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敬民转身走了一步,王晓辉突然喊道:“不要走,你虚火啥?”
张敬民真不想坐这儿,朝前面指了一下,说:“那边有熟人,我去了。”跨步走过去。
另外一个工作员从门厅小跑过来,问张敬民要干啥,张敬民说:“麻烦另外给我找个座位。”
工作人员说:“都安排好的,对号入座呀。”
张敬民看着不远处一张桌子,那是工作人员席,就直接走过去坐下说:“我和你们在一起。”
工作人员还要说什么,郑季出现在跟前,拉工作员走两步说了几句。工作员听明白,就走开了。那边王晓辉也坐下了,工作人员也走开了。张敬民对郑季说:“少说话,不要东张西望,我们吃我们的,吃了好赶路。”
领导和大家见面的酒喝过,宣布接下来各兄弟县区交流互敬开始,王晓辉朝这边走过来了,一只手拿杯子,一只手拿瓶。站在张敬民和郑季之间,白眼仁就那样瞧着郑季,郑季慌忙站起来:“你请坐,王县长。”
“你去坐我的位子,让我和你们张常务交流交流。”
坐下来就四处找酒杯,要给张敬民倒酒。
张敬民说:“免了免了,我没有喝酒。”
“你没有喝?刚才专员敬酒你也没有喝?那你就不识抬举了。”
杯子找到了,强行倒了满杯,端起就往张敬民怀里塞。
张敬民没法避退,只好端了杯子。
“来,老兄,今天我俩幸会,先干了第一杯。”
张敬民说:“只喝一点点行不?”
“不行不行,咋只喝一点点?一点点,感情浅。”
“我酒量真的不行,我喝一口。”
“一口也不行,不够朋友,只喝一口。”
张敬民吧酒杯放下。他愣眼道:“端起,你今天不端也得端,端也的端。你把这杯酒喝了,我交你这个朋友,不然的话……”
张敬民说:“我们是同志,不交朋友就做同志。”
“不行,我没有你这样的同志。”
“那就不喝了,我肚子饿了,要吃饭,对不起了。”
张敬民要添饭,他把饭盆拿开了:“你又不是粮食关生的。”
张敬民摊开两手说:“王县长,不要闹了,有什么话,好好说行不行?”
看到张敬民一本正经,王晓辉憋住一口气,鼓着腮帮长长地呼了出来:“好吧,喝一口。你喝一口,我喝一杯,喝完再讲。”
他扭头朝四周看,桌子边现在都交流开了,说话声,争抢声,杯碗碰撞声交织成一片。
张敬民端杯子和王晓辉碰了一下,喝了一大口,添了一碗饭,慢慢吃着,等他讲。
王晓辉干完一杯酒,又倒满,巡看给张敬民添过饭还站着的服务员,知道他要说秘密事了,服务员就车身到别桌去了。
王晓辉细细地抿了一口酒,看着张敬民道:“张县长,贵山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你叫张敬民,是不是?”
张敬民点头:“是的,我是张敬民。”
“行不改姓坐不改名。”
“嗯。”
“你做了一件大事,知道不?嗯?”
张敬民摇头:“不知道。”
“还有一个陈长勇,贵山县委副书记,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你认识他?”
“不是我认识他,也不是我认识你,是你们认识我,你们太了解我了,你们不光知道我的学历,还知道我…………你们联名,还有你们的铁杆下属,鞍前马后的那帮人,那几个男男女女,好啊,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好啊,你们硬是把我拉下马来了。”
张敬民大惊:“王县长,你喝的酒不算多,你说的这可不能算是酒话哟?”
“酒话?不是酒话是十(实)话。今天,你当着我的面,你再指着我的鼻子,把你们编造的那些话再说一遍。你敢不敢?”
郑季跑来了,还有一个领导,王晓辉在行署时的搭档,秘书长。
秘书长拉住王晓辉:“兄弟,话说完就行,点到为止,贵山县有人要搞你,你还和他们说写些呢?有什么用呢?离远一点就行了嘛。走走走。”
张敬民看着秘书长说:“秘书长,你的话可不该这样说,事情还没有搞清楚,我是第一次听王县长说了这么多,我都还在纳闷,怎么回事?什么我们联名,什么鞍前马后的一帮人,要把他拉下马,王县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秘书长说:“算了,今天不要说了,王晓辉喝了酒,酒后吐真言,你没有喝,我一眼就看得出来,我这个人别的本事不大,就只有一点,看得准人,识别得了真假。是小人是君子一眼看穿。”
郑季说:“张县长这个人,秘书长你真的不了解。”
秘书长继续说:“没必要了,我的好兄弟晓辉他运气不好,栽在你们手上了,不过你记住我的话,这才开始,第一回合这才开始,事情没有完。”
张敬民说:“秘书长你是越说越离谱了,你让王县长把话都说完好不好?”
王晓辉挣脱了秘书长,坐下来,屁股带动椅子朝张敬民身边靠。张敬民下意识让了一下,郑季怕出事,赶紧站到张敬民后边,撑住了椅背。
王晓辉挥舞着手说:“我王晓辉可以说,城墙上骑马跑的人,在贵汇到目前为止,还没得哪个有这样的本事,在背后搞我。我喜欢有本事当面来的人,我可以和你一个对一个。你们邀群打伙,背后开黑枪,你们算啥?黑社会?你们到大院里问一下,我王晓辉还害怕这个?好啊,来吧,随便白的黑的……”
秘书长一听舌头管不住了,赶紧伸手从后面两肋插进去抱起他:“走了走了,不要在这里说了。”把他拖离了桌子。走了不远,还在打听了,王晓辉在那里高举双臂,嚷道:“回去告诉他们,你们都等到,我王晓辉迟早是要来的。”
等他们走远,张敬民一把抓住郑季:“你说刚刚听到消息,事情有点复杂,你快说,是不是就这他说的这个事?”
郑季坐下来小声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关于这消息的来源,郑季支支吾吾,说是在县里听到的,过几分钟又改口,说刚刚在财政局办公室……
张敬民心里的难过就不用明说了。回到贵汇,他马上就去见马运昌。他要问举报信的事,马运昌知道,为什么不说。
马运昌说:“谈话的时候交代了呀,任何人都不准说。”
张敬民道:“就因为那上面有我的名字,就瞒着我?”
马运昌说:“我也不清楚他们是怎么搞起的,难道找王晓辉谈话,也会告诉他这些?”
张敬民道:“现在都知道了,不用再保密了吧。”
马运昌说:“让你在地区遭到他那样无理取闹,是我的不是,我不晓得他会参加这个会议,这个郑季也是,看到了了,赶紧给我来个电话,我及时赶去替下,也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
张敬民道:“我不是怕无理取闹,我是被人不相信而感到悲催。”
马运昌说:“好了,这事情虽然谈话时都说了,但是说真的,我又能知道多少呢?总感觉是是而非,一点也不像是你们的所作所为呀。我是不太相信,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我是这么想,不让你知道,这也是一种措施,一种保护嘛。好了,现在既然已经这样了,整个事情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好再多作解释了。你去找陈长勇谈谈?你不去找他,他也会来找你的,我和他说了,是我建议他的,要他主动来找你。在看问题方面,他不及你,没你想的透,看得远,你们两个有必要交流一下,谈谈心,没必要在劳心操神了,也没必要揹这思想包袱。人不是没来吗?我们该干啥干啥,工作正常推进,尤其火电厂那头,关键时候到肋,发电机组基座已经奠基了,冷却塔都快建到一半了,那气势雄壮得很呢,真让人感奋,自信心增强不少。你是常务副指挥长,盯紧一点呢。”
不管怎么说,有一点马运昌没有说错,放下包袱开动机器,其实也没有什么包袱,被人当众教训羞辱,这有啥?经历过也就明白,同时也过去了,过去的都是经历,都是财富。
陈长勇来找他了,商量了要去省城拜节的事,他手边没有人手,要从两办和组织部抽几个人,花两三天时间完成这个任务。谈完这个,才说起那事,陈长勇说他调查了,那举报信车正贺国荣程放他们几个共同搞的,几个人当中贺国荣文笔好,应该是他执笔写的。
张敬民心里打鼓,这几个人吃饱了撑的?不可能,一定另有其人。与王晓辉不和,或者王晓辉来了利益受损的人,才会铤而走险做这样的事。对王晓辉要来贵汇前后都了解,什么样的人才有这样的本事!车正贺国荣程放那几个年轻人,根本就没有这个能耐,而且他们表现都不错,把这件事载在他们头上,嫁祸于他们,用心何其毒也。
张敬民问陈长勇下步要不要追究?陈长勇摇头,因为有他的名字在上面,自然是最被怀疑的对象,怀疑就怀疑吧,总有一天真相会浮出水面,现在他也不想说什么,也不要求做什么。反正他当副书记时间这么短,谁也不会怀疑是他有这个想法,要抢班夺权。
不过陈长勇诡异地笑了说:“倒是你张敬民,常务副县长,科班生,外地人,最有可能接替县长的就是你,你是需要站出来作解释,最好的办法,就是提出来调查,不管是谁干的,抓住了就不要放,给他们点颜色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