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还是不放心的紧蹙着眉头,鬼谷子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悦儿放心吧,最难熬的都已经过去了,剩下的就是调养而已了,你好好陪陪他,我们先下去配一下草药,等会儿煎好了再继续说。”
“嗯,好。”苏悦紧抿着唇角同两人微微点头。
目送鬼谷子与杜仲掀帘而出,苏悦莫名的叹了口气,头也不回的抬脚朝圆桌走去,无视某人目光灼灼的注视,自顾自的斟了杯热茶慢条斯理的幽幽品茗,直到三杯茶后,方才作罢,拿起桌子上还差几针的荷包作了收尾,高高举起欣赏了片刻,方才唇角弯弯的起身。
然而,当苏悦攥着荷包正要献宝时,才走到床榻前却是蓦地一顿,瞧着半坐半靠在床榻上的萧昱苍竟然就那么歪着脑袋睡着了,一股莫名的酸涩哽在喉头。
将手中的荷包放在枕边,苏悦搂过他无力垂落的头,半拖半抱着将他放平在床榻上。
瞧着被她这么一番折腾竟都还睡得极沉的萧昱苍,苏悦不觉莞尔一笑,笑容恬淡的帮他掖了掖被角。
转身回眸不意瞥见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看了多久的苏浩蓦地唇角微僵。
“哥,你来了啊。”
“嗯,怎样了?”大手拽着门帘,苏浩神色莫名的眯了眯眼睛。
“好多了,就是一时半刻的还很虚乏无力,且得好生调养呢。”苏悦边说着边朝他走去,“哥你干嘛杵门口不进来啊。”
“还是到堂屋说话吧,他好不容易才睡下。”苏浩意有所指的道,“听穆老和杜仲说王爷很难睡个安稳觉。”
“还是进来坐会儿吧,他睡觉很轻也很敏感。”苏悦同他递去一记别有深意的眸光。
斟一杯热茶递上前,苏悦边同他在圆桌旁落座边担忧道,“姐姐的情况还是没稳住么?哥你这两日来累坏了吧,瞧你的脸色都很难看了呢。”
“无碍的,只不过是心累而已,大妹妹的情况午后时分方才得以控制,这下我终于是能松口气,好好睡个踏实觉了。”
苏浩说着都忍不住长长的吁了口气,先是同目光灼灼的苏悦相视一笑,轻抿了一口热茶后方才淡淡道。
“不过,大妹妹经此一难竟跟变了个人似的,整个人阴沉沉的,令人看着越发的不寒而栗,就连穆老都有此感触,还不止一次的同我提醒……”
“这事她要怪也只能怪因果报应,陈氏的那点子花花肠子诓得了爹,但却蒙不了祖母,更何况,你我都是明白人,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苏悦面色深沉的眯着眼睛,手中温热的茶杯有一下没一下的晃出一圈涟漪,眸色越发深远。
而犹在苏悦与苏浩相对漠然的晃神间,蓦地睁开了眼睛的萧昱苍挣扎着要起身,却是才勉强撑起身子,一个卸力却又重重摔了回去,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唔,悦儿……”
“阿苍。”
苏悦忙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床榻旁,担忧的抚上他的额头探了一下。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没事……”
深幽晦暗的星眸中闪过一抹安心之色,萧昱苍眼睛微微一闭,紧抿的薄唇悄然一松。
慢了苏悦两步放才赶了过来的苏浩狐疑的蹙了蹙眉头。
“怎么了?”
“脉象上来看,他刚刚该是轻微的肠胃痉挛,他脾胃太弱了,连喝口粥都不太容易消化。”
苏悦想要抽回把脉的手,但却是不想竟被他反手一抓,先是担忧的打量了他一番,苏悦方才轻叹了一声转身回眸。
“哥,你帮我倒杯参茶来好吗?那边桌子上的宝蓝色茶壶里的是备好的参茶。”
苏浩同她微微颔首,再回来手中的茶杯中冒着热气的参茶散发着阵阵药香。
然而相对于苏浩与苏悦的习以为常,无力的闭着眼睛的萧昱苍却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都还没喝,他的口中似乎都充斥着满满的苦涩。
翌日一早,苏悦才洗漱更衣,便被欣喜若狂的田嬷嬷请去了福安堂。
“祖母,您好些了吗?悦儿来给祖母请安了。”才一踏入福安堂,苏悦微微翘起的唇角间便蓦地漾起欣喜的微笑。
“好多了,真的好多了,悦丫头快到祖母跟前来。”苏老夫人一见到苏悦便眉开眼笑的招呼她上前,“悦丫头的医书果真是了得,就连刘大夫都斟酌了良久的方子都没什么好效果,竟是不想祖母这毛病竟叫悦丫头你给调理好了。”
“其实啊,祖母就是思虑果真,好好休息一下,这不就好多了么?”苏悦不觉莞尔的道。
“哎,真是想不到,世事弄人啊,兰丫头一下成了这样,听说你还答应了帮三丫头和四丫头调理身子了?”苏老夫人拉着苏悦的小手神色略发哀伤的喟叹。
苏悦不做声色的将苏老夫人神色流转间的变化看在眼中,直觉她好似对苏玉娟偷偷出府的事并不知情,面色间始终一派温婉沉静的苏悦淡然含笑。
“都是应该的,况且这事关三妹妹和四妹妹一生的福祉,趁还来得及,总得竭尽全力一试……”
苏悦的话令苏老夫人不免为之动容,田嬷嬷更是对苏悦另眼相看,甚至送苏悦出了福安堂后都忍不住久久注视了她渐去渐远的背影良久。
而却说苏悦出了福安堂原本要听雨轩的脚步却是顿了一下,转身直接穿过垂花门先行去往了徐姨娘的院子。
“二小姐您来了啊,来快请坐。”正守在苏玉娟床榻旁的徐姨娘一见到掀帘而入的苏悦便忙不迭起身相迎。
“姨娘客气了,我来看看三妹妹,今儿个感觉好点了么?”苏悦款步行至床榻旁同双目无神的苏玉娟温婉一笑。
“哎,她啊,一醒来就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我这都快急死了,还以为她被吓到了或者磕到哪里了,亏得刚刚大少爷来看过还给她探了一下脉象,同我一再保证娟儿并无大碍,只不过是这几日崴了的脚会疼的厉害,叫我放心……”
徐姨娘难掩哽咽的说着,看向床榻上毫无生气的女儿,眸光中满满的心疼与担忧。
边给她把脉边主意到苏玉娟那看似无神的眸光中好似难掩几多悲伤,苏悦敛了敛眸光不做声色的扫过眼圈泛红的徐姨娘,再回眸凝视目光愈发空洞孤寂的苏玉娟。
“徐姨娘,我刚刚吩咐春杏给三妹妹煎了一副药,都这会儿了还没送来,要你去亲自跑一趟看看,要她动作麻利点儿,三妹妹服下后也好早点缓解痛楚。”
“嗯,好好,我这就去。”一听是给苏玉娟缓解疼痛的汤药,徐姨娘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不疑有他的忙转身快步出了里屋。
“三妹妹,昨晚究竟发生了事府上除了我和我哥也就你们自己院子里的人知道,你就放心吧,我刚刚还去给祖母请安来着,她说起担忧你和四妹妹的身子时并无异样,该是并不知情,你要是再如此情绪过于外露,以祖母和陈氏的精明,恐怕迟早是会露陷的。”
苏悦目光灼灼的盯着眸色愈发晦暗的苏玉娟,沉吟了片刻,方才接着道。
“帮你和四妹妹调理身子的方子,我已经同师父和哥都讨论过了,午后时分定会将方子给送来,这事你就放心吧。”
“谢谢二姐姐。”苏玉娟干哑着嗓音喃喃道,“也谢谢大哥辛苦出府找我。”
“徐姨娘也不在,三妹妹也不必太过拘着,你这心事重重的好像不单单是为了麝香吧,可否与我说说究竟怎么了?”见她神色缓和了几许,苏悦循序善诱道。
神色悲怆的凝望了苏悦良久,突然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的苏玉娟断断续续哭诉。
“薛魁告诉我的地址是假的,我没有跑错方向,没有迷路……他根本就是骗我的的……”
苏悦愕然一怔,原来如此!
带着复杂的心情回到了晨星院,苏悦甫一踏入厢房,柳眉倏地的一蹙,眸色不善的眯着靠坐在锦榻上埋首卷宗的萧昱苍,一旁正对着一堆瓶瓶罐罐发呆的杜仲率先察觉到异样,才一抬眸便蓦地一窒,想要提醒锦榻专心致志到忘我的某人,但却是为时晚矣。
苏悦虎虎生风的飚到锦榻旁,带着勃然的怒气一把夺过萧昱苍手中的卷宗,啪的一声甩在几案上,震得在场的三人纷纷心跳加速。
“悦儿。”萧昱苍瞪着迷蒙的眸子很是无辜的注视着,仿佛在无言的控诉。
抬手端过跟在身后慢了几步方才赶了上来的无霜手中的药碗丢给他,苏悦转身在一旁的锦榻上落座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在杜仲满是调侃的注目下,萧昱苍一口喝干了烫热的汤药,满含诚意的碗口朝下,目光深幽的看向苏悦。
“悦儿。”
“无霜撤下去吧。”无视状若无辜的跟她打呵呵的萧昱苍,苏悦同无霜微微点头。
“是,王妃。”无霜忙接过自家爷手中空了药碗放在托盘中,却是就一旁的蜜饯多看了两眼,但在苏悦的幽幽一瞪下,不待自家爷伸手来取,便忙不迭躬身而退。
将那诡异的一幕看在眼偷乐在心头的杜仲险些憋到肠子打结,甚至忙中出错将本该放在黑色瓷瓶的丹药掉进了白色瓷瓶中都恍若毫无所觉。
“你答应我要好生静养的。”苏悦面色不善,看向他的目光中满是阴郁之色。
“……”萧昱苍面色倏地一白,强忍着喉头间急欲冲口而出的苦涩,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悦悦,你误会老大了,刚刚那是太子……”眼见得两人那好似剑拔弩张气氛愈发的紧张,杜仲很是好心的上前解围,但却是不想,他的话都尚还未落,被苏悦那恍若慑人心魄的眸光一瞪,便顿时没了音。
很是抱憾的同脸色愈发不对的萧昱苍耸耸肩,将圆桌上的瓷瓶与丹药往包袱里一塞。
“那个你们聊,你们聊,我找师父去……”
杜仲灰溜溜遁走的身影方才转出门口,再次深吸了一口气的萧昱苍便忙不迭解释道,“悦儿,那卷宗是……”
“是什么都不打紧。”不待他将话说完,苏悦便火大的截断,“你是不想那卷宗灰飞烟灭了去,就别碰,否则别我辣手无情!”
虽是被她恶狠狠的训斥,但心头却莫名温暖异常的萧昱苍紧抿的薄唇微微扬起,疲惫的靠坐在锦榻上愈发柔弱的目光迎上她满是愤慨却又难掩担忧的目光,不禁微微颔首。
“好,都听你的。”
苏悦微微勾了勾唇角,缓缓起身来到他身旁,拉过他的手臂探上他的腕脉。
“你不舒服?”苏悦忧心忡忡的看向他。
“嗯。”萧昱苍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药太苦……”
苏悦先是莫名一怔,而后却是不由得失笑,自袖中摸出一瓷瓶倒了两粒白色的丹药塞到他口中。
“……什么?”
“安神丹!”苏悦想也不想的讪笑扬眉。
早已将入口就甜丝丝的化了开的丹药咽下去了的萧昱苍眸色暗了暗,看向苏悦的某种满是幽怨,她就那么急着向要放到他?
被他神色流转间的古怪之色逗乐的苏悦不觉莞尔一笑,但却并未明说给他的所谓丹药只不过是她用草药特制的糖果而已。
靠坐了良久都没昏睡过去的萧昱苍忽而神色莫名的看向苏悦,但见抱着一卷医书默默无声但却笑得跟个小狐狸似的的苏悦,宠溺的眯着她的眸光中蓦地闪过一抹柔软。
而犹在苏悦被他那灼热热切的眸光注目到快要绷不住脸色时,却是被急吼吼冲了来的杜仲引去了注意力。
“什么事那么激动?”苏悦好奇的眨了眨眸光。
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杜仲自顾自的斟了一杯茶,一股脑灌了下去,方才喘息不定的道。
“大消息,绝对的大消息,镇国侯找上门来请求师父给康王诊治。”
“他怎么想起找师父来了?”
苏悦先是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眸光,而后的不免苦笑。
“有没有搞错啊,师父能不给康王下毒都已经算是老人家法外开恩了,镇国侯他该不会急疯了吧,竟跑师父这儿来求救。”
杜仲唇角狠狠一抽的耸了耸见,表示他也搞不明白,但却是赶一步上前神神秘秘的眨眼。
“不过,师父答应了。”
“耶?怎么可能?”苏悦眼睛都瞪直了,看向杜仲的眸光中满是古怪。
“人家镇国侯可是带了黄金五千两非常有诚意的上门来请的,师父就是不看僧面与佛面,但看在金子的面子上也是不免心动的说,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杜仲意有所指的眨了眨眸子。
苏悦无力扶额,五千两黄金果然都有诚意,搁她也不免闪瞎眼睛到心动了去。
靠坐锦榻上始终缄默无言的萧昱苍缓缓坐正了身子,眸色深沉的眯了眼睛闪着精光的杜仲,薄唇微动。
“杜仲,本王那准岳父可在府上?”
“在,在的啊,好像苏老爷前脚才回来,镇国侯后脚就到了。”杜仲不疑有他的点头道。
“也就是说此刻,他们三人都在大厅中商议?”萧昱苍微眯的寒眸中闪过一抹狡黠。
杜仲不明就里的再次点头,心中却难免狐疑难道还能有什么猫腻不成?
而犹在杜仲的百思不得其解间,萧昱苍蓦地勾了勾唇角。
“你去同时师父提一下,既然是准亲家,婚期都已经定了,聘礼还是早些送的好……”
杜仲傻眼一愣,聘礼?镇国侯会给他准备聘礼?
苏悦蓦地忍俊不禁,送上门来的肥羊,不宰白不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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