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华文知道妻子的委屈,理解她心中的痛苦。虽然妻子的个性强,但内心是很善良的。他也不愿意因为自己看清了一些社会上不良的现象而影响妻子现在的情绪,或者说,妻子是知道现在社会上的这些,只是她不愿意与之为伍,不愿意面对罢了,而自己也就是看重她的这些品质。
“不就是有个在市上当领导的弟弟吗,有什么了不起!”江雪还在心有不甘的说道。
“嘿嘿,江雪啊,这就是她廖英了不起的地方。她的弟弟就是她的靠山和后台。现在有几个当官的没有靠山和后台?自己没有,就去找靠山,花钱买靠山。在官场中没有靠山,犹如坐了一根没有扶手和靠背的独凳子,总让人不踏实,好像随时要倒的感觉。有了靠山就不一样了,你想,坐独凳子与坐椅子或者沙发,哪个更放心、更舒服?当然是椅子喝沙发了,可以四平八稳。为什么现在社会上有富二代、官二代?其实他们是一脉相承的。父母是经商的,儿子也一般去经商,为什么?就是下一辈的人利用上一辈的资源,人脉。当官的也一样,把子女安排在政界,拼命的扶持上位。这种现象太多太多了。而且现在是官一代、富一代、官二代、富二代相互交织,勾结,形成了一张张大网,来摄取社会资源和财富。”
江雪惊奇的看着面前的丈夫,想了很久,才反问道:
“难道我们以前在学校学的东西是假的?难道我们读的马列著作,那些哲学,政治经济学,还有很多很多都是假的?“
丈夫李华文嘿嘿嘿的看着面前可爱的妻子,伸出右手,亲热的在江雪的俏脸上一挑,江雪杏眼一瞪,轻轻的打了一下李华文的说,道:“轻浮。”
李华文笑道:
“江雪啊,所以你只能够当到乡镇的党委书记就到顶了,回县上就只能当个副局长了。那些东西并不是说是真的或者假的,它们只是给人们描绘的美好和理想的东西,就像天空的彩虹,远看是很漂亮的,但你真正去追逐它,你就是傻子。我有一个在党校的同学告诉我,连他们都不讲这些了,因为他们的学生都是各单位、各地方的头头脑脑,都是官场中的‘实干家’,理论可能没有他们那些教授懂的多,但是在现实中那些官员们却深谙其道。如果还在他们面前讲这些,虽然表面上台下的一个个学员好像在认真听你讲,但心里在嘲笑你‘傻逼’。那些官员们到党校学习,无非就是混混有了党校培训的经历,外带休息休息,再与四面八方来的各地官员请吃请喝,相互建立感情,以后大家有什么地方都可以以同学的名义相互帮助,施以援手。官员中,党校的同学遍天下。我们再来看看给我们人类描绘未来远大理想的所谓的先哲们,他们把后来的一些阶段都称呼的是‘空想主义’。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干,就是这个意思。当然,我只是一个教书匠,我知道这些,但我做不了,也与你一样,受教育太深,走不出来。“
听了丈夫李华文的分析,江雪心中说不出的滋味,接着是一声叹息。
看到这种情况,丈夫立马转换了话题,问道:
“江雪,我前几天在街上看到又有一个新楼盘,你好久得空,我们一起去看看?”
江雪一时思绪还没有拉回来,就没有搭话。
丈夫继续说道:
“我们现在住的房子的确窄了点,来个人都住不下,学校也不可能再修新房子。我想我们在外面按揭一套宽点的。如何?”
江雪听见丈夫说房子的事情,接口道:
“我也想过,但现在的房价太贵了,3000多一平米,买个100平米的都要三、四十万,还要装修,哪里有钱哦,按揭一个月也要一、两千,儿子还要读书,也要用钱,我们这点工资,太难了!”
……
日子就像流水,自从那天被局长廖英一顿狠怼后,江雪做什么事情都格外的小心起来。她既享受着这种慢生活的节奏,也隐隐的感到生活的无趣。从乡镇回来,还真得有点不适应。感觉过去是多么的充实,也是多么的自由自在,现在却像一只关在金丝笼的小鸟。想想都郁闷!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烂又遇打头风。
这天早上8点过,办公室主任马力就打电话通知,9点钟开局务会,局领导和各股负责人都参加。
计划生育局局务会会议室设在三楼,也就是廖英局长办公室的对面,栗褐色的长条圆桌放在中央,然后是一圈黑色的皮子座椅,廖英的位置在圆桌的最顶端。进门的两面墙上,大大的写着两排红色楷体字“团结奋进”,“创新实干”。
所有的人员都到齐了,随着一阵高跟鞋“哆哆哆”清脆的声音由远及近,廖英昂首阔步的最后一个走进会议室,办公室小姑娘刘莉跟在后面,把已经泡好茶的玻璃茶杯放在廖英的面前,然后出去了。
“开会。”廖英坐定,环视四周后,面无表情的宣布道。
按照惯例,先是各个股室负责人把近期的工作情况做了一个汇报,然后是各分管领导讲了自己分管的工作。最后一项是研究对上半年工作好的乡镇进行表彰的事情。
当局长廖英把自己的想法大致介绍了一下后,然后让各位副职谈一下意见。
其他几位副局长都和顺应着廖英的方案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最后廖英看着江雪。江雪知道是局长让她谈谈自己的观点。虽然这段时间江雪一般都不与局长廖英正面接触,但是在一个单位,又是同一个班子成员,而且一个是局长,一个是副局长,在工作上无论如何都是无法回避的。有一句话道出了其中是无奈——夫妻可以选择,但是有两样是无法选择的——自己的儿女和同事。<>