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地处京北,却所在高山胸怀之中,故而这一年四季,皆是温和湿润,气候宜人。
偏南,在临武县的地界,有一座高山。
脚下的百姓都称其为“通天山”,高逾五百丈,直插霄汉,为并州奇景,常有人来此登高赋诗,故而这山脚下,总有些茶馆养着说书先生。
这一日,正有一个小道士,背着一把长剑,站在山脚下的茶馆外面喝着粗茶,几把长桌,十条长凳。
茶馆里面也有些要了上好的茶叶,细细喝的,只不过这时屋子里不知怎么的人多了许多,嘈杂不已。
小道士倒不是图清净,而是没钱,只在门外,喝粗茶解渴。
正一低头,想要喝上一碗。
“啪!”
忽而听到茶馆里面一声抚尺响。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并州城外小茶肆,进门听书得花钱。”
嗓子沙而不哑,好听极了。
一时间满堂叫好,声静了下来。
“忘先生,今天给讲哪段?”
“《美人案》不是还有一讲呢吗?”
小道士竖起耳朵,想来,这位忘先生,也是个知名的先生,这里面有不少人跟着听了许多段吧。
“喏,便讲《美人案》吧,尧帝在位的时候,东海曾有棵树,名叫扶桑上面栖着十头三足金乌”
小道士不由得一笑,这段哪里有美人?
正是,羿射九日。
说书先生话没停,里面人就没出来。
直讲到羿射了金乌,再讲到了其妻,姮娥。
小道士才抿嘴一笑,《美人案》里的美人这才讲了一些。
正笑着。
便不知不觉,说书先生讲的,入了神。
“后来,这姮娥偷了灵药,便是才这通天山飞升到了天庭”
小道士一咂嘴,讶然不已。
“想不到,所谓的‘天峰通仙境’,便是指这通天山”
“却是没想到,只不过未必是真”
小道士一抬头,眼前是个身穿白色道袍的木讷少年。
没等自己开口,那白色道袍少年先道了一句。
“顾大侠的小徒弟,我找你许久了。”
孔非淳挠了挠脑袋,拔出长剑。
“你是大黑山上的?”
“黑山小宗,王可痴。”
说完,王可痴挠了挠脑袋。
孔非淳递了一碗粗茶。
两只手,接了过来。
一仰头,喝了个干净。
“所谓‘姮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正是此讲了”
而后,一剑。
鼓飞了茶馆的招牌。
满门外的座椅翻飞,灰尘开了不知多远。
“嘭!”
布条散落,一把二尺九的湛蓝道剑,贴在摧岳剑锋之上。
八大道剑之一,铁水玄英。
天下间,唯一敢硬接摧岳的剑。
孔非淳皱着眉头,倒收长剑,直砸而下。
“崩剑六式,山。”
长长的气浪滚成了一道山岳,夹杂着灰尘,仿佛高山倒砸。
王可痴横起玄英,脸色苍白。
“昔也,我坐云台之上,忘乎于诸界之外。”
山岳砸在了孔非淳前方。
劈出一个圆形巨坑。
风声撕扯着茶馆,掀翻了去,不知骇死了多少听书的士子。
而后,小道士孔非淳瞳孔一缩。
坑里站着一个人。
纤尘不染,手捏道决。
一抬头,认真的看着孔非淳。
“镜中花,水中月。”
《太虚镜花妙要》。
孔非淳皱了皱眉,又一抬手。
“崩剑六式,山!”
又是一道气浪,滚起云海沙尘,气势竟比上次还要强盛,狠狠的劈在坑穴之中。
烟尘四溢,风声呼啸。
没等散尽,孔非淳又一抬手,摧岳涨了三尺。
“崩剑六式,山!”
长风卷集,两耳只听得见风声,遮天蔽日。
“开!”
大剑狠狠一拍。
天色昏暗,扯下云层来,连通天山都露了出来。
“轰!”
坑穴,已深入地下三丈,滚滚尘浪仿佛无穷无尽。
一炷香的功夫,方才落定尘埃。
孔非淳收了长剑,背负好,转身就走。
“顾大侠的小徒弟,你好厉害你叫什么?”
孔非淳停住了脚,一扭头。
那白色的道袍染了血迹。
浓稠的血水从王可痴的唇下淌着,沾了道袍满襟。
“孔非淳。”
王可痴点点头。
一剑,飞来。
孔非淳没有拔剑,而是竖起手掌,一推。
一道纯白八卦,立在身前,中间有阴阳二鱼,衔尾而游。
而那玄英剑,却仿佛击水一般。
透过八卦,显出一道道涟漪。
孔非淳闭上双眼,嘴唇轻动。
“法天,象地。”
道袍见风就涨,一道天地法相显世。
玄英剑击在法相胸前,却被两只巨掌夹住。
王可痴笑着擦了擦嘴上的血。
“顾大侠的神通,原来传给了你。”
那尊天地法相,相较于顾枉生的法相而言,要小了许多,同样是青面獠牙,但身上少了许多纹理。
颜色,也趋近于红色,而非顾枉生的蓝色。
“就是,不知道,你是不是会玷污了,这门名列天下第三的神通。”
“轰隆!”
一夹手。
玄英倒插而下,在空中急转。
王可痴手捏御剑法门,强行稳住玄英,单手放在嘴里,吹了个长长的哨子。
法相一拳,狠狠的砸了下来。
阵的四方地皮开裂。
王可痴搂着仙鹤的脖子,苦笑道:“九哥儿,再飞高些”
仙鹤一翻白眼,一声长唳,直破云层,窜上九霄。
王可痴低着头,手捏法诀,玄英却不停召唤,连连蜂鸣。
一抬头,有一把巨大的精钢扁峰,冒出了云层。
“九哥儿!躲开!”
仙鹤侧身,玄英护主,流成一道铁水,倒裹而上。
“嘭!”
玄英倒飞,幻化成剑。
王可痴凌空而下,手接玄英。
“昔也,五方无我菩提,我如是菩提,故五方,皆我菩提。”
镜中之花,倒影水月,相映而见,一时不知多少花月。
孔非淳的法相一抬头。
“咚!”
天上,密密麻麻的千万把玄英悬立。
忽而,倒插而下。
一时仿佛暴雨梨花。
扎破万里云层。
“崩剑六式,沧。”
摧岳涨了仿佛万丈,连天地法相都显得奇小无比。
剑抖叠浪,千层万层,风声倒卷。
囊括满天剑雨。
一声怒吼。
“来!”
云层之上。
玄英如海,一时铁水滔天。
王可痴衣袍染血,横起眉毛。
“给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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