的对手?他们今天是没有动手,真要是动起手来,你负不负得起这个责任?
你知不知道轻重,知不知道这件事的后果?
你脑子被狗吃了。”
彭燕子对着那帮子小青年说:“我最后再说几句。
这世上凡事都有规矩,要守王法。
什么是王法,知道不?王法就是国家的法。
这里的矿,这里的人,你们要动了,就是犯了王法。
到那时,别说我们做哥哥姐姐的不照顾你们;动手打手,动脚打脚,只别犯着就是。
今天幸亏我们来的及时,没出什么大事。我大人大量,也不跟你们一般见识,今天就不罚你们了。
记住我说的话。都回去吧。
哎,等等,把烟都留下。”
有个小青年说:“燕子姐,你都骂了半天了,一盒烟还要收回去,也太小气了吧。”
彭燕子骂起来:“放你娘的狗屁。
一盒烟,要是闹个事就能得一盒烟,那满世界的人都要来闹事,那还有规矩没有。
不行,把烟留下才能走。”
有那些手脚麻利的,早把烟装在口袋里,一溜烟跑了。
彭燕子把收回的烟归拢一数,忍不住又骂起来:“龟儿子,硬是冇得王法了。连一半都没有收回来。”
下午郑斌回来,才知道矿上发生了事。
他去看高会计:“高会计,让您受惊了。您身体怎么样了?”
高会计笑了:“郑斌,我没事。
早上起来感觉是不太好。外面闹事,心里一急,身上还出了点汗。后来下去,看到彭燕子要打王文化,就急着去拦。
这样一搞,身体觉得好多了,人也觉得清爽了。”
郑斌和刘民水召集矿上的几位中层干部开会。
庞会然说:“郑总,刘总,今天这个事有点怪。
以前来闹事的都是一些老年人,而今天都是一些小年青;我都认识好几个,都是一些小混混。”
谭弘涛接着说:“我也是觉得奇怪。
以前闹事都是直接到办公室,就是要钱。但今天好像不一样,这些小混混是要故意把事情闹大,闹的让其他人都知道。
他们还贴标语,说要收回矿产。过去老年人来闹只是要钱,从来没有提到矿产的事。
矿产是国家的,这是常识,谁都知道。”
饶佳云说:“我也有同感。以前闹事,我都参与过处理。
闹得最凶的时候,也就只是谈钱,就是嫌给钱少了。但从来没有人说‘资本家’这一类的话。这种话一说,感觉性质就变了。”
庞会然说:“我跟王文化是一个村的。我了解他这个人,我认为他做不出这样大的事。”
刘民水问:“庞经理,你的意思?”
“刘总,这些人有横幅,有标语,这都是事先准备好的。他们选在今天来,正好乡上的领导都去县里开会了。怎么这么巧,我感觉,就好像是有组织有预谋的。
王文化没有这么复杂的头脑,他也不可能知道乡上的领导今天去县里开会。是有人在背后指点王文化,或者说王文化是受人指使。
还有,他们那些小混混只会偷鸡摸狗,根本不可能写出那样的标语。”
郑斌问:“饶经理,以前龚岭矿是怎么处理闹事的?”
“一般是每户给5元或者10元钱。”
一个村有1000多户人家,两个村就有2000多户,每次就得要几万,也不是个小数字。
“郑总,刘总,村里闹事还有一个原因。
原来矿上的领导没有庄口和三角两村的,矿上最初招工的时候,矿上的领导只照顾自己村里的人。
当时庄口、三角两村的人想到矿上来,都被矿上以各种理由拒绝了。这两个村很有意见。”
郑斌说:“我来以后,正大矿招工都尽量照顾庄口和三角两个村的,可是那些小青年不愿意来呀。”
“郑总,这也是我有怀疑的地方。
正大矿新招了不少庄口和三角两个村的人,照说这也是一种补偿,不应该再闹了。为什么偏偏原来闹事的老年人不来了,来了一些小青年。
我觉得庞经理的话有道理。
那些小青年知道什么,像‘收回矿产’、‘资本家’这样的话,都不像是小青年能够说出来的。”
晚上,郑斌和刘民水请李同辉、彭燕子吃饭。
彭燕子说:“郑总,刘总,我问了王文化,他说闹事是他的主意,只是想搞点钱,没有人在背后跟他说什么。”
郑斌知道,李同辉、彭燕子在大庭广众训斥王文化,他肯定会有抵触情绪,不可能跟他们讲真话。
郑斌说:“我准备成立一个护矿队,让王文化来当队长。
燕子姐,请你跟王文化带个信,叫他来找我,我要跟他谈话。”
郑斌的话,惊倒了所有在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